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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出剑来一脚踹开了房门,我跟在后面冲了进去,却看到了一幅让人面红耳赤的场景。
男子和女子的贴身衣物撒了一地,烛椟正光着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铺上,身上一点儿遮盖之物都没有。
我用手指捏起地上的一件外袍,递给无恤:“快给他盖上!” 无恤嗤笑一声,走了过去,把衣服往烛椟身上一扔,用剑指着他的咽喉,喝道:“起来!” 不料,烛椟却毫无反应。
我心中一顿,忙快步走了过去:“他可能是被下了药!” 无恤把剑收了起来,在房子里四处转了转。
我翻开烛椟的眼皮看了一下,然后用拇指狠狠地掐按他嘴唇上方的位置。
他吃痛,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我惊喜道。
“我好高兴……”他拉住我的胳膊,猛地一翻把我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我替他着急,他倒好,还沉醉在温柔乡里呢! “红云儿——”我扯开嗓子大叫了一声。
无恤的反应快到让我震惊,从他冲进来到一脚把烛椟从我身上踹开,真的只有一眨眼的工夫。
而接下来的事更是让我大惊失色,无恤阴沉着脸,对着烛椟的胸口,手起剑落,划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疯啦!”我连忙拿衣服按住烛椟胸前的伤口,“烛大哥,你怎么样了?” “无恤!”烛椟捂住胸口猛地坐了起来。
“谷仓被烧了!”无恤说完,猛地一踹门就出去了。
烛椟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苦笑道:“他是真生气了,不过幸好准头没失。
”说完他在衣服上撕了块布条将伤口随便一绑,“只是破了点儿皮,没事,你赶紧出去,我要穿衣服啦!” 我连忙把地上的衣服收了收扔给他:“没事就好,你快点儿!” 等我们三人赶到谷仓时,大火已经被扑灭了。
士兵们的脸都被熏成了焦黑色,因而显得他们眼下的两道泪痕格外明显。
粮草就是雍城所有人的命,粮草被烧没了,就意味着如果几日之内援军不到,雍城就撑不下去了。
“将军在哪里?”我们回转到木楼,正好撞见从门里出来的由僮。
“和公子利、祁将军、百里大夫在内室说话呢!” “我去向他们请罪!”烛椟取下腰上的剑递给我,视死如归地往里走。
“你等一下!”我拉住烛椟,转头问由僮,“纵火的人可找到了?” “嗯,关在后院了,小嬴带人看着。
” “跟我来!”我扯了烛椟往后院走去。
一轮残月之下,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地跪在院子中央,伯嬴阴沉着脸,一连扇了她好几个巴掌,接着又拿剑指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其他人在哪里?城里还有没有你们的人?” 伯嬴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森寒绝决,下手狠辣。
烛椟大步流星地蹿了上去,一把挥开了伯嬴的剑:“阿姐!” 伯嬴看到烛椟立马缓下脸色:“你们来了。
快,这就是那个烧了谷仓的女刺客。
” 烛椟跪下身来,迟疑着撩开了女子覆在脸上的头发。
待他看清女子的脸,他的声音和他的脸色一样,顷刻间颓败下来:“真的是你?你是秦太子的刺客。
” 那女子啐了一口血,抬首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虽然那女子两颊红肿,嘴角滴血,但是我立马就认出了她。
“宓曹?”我蹲下身子轻唤了一声。
宓曹见到我,显然被吓了一跳,她身子往后一挪,惊恐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认识她?”无恤问。
“她是别人送给太子绱的侍妾。
”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宓曹,她如今的样子比那日站在奴隶贩卖台上还要狼狈。
我掏出帕子想擦去她嘴角流下来的血,却突然被她一口咬住了食指。
我吃痛想把手指拉出来,宓曹却咬得入骨。
无恤见状,猛地用剑在宓曹脊背上一击,她两眼一闭晕倒在地。
“子黯,你怎么样了?”伯嬴凑了上来,“天啊,肉都被咬掉了一块!” “要赶紧把血止住。
”无恤拿帕子在我的伤口上缠了几圈,竖起眉毛责骂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和这女子到底有什么仇怨,让她这样恨你入骨?!” 我看着帕子上不断渗出的鲜血,心中暗道:宓曹能不恨我吗?当年公子利是为了我,才拿她和楼府的人换了无邪;她今日沦为太子绱的刺客,我也逃不了干系。
“我没事,现在关键是要问出其他刺客的下落。
” “把她留给我吧!”烛椟缓过神来,双手一揽把躺倒在地的宓曹抱了起来,根本不理会我们几个的反应,径自把人抱进了房间。
“他这是想干吗?”伯嬴张大了嘴巴,“他不是又开始发疯了吧?” “现在不是追究刺客的时候,城内粮草被烧,我们撑不了几天了。
”无恤沉下脸,对现状忧心忡忡。
“谷仓里被烧的只是粟米的茎干,雍城的粮草藏在别的地方。
为了稳定军心,今天晚上每个士兵都会领到三天的口粮。
” “你早知道了?!”无恤看着我惊愕道。
“我刚到雍城的时候就和将军说了这事,我建议他把粮草从谷仓里挪出来,再放些易燃的麦秆、粟叶在里面,引诱太子的人来烧。
这样一来,太子绱看到城中冒出火光,自然就以为粮草被烧了。
” “巴蜀之人今日攻城死伤无数,一旦知道城内粮草被烧就必定会围而不攻,想要逼伍封自己开门求降!怪不得这几天,我们几个日日守着谷仓却从未见有人来转运粮草。
” “对!这是我原先的打算,但是早在我们进城之前,将军就已经这样做了。
” “这么说,我这几日不眠不休,只是守着一堆干草!”伯嬴听完我和无恤的话才突然觉醒过来,“怪不得我说谷仓守备有漏洞时,伍将军一点儿都不在意。
” “你不会怪他吧?”我小心问道。
“我的嘴巴藏不住秘密,要是告诉了我,今日烛椟恐怕就会一五一十地告诉那个秦女。
”伯嬴自嘲大笑,看样子丝毫不介意自己这几日的辛劳,反而很佩服伍封的谋略和远见。
“哼,你这张嘴巴用剑撬都未必能撬出东西来,还是长姐这样的女人更可爱。
”无恤看着我揶揄道。
“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现在就只能期望援军早点儿到了。
” 我话刚说完,烛椟房间里突然传出女人凄厉的哭声。
大家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宓曹把头深埋在烛椟的怀里,肩膀剧烈地颤动着,发自喉咙深处的沉重的哭声像是要把心底的痛楚全都翻吐出来。
烛椟只是紧紧地抱住她,一声不吭,脖颈上青紫色的血脉因为激动的情绪凸浮起来,不断地跳动。
这不是浪荡不羁的烛椟,眼前的这个男人分明在为怀中的女人心痛万分。
我忽然觉得,烛椟和宓曹,他们之间的牵绊,绝对不仅仅是一夜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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