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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一声大吼。
整个庄子在这震天动地的吼声中安静下来,随即,一个中年人应声大步而出。
“霍连涛。
”谢允低声道。
“霍连涛”的大名,周翡听了足足有一年多了,却还是头一次见到真人,只见这人身高八尺有余,器宇轩昂,虽然上了些年纪,却不见一丝佝偻,国字脸,五官端正,鬓角有些零星的白,往那里一站,居然颇有些渊渟岳峙之气,怎么看都是一条好汉。
见到他的人,恐怕想破头也难以将此人同“仓皇逃窜”“弑兄谋取霍家堡”等一干龌龊事联系在一起。
霍连涛往前一步,伸出双手往下一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待因他露面而产生的窃窃私语声渐渐消失,他才十分沉稳地冲四面八方一抱拳,朗声道:“诸位今日赏脸前来,乃是霍某大幸,感激不尽。
” 谢允用胳膊肘杵了周翡一下,小声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振臂一呼天下应’的底气和风度,你学到一零半星,往后就能靠这个招摇撞骗了。
” 周翡觉得他话好多,头也不抬地踩了他一脚。
霍连涛又有条有理地讲了不少场面话,从自己兄长被“北斗奸人”所害,以小见大,层层展开,一直从小家说到了大家——讲到半壁江山沦陷,又讲到百姓民生多艰,悲恨相续,非常之真情实感,饶是周翡等人也不由得被他说得心绪浮动。
“……时人常有说法,如今中原武林式微,万马齐喑、群龙无首,放眼四海九州,竟再无一英杰。
”霍连涛内力深厚,声音一字一顿地传出,便如洪钟似的飘在水面上,功夫低微的能让他震得耳朵生疼,只听他怒喝道,“一派胡言!” “霍某无才无德,文不成武不就,所有不过祖宗传下来的一点家业,如今浓云压城,岂敢不毁家纾难?今日将诸位英杰齐聚于此,便是想促成诸位放下门派之见,拧成一股绳,倘有真英雄出世统领如今武林,我霍家愿追随到底,并将传家之宝奉上!” 他说着,另有人扯开一面大旗,上面硕大的水波纹倏地在水榭上展开,冷冷地俯视众生。
众人都没料到他便这样大喇喇地将水波纹亮了出来,还声称这是霍家的家传之物,毫不私藏,这态度与其他或多或少知道那么一点的人大相径庭。
吴楚楚不由得低声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周翡摇摇头,心里隐约还有点期待——因为直到现在,除了寇丹在围困四十八寨的时候说了两句,也没人光明正大地告诉过她“海天一色”究竟是什么,但她不大相信寇丹的说法,曹宁那小子心机太深了,干什么都似是而非,忽悠了两大北斗,北斗又忽悠了寇丹,这一层一层的骗下来,离真相说不定有几万里远了。
那绣着水波纹的旗子随风抖得厉害,上面的水波便层层叠叠的跟着动,竟然颇为逼真,霍连涛往头顶一指,接着说道:“此物乃是刻在我霍家的‘慎独印’上,这尊方印乃是霍家堡主的信物,几年前,家兄突然中风,一病不起,没来得及与我交代清楚,便将霍家堡与堡主方印一同托付到了我手上。
说来惭愧,霍某浑浑噩噩许多年,居然是直到最近,方才从仇人口中得知这道‘水波纹’的不凡之处。
” 除了老堡主到底是怎么傻的这事,尚且存疑之外,其他的部分,仅就周翡听来,感觉都像真的,她有一点诧异,因为实在没料到霍连涛这么诚实。
谢允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挤兑她道:“撒谎的最高境界是真假搀着说,像你那样全盘自己编,一听就是假的,只能骗一骗大傻子。
” 周翡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傻子杨瑾,杨瑾被她看得十分茫然。
谢允一边将石桌上的花生挨个捏开,放在周翡面前,一边嘴贱道:“看来你还有的学。
” 周翡懒得跟他斗嘴,便只是抖了抖自己手上的天门锁,谢允立刻面有菜色地闭了嘴。
这时,底下有人按捺不住,问道:“霍堡主,你家的堡主信物有什么用?” 霍连涛在水榭上说道:“这道水波纹,名为‘海天一色’,近来北斗群狗动作频频,先是贪狼围困我霍家堡,随即又有巨门与破军挑拨北朝伪帝之子、围攻蜀中之事,究其原因,都与此物脱不开关系。
” 又有人问道:“那么请教霍堡主,此中有什么玄机,值当北狗觊觎呢?” 霍连涛便娓娓道来:“这位兄弟的年纪大约是不知道的,当年曹氏篡位,武林中人人自危,不为别的,只因他手段下作,残害忠良,彼时义士豪杰,但凡稍有血性,无不痛斥曹氏倒行逆施,曹仲昆早早在各大门派中埋下棋子,又命人使奸计挑拨离间,驱使手下七条恶犬四处行凶,一年之内,仅就咱们叫得出名号的,便有六十三个大小门派分崩离析,就此断了香火。
” 年轻一辈的人大抵只是听传说,这会听见霍连涛居然报得出具体数字,便觉十分可信。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历朝历代当权者对此都心知肚明,不必说曹仲昆,便是南朝的建元皇帝也得赞同。
只不过曹仲昆以强权篡位,鸠占鹊巢,因名不正言不顺,被雀巢扎了二十多年的屁股,特别怕人刺杀,也比其他皇帝更忌惮江湖势力,所作所为也更加丧心病狂,乃至于周翡看见座中不少上了年纪的人都满面戚戚,显然与曹氏结怨不浅。
“六十三个大小门派,”霍连涛缓缓道,“少则数十年,多则上千年,累世积淀,多少英雄遗迹、宗师心血?眼看都要在那场浩劫中付之一炬。
便有山川剑殷大侠、南刀李大侠、齐门前辈与家兄等人挺身而出,牵头缔结了一个盟约,叫做‘海天一色’,起先是为了抢救收敛各派遗孤、保全遗物……” 他刚说到这里,对岸便又有动静,只见那丁魁好似个白日活鬼一般爬出了棺材,坐在黑洞洞的棺材沿上,阴阳怪气地问道:“咿呀,这可是件大大的功德,怎么这好些年竟然没人提起呢?若是早知道,咱们少不得也得跟着出把子力不是?” 谢允几不可闻地叹道:“‘是非不分’果然名不虚传,是个保质保量的蠢货。
” 丁魁为了给霍连涛添堵,驱使着手下的狗腿子不知祸害了多少依附于霍连涛手下的小门派,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顿时便有水榭另一边的人跳起来叫道:“霍堡主,今日乃是‘征北英雄会’,竟有这样的邪魔外道公然登堂入室,你也不管管吗?” 这些人祖上或许显赫过,然而后辈儿孙譬如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如今败落了,只好仰人鼻息,落单在外的时候,被谁欺负了都得打掉门牙活血吞,好不容易齐聚一堂,倒是也有了与活人死人山叫板的勇气。
有第一个人出声,亲朋好友遭过活人死人山毒手的便群情激奋起来。
算起来,中原武林也和一分为二的朝廷差不多,缺一个大一统的权力和规则,又总有野心勃勃之人在其中搅混水企图牟利,弱肉强食、生灵涂炭也在所难免。
凡夫俗子恰如水滴,片刻便灰飞烟灭,不值一提,唯有汇于一起成了势,方才会有可怕的力量。
仅就这方面来说,无论使了什么手段,霍连涛今日能将这些散沙归拢到一处,叫他们胆敢冲着丁魁开口叫嚣,便是有功的。
丁魁只是坐在棺材沿上冷笑,一副大爷还有后招的样子,倘若霍连涛不是将自己的人隔到了湖这边,大概这会已经有人要扑上去咬他了。
霍连涛刚开始没制止,任凭众人发泄了片刻,这才一摆手,朗声道:“既然有不速之客远道而来,我霍家堡没有不敢放人进来的道理,倘若连门都不敢开,还谈什么其他?诸位放心,今日霍某既然敢来者不拒,自然会为诸位讨回公道!” 这段时间霍连涛缩头不作为,也让好多依附他的人心怀不满,然而闻听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慷慨陈词,不说别人,就朱家兄妹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霍连涛这两句话的光景,便摇身一变,重新成了众人的主心骨,周翡不由得心生感佩,觉得这他收买起人心来好像比买二斤烧饼还容易。
紧接着,那霍连涛气都不喘一口,便趁热打铁地接着说道:“至于这位丁先生问的问题,既然这海天一色本是义举,为何当年那几位前辈要秘而不宣?我不妨告诉你,那便是因为,就算没落门派,但凡能将门户留下来的,也必然会有压箱底的东西,或为神兵利器之宝,或为已经绝迹江湖的单方药方,或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武功典籍——六十三个门派,乃是当年中原武林半壁江山的家底,其中多少让人为之疯狂之物?那时本就战火连连、人心惶惶,为防有丁先生这样的人觊觎,结盟之人才被迫隐瞒海天一色之秘!” 周翡本来在看热闹,吃花生吃得口渴了,正单手端着碗茶在旁边慢慢啜饮,听到这里,忍不住“噗”一口喷了出来,咳了个死去活来。
这霍堡主居然跟她“英雄杜撰略同”,虽然他这样层层铺垫的慷慨陈词听起来比她随口糊弄杨瑾的那一套高明了不知多少,但核心内容却是八九不离十的! 谢允腾出一只自由的手,用十分别扭的坐姿侧过身来,拍着她的后背道:“这么大个人,喝口水能把自己呛成这样,唉,真有你的。
” 周翡没功夫跟谢某人一般见识,心里飞快地开始琢磨——对了,霍连涛知道水波纹的真正意义的时候,回撤请柬已经来不及了。
他固然想要功成名就,然而不想以“怀璧其罪”的方式出名,那么在事越闹越大的时候,他别无选择,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海天一色”以昭告天下的高声大嗓捅出来。
霍连涛将来龙去脉讲得如此分明,那么“海天一色”便和今日这场“征北英雄会”捆绑在了一起,除了丁魁这样的资深魔头,其他人不敢说公义当头,但也还是要脸的,既然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笔当年前辈们以性命保下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亲身上阵巧取豪夺。
何况方才霍连涛也隐晦地提到了,这个盟约除了霍家之外,还有山川剑、四十八寨与行踪成谜的齐门等等,既然是盟约,必然是每人只持有一部分,除非能将这些势力都一网打尽,否则仅仅拿到霍连涛手里这部分水波纹,未见得有多大的意义。
他这开诚布公的态度显得非常大方,再加上当众发难犯了众怒的活人死人山,本来因为霍家堡仓皇撤出岳阳的事受损的威望此时不降反升。
要达到这种效果,丁魁这搅屎棍子的欲抑先扬之功是功不可没,那豁牙俨然成了今日霍家堡第一吉祥物! 周翡下意识地瞥了随同众人给霍连涛叫好的朱家兄妹一眼,心里十分阴谋地琢磨道:“丁魁闲得没事四处追杀这些小鱼小虾,到底是他吃饱了撑的,还是有人在背后诱导?” 她目光飘过去,朱晨正好无意中抬了一下眼,当时一张清秀的脸好像烤透的炭,“轰”一下就红炸了。
周翡便小声对谢允说道:“他怎么激动成这样,霍连涛这三寸不烂之舌有那么厉害么?怪不得当年连朱雀主都能被他收买。
” 谢允哭笑不得,但他在这方面一点也不想点拨周翡,便义正言辞地说道:“是,你说得太对了。
” 周翡:“……” 她总觉得自己又遭到了嘲讽。
李晟颇有些看不下去,硬邦邦地岔开话题道:“我看丁魁来得有恃无恐,为什么?” 水榭中,霍连涛已经将自家的慎独方印请出来了,焚起香,正在举行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仪式,比拜堂成亲还复杂,周翡他们没兴趣看一个半大老头子在搔首弄姿,便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悄声说话。
周翡道:“我总觉得霍连涛仓皇上台,其实也没能查出来海天一色到底是什么,所以编出了这么一套说辞。
” 杨瑾奇道:“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翡达到了利用杨瑾抓谢允的目的,也便懒得再圆谎,于是直白地告知他道:“因为听起来和我编的套路差不多。
” 杨瑾:“……” 这黑炭原地呆了片刻,终于,在已经到达永州之后,他发现自己其实是被周翡糊弄了。
杨瑾当即怒不可遏,几乎生出一种中原人无有可信任者的孤愤,眼睛瞪成了一对铜铃,手指攥得“咯吱咯吱”直响,青筋暴跳地指着周翡道:“你……你……” 李妍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凑过来观察了一下杨瑾,问道:“黑炭,你又怎么了?” 杨瑾愤怒的一扭头,差点跟李妍手里捏的小红蛇来个肌肤相亲,一肚子怒火都吓回去了,当场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一个后空翻翻了出去,脸色竟活生生地白了三分。
李妍这时才意识到什么,震惊又幸灾乐祸道:“我的娘,一个南疆人,竟然怕蛇?” 应何从忙小声道:“你别使那么大劲捏我的蛇,你对它好一点!” 李晟实在是受够了这群脑子少长了一半的人,眼不见心不烦地背过身去,黑着脸和尚且正常的周翡说话:“如果真像霍连涛说的那样,姑姑至少应该知道内情,爷爷当年连四十八寨都交到了她手里,不可能独独瞒着这件事。
” “还有楚楚她爹吴将军,他又不是江湖人,还是个身陷敌营的内应,本就如履薄冰了,不可能再节外生枝地搀和到这些江湖门派身上来。
”周翡瞥了一眼热闹的水榭,接着道,“太奇怪了,到现在为止,海天一色是什么就真没有人知道吗?” 李晟想了想,一摆手道:“先不提海天一色,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 周翡因为谢允的缘故,这会心思全在“海天一色”上,闻言一愣。
便听吴楚楚在旁边说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倘若是我想给这英雄会捣乱,应该会偷偷来,突然站出来吓人一跳,肯定不会让人用棺材抬着我闯进来,生怕别人不知道。
除非……” 除非丁魁有恃无恐。
那么他在等什么? 吴楚楚一句话说得几个人都沉默了。
活人死人山固然厉害,然而霍家堡与这一大帮宾客也都不是吃素的。
丁魁身边此时不过几十个狗腿子,除非这二三十人都会飞天遁地,否则无论如何也冲不破这将近数万人的围追堵截。
李晟低声道:“小心了,我觉得……” 他这话陡然被一声长啸打断,随即“轰”一声,飞沙走石四溅,众人齐齐回过头去,只见他们来时那精巧至极的石林居然被人从外面以暴力强行破开,大石乱飞,砸伤了不少躲闪不及的人。
一个周身红衣的人披头散发,怀抱一只琵琶,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
水面上的风轻轻扫在他身上,他衣袂与长袍都轻盈得不可思议,然而因为气质太过阴郁的缘故,不像是行将羽化登仙的世外高人,倒像个前来索命的厉鬼。
正是久违了的朱雀主,木小乔。
周翡虽然知道木小乔没那么容易死在沈天枢手上,却还是为他这别具一格的露面方式吃了一小惊。
她忙戳了谢允一下:“木小乔不是专门替霍连涛办事背黑锅的吗,怎么今天这态度有点不对?” 谢允没回答,轻轻攥住了她的手指。
周翡下意识地一抽,没抽出去,谢允借着长袖的遮掩,将她的手当成了暖炉,偏偏还要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不看她,嘴角却带了点使坏的微笑。
周翡便一抬手,肩膀微动,好似拉琴似的用手背一磕长刀柄,望春山便十分隐蔽地往旁边一撞,正好戳在了谢允肋骨上。
谢允一口气差点喷出来,终于被殴打出了一句正经话,他艰难地说道:“不……不知道。
” 李晟没看见底下的小动作,刚开始见谢允笑得那么“高深莫测”,只当他有什么真知灼见,不料专心聆听半晌,就听见了这么个结论。
李公子顿时觉得谢允这厮与那帮不靠谱的东西都是一丘之貉,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地去观察霍连涛——霍连涛好似也没料到这出。
北斗突袭岳阳时,木小乔便失踪了,都说是死在沈天枢手上了,可是这会他突然冒出来不说,眼看着还是来者不善。
霍连涛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他一直看不透木小乔。
无论是武功、性情还是那股子疯劲,朱雀主都断然不是那种肯依附于谁、供谁驱使的人。
木小乔不是活人死人山“四圣”之首,却绝对是武功最高的一个,别说区区一个霍连涛,就是当年腿法独步天下的霍老堡主,约莫也就跟他是个伯仲之间的水平。
可是偏偏,就这么个摆在那就能辟邪的大人物,竟然毫无怨言地在守了霍家堡那么多年。
木小乔好像一尊镇宅的邪神,霍连涛曾经对他多有倚仗,又因为无法控制此人而惧怕于他。
此时,霍连涛勉强维持着自己主持大局的风度,一怔之后,立刻强行挤出一个惊喜:“木兄!哎呀,当日一别久不见你踪迹,霍某着实……” “客套就不必了,我本来是想趁着大家伙都在,过来凑个热闹,顺便请教堡主几件事,不留神早晨起来晚了,”木小乔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打断了霍连涛的寒暄,这回,他倒是没有刻意拿女腔,但捏惯了嗓子,声音还是比寻常男子轻柔很多,丝丝缕缕地漫过人耳,像经过了一条悄然无声的蛇,“门口那石林阵还怪复杂的,我来晚了又没人领路,只好动了点粗,多有打扰,回头赔你钱。
” 霍连涛心里打了个突。
那木小乔一边说,一边冲自己身后招招手——上回在山谷中,木小乔手下的人先被北斗杀了一批,又被他自己炸死一批,基本便不剩什么了,不过“人手”这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显然,他眼下重新招了一批。
活人死人山乃是个魔头窝,教众里头流传各种诡异的邪教,有信仰蚯蚓的、信仰黄鱼的、信仰爬山虎的……各路妖魔鬼怪大展神通,仅就战斗力而言,还是很唬人的。
青龙教有排山倒海大阵,玄武派人士沿途打劫起来,实力也颇不俗,白虎主有自己的一方势力,唯有这木小乔活得十分随意,手下都是随便征召来的,跟闹着玩似的。
他不收弟子、也不培养心腹,打劫个把山匪窝点,就能给自己凑出一帮班底,完全就是武力胁迫或者花钱弄来的一帮,给他装门面跑腿用。
此时,这套全新的手下们很快帮他架上来一个狼狈的男人。
来人脚步虚浮,瘦骨嶙峋,被人架上来的时候,两股战战,似乎随时准备尿裤子,架着他的人一松手,他便“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以头抢地,根本站不起来。
丁魁呲着豁牙大笑道:“木戏子,你这相好的又是打哪绑来的,咋站都站不起来?忒不中用了。
” 木小乔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丁魁,你还剩几颗牙?” 丁魁丝毫不以为杵,居然还真回答了:“老子还剩十四颗,人送绰号十四爷爷便是我,哈哈哈!” 木小乔侧着脸、斜眼瞥了他一眼,抿嘴轻笑道:“十四听着不怎么吉利,丁兄,你莫要急,等我同霍堡主说完话,马上便叫你变成丁八,保证今年发大财。
” 人群中传来几声“噗嗤”,不过很快就没了声音,显然那憋不住笑的叫亲友及时制止了。
丁魁脸一僵,有心想同木小乔分辨一二,又想起自己打不过这半男不女的妖怪,只好闭嘴,小心翼翼地护住自己硕果仅存的十四颗大牙。
木小乔走上前,用脚尖勾起那伏在地上的男子的下巴,指着霍连涛的方向问道:“认得他不?” 地上的人脸上烟熏火燎,五官糊成了一团,亲娘老子都不见得认得,霍连涛自然不知道木小乔找来了何方神圣,然而他心里还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位……” 那匍匐在木小乔脚下的叫花子看清了霍连涛,眼睛里陡然爆出惊人的光亮,四肢并用,野狗似的往前扑去,被木小乔一脚踩在脊梁骨上,只好无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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