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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第一章四十八寨(2/3)

ldquo那老东西当堂放屁，误人子弟，我没大巴掌扇他就是轻的！&rdquo 她话音没落，李瑾容先给了她一个耳光：&ldquo你要扇谁？&rdquo 李瑾容心狠手黑，周翡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闪了一下，当时就觉得自己的脸皮活像被割掉了一层，耳畔嗡嗡作响，牙尖划伤了自己的舌头，满口都是血腥味。

&ldquo先生不过数落你几句，你当场推他一个跟头不算，半夜三更还将人打晕绑了，扒了衣裳塞嘴吊了一宿，倘若不是今日巡山的一早发现，他岂还有命在？&rdquo 周翡正要开口分辩，谁知李瑾容越说越怒不可遏，抬手一鞭子重重地甩上去，周翡背后连衣服带皮肉，登时裂开一条血口子，鞭子竟折了。

这一下是真打得狠了，周翡脸色都变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李瑾容，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ldquo没死算便宜他！&rdquo 李瑾容差点让她呛个跟头，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人脚步声不加掩饰，略有些虚浮，似乎不是习武之人，一路走过来，还伴着几声微弱的咳嗽。

盛怒的李大当家听见那熟悉的咳嗽声，神色忽地一缓，她深吸了口气，收起一脸怒容，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去，问来人：&ldquo哪个兔崽子惊动了你？&rdquo 只见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缓步走来，他眉目极俊秀，却稍带了一层病容，身穿一件宝蓝的文士长袍，衬得两颊越发没了血色，看得出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华。

来人正是周翡之父，周以棠。

周以棠一听说老婆又打孩子，就忙赶了过来，低头一看周翡那皮开肉绽的后背和肿起来的小脸，心疼得眼泪差点下来。

可是这丫头本已经野性难驯，不好管教，倘若自己当面护着，以后她怕是更得有恃无恐。

周以棠只好隐晦地看了李瑾容一眼，走上前将母女两人隔开，沉声问道：&ldquo怎么回事？&rdquo 周翡是头倔驴，脾气上来，哪怕让她娘抽成个陀螺，也照样敢顶嘴甩脸色，她闻言也不吭声，冷着脸一低头。

李瑾容在旁边冷笑道：&ldquo我看这小畜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rdquo 周以棠摆摆手，低下头问周翡道：&ldquo我听说你头天念书就和孙先生起了冲突，因为什么？他讲了什么？&rdquo 周翡神色漠然地跪着，一言不发。

周以棠叹了口气，柔声道：&ldquo给爹说说好不好？&rdquo 周翡有点吃软不吃硬，听了这句，她油盐不进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波动，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回道：&ldquo女四书。

&rdquo 李瑾容一愣。

周以棠摆摆手，说道：&ldquo哦，女四书&mdash&mdash他跟你说的是女四书里的哪本？&rdquo 周翡没好气道：&ldquo《女诫》。

&rdquo 周以棠又看了李瑾容一眼，李瑾容没料到自己找来的是这么个不靠谱的先生，一时有些无话可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女诫》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大家闺秀大抵都念过，可周翡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蜀山四十八寨占山扯旗，做的是打打杀杀&ldquo没本&rdquo的买卖&mdash&mdash乃北都&ldquo御赐亲封&rdquo的大土匪。

到土匪窝里给小土匪讲《女诫》？这位孙先生也是颇有想法。

&ldquo来，跟爹说说。

&rdquo周以棠对周翡说道，又转头咳嗽了两声，&ldquo你先起来。

&rdquo 李瑾容对他没脾气，低声劝道：&ldquo去屋里吧，你病没好，别吹了风。

&rdquo 周以棠捉住她的手，轻轻握了一下，李瑾容会意，略有些勉强地点了下头道：&ldquo那行吧，你们父女聊，我去瞧瞧那孙先生。

&rdquo 周翡吃力地站起来，额角疼出一层冷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了李瑾容一眼，半死不活道：&ldquo大当家慢走。

&rdquo 李瑾容态度才软和了些，那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竟敢接着挑衅，她当即柳眉一竖，又要发作。

周以棠生怕她们俩掐起来没完，连忙咳出了一段&ldquo长篇大论&rdquo，李瑾容的火气硬生生地被他逼了回去，目光如刀地在周翡身上刮了一遍，冷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眼不见为净地大步转身走了。

等李大当家走了，周以棠才柔声问女儿：&ldquo疼不疼？&rdquo 周翡被这句话勾起了天大的委屈，偏偏还要嘴硬，抬手擦了一把脸，硬邦邦地说道：&ldquo反正没死呢。

&rdquo &ldquo什么狗脾气，跟你娘一模一样。

&rdquo周以棠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后脑勺，忽地又说道，&ldquo二十年前，北都奸相曹仲昆谋逆篡位，当年文武官员十二人拼死护着幼主离宫南下，以天堑为界，建了如今的南朝后昭，自此南北二朝兵祸连年，苛政如虎。

&rdquo 周以棠这个毛病恐怕改不了了，聊天侃大山也得来个&ldquo起兴&rdquo，也就是讲正题之前要先东拉西扯一段，这会儿听他莫名其妙地讲起了古，周翡也没有出言打断，十分习以为常地木着脸听。

&ldquo各地不平者纷纷揭竿而起，可惜都不敌北都伪朝鹰犬，这些人里有的死了，有的避入蜀山，投奔了你外公，于是伪帝曹贼挥师入蜀，自此将我四十八寨打成&lsquo匪类&rsquo。

你外公乃当世英豪，听了那曹贼所谓的&lsquo圣旨&rsquo，大笑一通后命人竖起四十八寨的大旗，自封&lsquo占山王&rsquo，干脆坐实了&lsquo土匪&rsquo二字。

&rdquo周以棠话音一顿，转身看着周翡，淡淡地说道，&ldquo跟你说这些陈年旧事，是为了告诉你，哪怕头顶着一个&lsquo匪&rsquo，你身上流的也是英雄的血，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草寇强梁之流，不要堕了先人的一世英名。

&rdquo 他常年多病，说话未免中气不足，总是轻轻的，严厉不起来，可是在周翡听来，最后这几句远比李瑾容那几鞭重得多。

周以棠歇了口气，又问道：&ldquo先生讲了些什么？&rdquo 这位孙老先生是个迂腐书生，因嘴欠获罪&mdash&mdash他痛骂曹氏伪帝的文章据说能集结成册，于是被伪朝缉捕追杀，幸而早年与几个江湖人有些渊源，被人一路护送到了四十八寨，李瑾容见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便想着留他在寨中当个教书先生，不求出状元，只要让年轻弟子们识几个字，将来出门大白话的信能写明白就够了。

周翡从小是周以棠亲自开蒙的，虽有&ldquo名师&rdquo，但自己读书不大走心。

去年冬天，周以棠着了点凉，一直病到了开春，也没什么精神管她，李瑾容怕她出去惹是生非，便押着她去老先生那儿听讲，谁知还听出娄子来了。

周翡低着头，半天，才老大不情愿地说道：&ldquo我就听他说到&lsquo三者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rsquo什么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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