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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寒夜思进退(2/3)

她又要跟随。

依她的腿疾,去雪山那样的地方无疑是送死。

还有……夜里风寒,积雪未融,你虽不惧冷,但也不要站得太久。

” 鲜血,刀剑,遍地尸骸……仿佛是在无尽的迷雾中,遥遥望见黑衣刺客执刀而笑,面目狰狞如鬼,而他的身前,青衣如烟,在弥漫的血气下缓缓飘散…… “阿彦!”夭绍呼喊,自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她紧紧拥住了锦被,躺在榻上睁大双眼,喘息过后,仍是惊魂未定。

梦中的害怕和伤心是那样逼真,让她久久回不到现实。

自榻上坐起,痴怔良久,她才下榻,找出火石将灯燃亮。

夜色仍深,她却再无睡意,索性披了貂裘,找出从洛都带出的医书,于灯下细阅。

四周寂静,夭绍强迫自己定神看书,无奈心底仍有不安隐隐作祟,耳边总回荡起梦中那刺客的狞笑,血腥的场景更是逐渐清晰地浮现于眼前。

她甩了甩头,放下书简,推开窗扇。

冷风拂面而来,冰凉彻骨,终于将她冻得清醒几分。

梦已远去,她抬头,漫天星华璀璨。

如此寒夜,整个刺史府早已不见人走动,零星几盏灯笼悬于长廊下,微若萤火的光芒更衬得夜色深邃黑暗。

风吹得久了,夭绍耐不住寒,待要伸手关窗,目光一落,却又怔住。

阁楼下的池边,那立于梧桐树下的黑衣宛若冰石筑成,动也不动。

夜下他一人独立,如此萧索,而又如此寂寞。

夭绍望着他,想要下楼近前,却又觉得他背影刚毅削冷,孤寡太盛,近在眼前,却又分明远在千里之外。

她遂收回关窗的手,站在阁里,静静相望。

不知多久,当夭绍疑似自己也将被冻成冰石时,终于见他身子轻轻一动,转过头来。

相距并不甚远,也不甚近,恰瞧得清彼此的容貌,眸光相对。

枯叶积雪,池水冰封,连他看过来的目光,也渐渐被寒风凝结。

他以那样透凉的眼神望入她的眼眸,冷漠得好似从未相识,从未相知。

夭绍扶着窗棂的手微微颤抖,见他回头,她唇边本带着浅浅的笑意,此刻却感觉有什么冰凉刺骨的情绪正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让她再也笑不出的难受。

他望了她许久,终于一低眉,拿起腰间的玉笛,靠近唇边。

笛声悠扬,听入夭绍的耳中,再熟悉不过。

与怒江上她吹奏的曲子一般,这也是他年少时所谱,本是缠绵婉转的曲子,而这一刻他吹来,却是悲凉得让人心碎魂伤。

他静静吹奏,她静静听罢。

笛声停歇时,她不知为何已是泪流满面。

商之再望了她一眼,转过身,飘然离去。

他走得迅疾,如逝去的清风,夭绍无法挽留,默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似望着隔世的烟尘。

有些事情,不必言明。

冰雪聪慧之下,所被蒙蔽的,不过是逃避的心。

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原先的她。

(三)

翌日一早煦阳和丽,沈伊不顾夭绍一夜未睡好的疲惫,领她游逛范阳城。

夭绍心事重重,一路寡言少语,木然望着马车外繁华的街市,精神困乏。

沈伊岂是能忍寂寞的人,在一旁百般讨好,花样频出,夭绍不忍败他兴致,偶尔也回头笑笑,与他搭讪几句。

时过正午,两人在城中采衣楼用膳。

范阳城胡人甚多,民风豪放。

此处的采衣楼也一反他处宁静雅致之风,并无丝竹之音,而是胡乐胡舞,取悦诸客。

沈伊挑了窗边桌案,与夭绍坐下。

旁边一桌的客人皆衣着不凡,卷发长髯,眼眸碧翠,一看便是胡人。

几人正握槊而戏,气氛颇为欢腾。

沈伊不时探头观望局势,夭绍靠着墙壁,侧首望着外面的街道。

一抹玉蓝身影忽然出现于视线内,夭绍怔了怔,轻轻一笑:“是她。

” “嗯,何人?”沈伊闻声回眸。

“认错了。

无事。

”夭绍声色不动,端起仆役送来的茶汤轻抿。

沈伊眺眸望去,目色深了深。

夭绍喝过茶,再回头时,却见那玉蓝身影已近在眼前,正站在采衣楼外,仰头看着匾额。

轻纱半遮住了那女子的容颜,唯见她目光幽凉,分外惆怅。

女子回过头,看见于窗旁而坐的夭绍,不禁一愣。

夭绍微微颔首,那女子也轻轻点了点头,倒似相逢的旧友般,打量了彼此片刻,各自掉开目光。

仆役送上酒菜,夭绍执箸,对面的沈伊却久久不动,抬眸一看,却见他正望着那蓝衣女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伊哥哥!”夭绍高声唤道。

沈伊回过神,遮掩一笑:“天色明媚,我看得入神了。

” 夭绍挑挑眉,也不点破,自给他斟酒。

沈伊心神不定地拿起酒杯,思绪仍流连在方才那女子腰间系着的一柄弯刀上。

刀鞘上雕着的那朵金丝兰神韵风雅,分明是沈氏信物。

看来我要寻的人已经有了方向。

沈伊微笑,举杯饮尽。

两人回到刺史府时,身为朝廷特使的慕容虔已至。

沈伊与夭绍在偏厅行过晚辈之礼,慕容虔瞥着一身男装的夭绍,忍了忍还是道:“你竟私留北朝未回,被人发现,两朝又生风波。

” 夭绍垂首轻声道:“婆婆来信说,已写密信呈北朝陛下为我说明了此事。

” 慕容虔怔了怔,又道:“那也不该跑到北疆来,如此任性。

” “是,夭绍知错。

”夭绍微笑着送上一盏茶汤,柔声道,“伯父别生气。

” 未料她这般恭顺,慕容虔本是满肚火气,此刻竟被一股柔力压住,再也发作不得。

喝过茶,他转而盯了商之一眼,拂衣转身:“我与三州刺史说话,晚间用膳时再回来。

” “是。

”商之三人垂首,恭恭敬敬地将慕容虔送出。

待慕容虔身影不见,沈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慕容伯父这是怎么了?火气竟如此大?” 商之轻喟:“能有何事?无非问罪我私下隐瞒华伯父被押送柔然的事。

” “他知道了?”沈伊恍然,转过头问商之,“那你与他已谈过了?何时回云中?” “明日。

”商之转身坐于书案后,道,“方才接到阿彦的来信,草原风雪散去,战事逼近,不能再在范阳耽搁。

” 沈伊算了算日子:“明日正是三十一,后日乃三元之日,如此一来,你们不是得在路上度过新旧之年了。

” 商之不置可否,冷淡的神色显然表明对他此事的无动于衷。

沈伊横了他一眼,故作叹息:“就是又辛苦小夭了。

” 商之闻言抬眸,看了看夭绍,在她回望过来时,又将目光淡淡移开,阅览手中帛书。

“这话是什么意思?”夭绍疑惑。

沈伊道:“明日你随尚一起回云中如何?虽然我们说好三月去雪山,不过时间还长,何况阿彦也在云中,你难道不想他?” “想的。

”夭绍想起夜里的梦,自然而然点头,待话一落,心中忽有什么轻轻碎响,似是灵犀触动,昨夜的事她至此时方依稀明白出几分,猛地回眸望向商之。

商之眉梢微扬,唇边竟浮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既如此,那今日好好休息。

我会通知沐三叔,明早一起上路。

” 夭绍一言不发,定定望着他。

商之眉目朗朗,坦然相视。

“好,一切依你安排。

”夭绍一字一字说得轻细而又清晰,眸间却兀起酸痛,转过身,快步离开。

转眼暮霭霏微,瞑鸦归巢。

夜色初至,穿梭雕梁勾檐间的风便已寒得轻易能将人冻个哆嗦。

慕容虔与三州刺史叙完正事,返回内庭的途间,望见沈伊白袍如雪,难得的站姿挺拔,负手立在长廊尽头。

“伯父,”听见脚步声,沈伊回首,含笑施礼,“能否借一步谈话?” 慕容虔见他如此正经的模样倒生警惕,漠然道:“何事?” “柔然公主。

”沈伊微笑,轻飘飘吐出四个字。

他的笑意此刻格外婉转,慕容虔皱眉,下意识拢了拢狐裘,只觉长廊外枯叶翻飞沾衣,一缕凉风正灌领而入。

愣了片刻,慕容虔默然颔首,抬步朝书房走去。

入了书房,慕容虔落座书案后,烛火让那双素来清冷的碧眸沾染上几分暖意,看起来温润如玉。

“柔然公主如何?”慕容虔启唇道。

沈伊跪坐案侧,笑道:“她已在一个时辰前出了范阳。

”迎着慕容虔一霎冰寒的目光,沈伊从容开口,“伯父今日突然来范阳,我心中猜想,大概此行不全是因为朝中的旨意,更是因为你知道柔然公主尾随夭绍来了此地。

华伯父被困柔然,且受游街之辱,伯父你心中必然愤怒,掳走柔然公主以为筹码,不仅可以泄气,更可以此要挟柔然女王,是不是?” 慕容虔一言不发,飘摇的烛光下,神色阴沉。

室中暖炉流春,沈伊却感觉自己在他的目光下好似慢慢被冰封,一时目光低垂,轻轻笑道:“伯父的侍卫我已派人拦下,也是我通知柔然公主急速离城的,伯父……”话音未落,慕容虔已扬袖一掌袭向他胸口,怒道:“混账!她的母亲如此辱你华伯父,她在洛都差点伤了彦儿和夭绍的性命,你竟如此放任她离去?” 掌风袭至,如重锤击胸,沈伊咬牙,挨着五脏气血翻腾之痛,扬扬眉梢,仍是漫不经心地笑,声音却透着从未有过的虚弱:“伊儿知错,伯父莫气。

” “为何不避?”慕容虔恨其不争,想到他的母亲,又难免心中懊悔。

“避开了又如何能消伯父的气?”沈伊抹了抹嘴角血迹,雪白的衣袖染了那团殷红,分外刺眼。

他扶着墙壁起身,风轻云淡道:“我先出去了。

” 打开书房门的刹那,身后慕容虔忽然又将他唤住:“为何要放她离开?” 沈伊沉默一刻,无声笑笑,回过头,答道:“我将有事求她,所以先要救她。

” 慕容虔看他一眼,目色极深,缓缓道:“她是柔然人,与我们鲜卑是世仇。

你母亲也是鲜卑人,不要忘记你自己身上那一半鲜卑的血液。

若与她纠葛过甚,对谁都不好……” 沈伊勾唇,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慕容虔一见这样的笑容就头疼,烦躁地挥挥手:“滚!” 沈伊掩门而出,未走几步,胸口间撕裂般的疼痛已让他倒吸凉气。

在院中石桌旁坐下,他揉着胸口,望向左侧。

廊外栏杆旁,一袭黑衣萧索。

沈伊气得笑:“你在这里!也不知道进去帮我说说话?” 商之唇角微微一扬,丢给他一个玉瓶。

沈伊倒了粒药丸吞下,含含糊糊道:“别告诉阿彦和小夭。

” 商之不置可否,举眸望着高处。

此刻墨云蔽天,夜色浓深,有飞鹰在暗淡的光影间俯冲而下,停栖在商之身旁的栏杆上。

商之俯身拿下它带来的密信,借着书房里透出的灯光阅过。

“是谁送来了好事?”沈伊没好气道。

商之收了密信,淡淡一笑:“战马已到子徵的牧场。

” 次日拂晓,晨雾氤氲。

夭绍一夜不曾安眠,天色微微露白时便起身下榻,梳洗妥当,去向沈伊辞行。

沈伊恹恹卧在榻上,一张面庞煞是雪白,夭绍吃惊:“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好好地,别咒我。

”沈伊微笑,连带几声咳嗽,“昨天和慕容伯父一起,酒喝得多了。

” 他素来千杯不醉,这个借口太烂,夭绍自是不信。

又明白他是不愿说实话,夭绍也不勉强,只在一旁用热水沾湿丝帛,敷在沈伊额上。

见她坐在榻侧不动,沈伊催促道:“你不是要去云中吗?还不启程?” 夭绍犹豫:“那你……” 沈伊笑笑,安慰她:“放心,我再睡半日就无碍了。

”他握着夭绍的手,又道,“过些日子我会去云中看你。

那里战火弥漫,切不可再任性行事,听阿彦的话。

” “嗯。

” “去吧。

”沈伊阖目,将她的手松开。

夭绍又望了他片刻,等他呼吸平稳似睡去了,才轻步走出房门。

沐奇等在门外,见她出来,递上斗笠。

夭绍心不在焉地走了几步,忽然驻足停下。

“三叔,”她垂首片刻,再抬起头时,神情冷静,眼睛里却透着几许茫然,“我坚持留在阿彦身边,不顾众人阻止北上,让阿公和婆婆担心,让许多人挂心,这样……是不是真的太过任性了?” 沐奇怔了怔,笑道:“我只知道,郡主心中其实不曾想过给任何人添一丝麻烦,所以一直在努力保护着自己,也保护着自己关心的人。

”他注视着夭绍,语气认真道,“郡主已经长大了,而且比许多人想象的要更加勇敢聪慧。

若不是如此,太后和太傅为何敢放手让郡主一人留在北方?” 夭绍望着沐奇,目光渐渐明亮,一夜未眠的疲色在脸上褪去,唇边的笑意终于有了几分往日的轻松。

两人出了门庭,只见刺史府外的高墙下停着辆绛紫軿车,车侧环拥着七八名背负弯弓的侍卫,以狼跋为首,皆着玄色斗篷,高坐良驹。

“郡主。

”离歌上前接过两人的包裹。

四顾寻觅,唯独不见那人身影,夭绍蹙眉,套在貂皮下的手指猛地冰凉。

沐奇看了她一眼,含笑问离歌:“尚公子呢?” “少主在夜间已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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