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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的当月的三千多块工资! 以前啊,我们用娥佩兰的粉,都会觉得好香好细腻啊。
现在,我们用娇兰、用赫莲娜都觉得就挽不住我们流失的青春。
以前啊,我们凑不到差的士司机的五毛钱,就把胡冬朵押在出租车里,跑去找朋友凑钱,五毛钱啊!胡冬朵一度很抑郁,她觉得她这么国色天香怎么只值五毛钱? 以前啊,鲁护镖穷得实在没办法,长身体的时候又需要营养,就跑到学校旁边一个小店里点了一个两块钱的菜,硬生生地吃了人家十多碗免费米饭,最后店主哭了,把两块钱还给了他,说,以后就别来了…… …… 夏桐突然开口,她说:“其实你能感觉到,马总变化很大,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学习、提高自己。
《那么伤》的事情……希望不要影响到公司在你心中的形象……以及我们以后的合作……其实马总对你的好,你应该能感觉到,你封笔三年,他为了迎你回来,将后续与你合作的稿费翻倍提升,这是对一个作者多大的尊重……当然,我承认,这也是因为你有这个价值,三年里没写字还有人在等待你。
我笑笑,看着她,说:“桐桐,我不想和你聊公事,我只想和你说说话,说说这些年,咱们都过得好不好。
” 夏桐很严肃地拉着我的手,说:“可是,天涯,《那么伤》的……出版编辑是我……” 我看着她,笑笑,说:“我知道。
” 她愣了愣,说:“你知道?” 我说:“弯弯跟我说的。
” 夏桐突然笑了,她说:“你一定不会想到,当初那个让苏轻繁痛苦了那么久的小三是谁。
” 我愣了一下,说:“你是说……” 夏桐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说:“哈哈,我们都老了。
” 风,从我们耳边吹过,夏桐没有告诉我,弯弯当时提议要她来当这个恶人主持出版《那么伤》的时候,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试过一生都被别人摆布吗?我不是坏,我只想试一下摆布人是什么滋味,尤其是我崇拜过的人。
” 弯弯是一个比较了解我性格的人,因为她读过我的文章;她大概也是知道这些年马小卓对跟我签约的想法;也明白,我面对马小卓不离不弃的等待,会有怎样的感动和感激。
所以,她突然想改变一下这个本来水到渠成的命局。
她想看看,当我和马小卓见面把酒言欢之时,一横空而至的盗版《那么伤》,会将我和马小卓的命盘置于何处?这个本已水到渠成的格局,会不会因为她的轻轻撩拨,而变了方向?我和夏桐的友情,会不会因此,变了方向? 所以说,她不了解马小卓,也不了解夏桐。
马小卓不会觉得自己会划开这道天堑,因为他了解我的软肋,那就是自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要这件事情横插进夏桐来,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大事;而夏桐,即使没有弯弯的提议,也绝对会去办这件事情的,因为,她知道盗版的后果,她也知道,只有她这个人的涉入,才能让我无力计较。
他们都在赌,赌我的不忍心,这是我的成,也是我的败。
后来,海南岛还大笑,说:“算了,你在那个豆芽版啥的事情上都包子过了,这次也不差多俩褶了!” 4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刘胡兰,杀身成仁。
年少时,我们跟着心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爱哭爱笑爱闹,别人说我们任性;长大后,我们违着心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哭不笑不闹,我们告诉自己这是成熟。
长沙的街,那么繁华。
我看着夏桐,说:“其实,马总的变化真的很大。
当然,我的心态变化也很大。
” 然后,我就定定地看着她,说:“如果不是这三年,我不会那么懂你的付出。
这些年,你一直都斡旋在我和公司之间,因为我的脾气很急,很直,一时不如意就容易跳脚、反击,满身都是刺儿……而你,既要保全公司,又要保全我,还要保全自己,真的很难……” 是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刘胡兰,杀身成仁,保全双方也不伤害自己,是这个社会上的生存法则。
每个人的个体都不是为了同你的情谊而特殊存在的,他们身上还肩负着生存、家庭、和谐幸福以及诸多。
所以,当你,要交付你的义薄云天的时候,也请慎重,因为有时候,这对对方是一种压力。
夏桐沉默了。
我想了想,说:“年轻激进的时候,可能会觉得你这样做特别不仗义,可是,你瞧,我现在很快就扑三张去了,我渐渐地懂了,你的一些做法虽然伤及了我的利益,可是本心,却是为了消弭冲突……” 夏桐突然说:“懂了不代表原谅了,对不对?” 我笑了笑,说:“其实,我的存在,一直让你总是两难,如果是别人,你可以果决地杀伐决断……当然,也恰恰是因为我,才会困于你和冬朵的这份情谊,即使这般委屈也会求全。
换做别人,对簿公堂是绝然。
还记得公司里的杂志上无意用了别人的手机号码,13个数字赔偿了6000大洋的事情吧?何况一本十几万册的书?” 夏桐没有说话,半晌,她说:“如果这样的话,你拖稿那么久我得要求赔偿的!” 我笑笑,说:“如果你们需要赔偿,我乐意合同作废,并做赔偿。
” 夏桐就笑了,说:“逗你呢!要你赔偿的那点钱还不如出版呢!你这丫头,这么严肃干吗啊真是的,哈哈。
” 我笑笑,那么认真地看着她,说:“我因为你受困,你也因我两难,这就是现实生活。
三年前,离开,就是为了离开这些是非,所以,三年后,也不想去深究面对了。
” 说到这里,我笑笑,我说:“其实马小卓还真是了解我啊。
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专找你们啊。
哈哈,他还真不怕我变了吗?变得根本不像以前那么有情义了。
” 夏桐笑笑,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吗?” 我看着熙攘的步行街,微笑着,轻轻沉吟着她的那句话,本性难移。
5无论将来我做一个什么决定,这都不是什么欢天喜地的决定! 告别马小卓去凤凰的时候,我和他喝咖啡直到凌晨。
我现在特别怀旧,看着马小卓,我都觉得他身上有我大把的青春。
其实,就算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都恨不起他来。
论起来,这些年,我没让马小卓少操心,我任性、自我,不按常理出牌,估计他也有很多恨不得弄死我的心。
你瞧,我们就这么相爱相杀着,一同度过了七年。
看着他,我突然那么想笑,难道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吗? 我看着马小卓,就像看着三个女孩子的青春。
当时的夏桐、胡冬朵跟马小卓没大没小的,我们三个女孩子最大的乐趣就是说他的坏话——没被下属说坏话的上司,不是好上司。
这些年月,我和马小卓,都是从最草根的底层走过来,彼此见识了对方最讨嫌且露骨的各类土鐅行为。
我当年比较土鐅的行为还有《熏衣草之恋》出版的时候,马小卓邀请我到长沙,当时的编辑,整日跟我和苏轻繁等作者灌输马小卓抠门儿的事情。
于是,我和一同受邀的苏轻繁好一个合计。
苏轻繁说:“万一咱们去了他不给咱报销怎么办?”我想了想,说:“也是啊。
” 于是,我们跟马小卓说,我们没钱!买不了机票。
其实,对于当时正在读书的学生,确实没有闲钱买机票。
要现在的我这么跟马小卓说,马小卓一定会说,爷赐你金棺材!快点给我死过来! 咖啡厅里,马小卓跟我说:“公司能做到现在这么大,感谢我的对手!”说到这里,他语焉不详下去。
直到他送我回酒店的路上,他才说:“天涯,很多年前,我们还是小公司的时候,我参加了一个经销商的招待晚宴,你知道吗?当时的我,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被安排和景明文化,也就是你出《峨眉》等书的东家的业务员一起……” 其实,这件事情,我知道,当时那些编辑一直将此当笑话来讲,而我们,也当是笑话来听。
我看着马小卓,那一夜,我突然觉得,自己对他了解得太少太少。
我欣赏他有目标的坚持与努力,也钦佩杜雅礼的大气与淡定,她说:“人最大的对手是自己。
” 马小卓说:“公司的发展希望你能参与,你回去考虑考虑吧,其实也不急,我可以等你到年底再做决定,你也比较一下《熏衣草3》和《峨眉2》……” 他最后一句话像是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样:“反正你以后在这里的书,我都给你和《熏衣草3》一样的首印量!就这样吧!” 他一定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难受。
我走的时候,第一次称呼他马总。
我说:“马总,这不是金钱和待遇的问题,如果别人说这句话,你肯定会笑,但我在您面前说这句话,我有底气!原因,你在和我打交道的这些年里,是了解过很多次很多遍的。
” 马小卓笑着点点头。
我说:“所以,马总,无论将来我做一个什么决定,这都不是什么欢天喜地的决定!离开谁,选择谁,对我来说,都是血淋淋地砍去一条胳膊,心里疼的。
” 6感情牌都打动不了我的时候,那就是因为,前方是我的梦想与信仰。
人和人之间,永远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单纯的爱,或者单纯的恨。
马小卓是一个懂我的人。
他懂得什么最能打动我,他懂得我的软肋。
后来,我做了一个决定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一直以来,我也以为最能打动自己的是感情,后来我才知道,如果有一天,感情牌都打动不了我的时候,那就是因为,前方是我的梦想与信仰。
但他们永远都是我成长之中,永远不可缺的人。
我像尊重自己虽然土鐅但却火热的青春一样,尊重着他们在我生命之中的存在。
7江寒,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啊。
去凤凰的路上,坐在从长沙去吉首的火车上,念念一直瞪大了眼睛,很显然,小家伙爱极了这南方的山山水水。
我突然想起了胡冬朵。
血缘是骗不了人的,她身上流淌着胡冬朵的血液,所以,她是这片山水中的人。
海南岛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妹子,你在长沙还好吗?听说那里爆头的哥们儿又出洞了!你千万小心啊!” 我点点头,说:“长沙大街小巷都贴着他呢,我每天都能看到他。
” 海南岛说:“青岛这里都贴了啊!哥正在取钱啊,银行门口都有人卖头盔啊!我正考虑要不要买一个,哥怕自己要是被爆了头,那么帅的一张脸都让枪子儿打没了,你回来没办法去认尸啊?” 我满头黑线。
我问陈飞扬,你怎么会想到去凤凰啊?陈飞扬就笑,说:“你妈要求的。
” 我低头就笑了,心想,我妈可真难得,这么体恤人,感情她还真喜欢这个新“女婿”啊。
我也很喜欢陈飞扬,可能和一个永远不会威胁到自己心的人在一起感觉是安全的。
江寒,你瞧,大脑袋终于也聪明了一把吧。
这样子,我就可以永远地想着你,惦记着你,不必心中负罪,也不必伤害父母双亲。
江寒,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啊。
8谁也无法借我时空的隧道,穿越回三年前的天堂。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都躲在客栈中。
凤凰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对我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我站在虹桥的那一刻,恍惚之间,千人万面迎面而来,每个人仿佛都是他,微笑着的他,皱眉的他,轻狂的他,冷静的他…… 于是,在我变成琼瑶剧失控的女主之前,我就躲回了客栈。
晚上,灯火初上,念念执意要我带她去放河灯。
陈飞扬说:“一起去吧。
” 心慌慌地走过跳岩,我突然想起那处江寒曾买下的宅子,我都几乎要遗忘了它的存在。
抑或是,我刻意去遗忘它的存在,怕睹了旧时物,不见旧时人。
相思总是煎熬。
犹豫了一番,我突然想去看看,怕睹物思人,却又想睹物思人。
陪念念放完河灯,走过狭窄的巷子,那熟悉的路,他曾在某次背着我一步步地走过,他曾在青石板路上弹着吉他唱《灰姑娘》……一步一相思,可却总也走不回去啊。
那个熟悉的门前,我愣了一下。
我以为它已荒芜,却没想到轻掩着的门下,却有柔和昏黄的灯光,缥缈着淡淡的肉香。
那门缝如同魔鬼的眸子,冲着我诡异地眨着,我的心顿时纠成了一团,颤抖着,那希望的火焰之光,却又在瞬间,湮灭。
我看着门前的那个小小的店招,上面写着两个字——归人,像是一处不咸不淡的对外经营的清雅小院。
我该想到的,这个地方已经被他的家人转售出去了吧。
是啊,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想象?这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想象,谁也无法借我时空的隧道,穿越回三年前的天堂。
我突然不想看到它现在的模样。
9我想给你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愿意听我说完它吗? 就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轻轻的吉他声,那么柔软,那么轻缠的弦声,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之间,有个童声在奶声奶气地唱着周传雄的《寂寞沙州冷》—— 自你走后心憔悴, 白色油桐风中纷飞。
落花似人有情,这个季节。
河畔的风放肆拼命地吹, 不断拨弄离人的眼泪。
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
伤感一夜一夜。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慌乱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燕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 顷刻之间,冥冥之中仿佛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我突然回头,轻轻地推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我彻底愣在了那里。
小院里,几处桌子,客人们围着各自的炉火,说着话。
而我的目光,却被廊下的那个身影给紧紧地吸引住了,他低着头,眼角情绪淡淡,手轻轻握在那个奶声奶气唱着歌的小男孩的手上,伴随着小手的拨弄,补着小孩子丢掉的音符。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服务生连忙迎了上来,说:“小姐,欢迎光临归人。
” 我没说话,傻傻地愣在原地,看着廊下的他,那么漫长的时光,仿佛经年一般,那个童声消失了,他怀里的小孩望向我,目光突然间盈盈有泪。
他愣了愣,刚要问,为什么停下来,却不自觉地将目光顺着孩子望向门前。
刹那间,我听到,有弦断掉的声音,如同他停止跳动的心脏一般。
他缓缓起身,眼里碎裂的是天上的星辉,那种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浸满眼泪与思念的味道。
我的眼中,也腾起了雾气。
这时,跟在身后的念念突然拉着陈飞扬的手钻了进来,她奇怪地仰头,望着呆在原地的我,然后用小手拉了拉我的手,喊了一声:“妈妈!” 仿佛是一声惊雷,原本走向我的他,就在那一刻,突然停住了步子。
原来在他怀里想要冲我奔过来的小童,被他紧紧地牵制住,一声没有呼唤出来的“妈妈”硬生生地憋入细细的嗓子。
小童奇怪地抬头,不理解地望着他,但也感觉到这是来自父亲的制止。
陈飞扬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人,笑笑:“你们认识?” 我一时之间,只能怔怔地望着他,像望着一个生怕下一刻就醒来的梦一样不肯移开眼睛,倒是江寒点点头,他看了看我身边的念念。
陈飞扬见到帅哥就拼命地笑,也不管气氛诡异,尽情地拉了拉我的手,说:“天涯,这怎么也算他乡遇故知啊!太好了!” 江寒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请问你……” 陈飞扬笑笑,恨不能撇清和我的关系,但碍于现实,还是对江寒如实说:“陈飞扬,她新老公!来度蜜月!” 江寒愣了愣,回过神来,俯身,看着念念,问:“你叫什么?” 念念怕生,悄悄躲入我的身后,我颤着声音,目光却从未从江寒的身上离开过,我说:“念念,喊……喊……叔叔……” 陈飞扬生怕江寒误会这是他同我产的卵,立刻来了一句:“这是她和前任老公的孩子。
” 江寒起身,轻轻沉吟了一句:“念念?前任?” 然后,他突然笑了,仿佛一种顿悟一样的笑,眼尾之处,是一种无力的悲苦,他冲我笑笑,仿佛回敬一般,对小童说:“小童,喊阿姨。
” 小童愣了愣,半天后,他窃窃地喊了一句:“阿姨。
” 江寒看着我,说:“念念?顾念?念念不忘?呵呵!这得要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 说完,他转身,默默坐回炭火前。
小童突然追着他,说:“爸爸,我可以给……阿姨唱完那首歌吗?” 江寒并没有回头。
小童看着我,半天后,他奶声奶气地唱了起来——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
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捡尽寒枝,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我的心,就这样,被小童生生地唱碎了。
陈飞扬问我:“你欠了你这朋友不少钱吧?怎么他一点都不热情啊。
” 刚嫌弃完江寒的不热情,他自己就热情洋溢起来,非得跟江寒坐在一起,向他不停地打听凤凰的景点。
江寒不看我,客气地答,是冷漠的疏离。
苗乡的米酒喝到人微醺,陈飞扬突然来了兴致,他问江寒:“你这么年轻,干吗守在这座古城里啊?” 江寒愣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米酒,自嘲般地笑了一下,说:“等一个人。
” 陈飞扬问:“她知道你在等她吗?” 江寒笑,说:“我以为她知道。
” 陈飞扬继续保持着我挡都挡不住的天真,又问:“那她会来吗?” 江寒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声音轻缓得让人想哭,他望着院门,就像在勾画一个梦一样,说:“我幻想过无数次她推开这个院门的画面,在梦里,在发呆的时候,在雕刻木梳的时候……不过,其实,我知道,她来不了了。
” 陈飞扬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只要你想她,她就一定会来的!” 江寒笑,垂目,悲伤淡淡,他说:“我也这么以为过……” 然后,他沉默了很久,缓缓地开口:“因为,很久之前,也是在凤凰,她跟我说,如果她爱一个人,千山万水也会找到他。
只是,当时,她爱的是另一个他,不是我……”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抬眼,看了我一下,低头,笑了笑,说:“后来,我入狱了,无期……探监的时候,她说她爱上了我,她说她会等我一辈子,若非红烛,便是白骨!我说我不信……现在看来,我还是相信她的。
我去她家里找过她,她的母亲告诉我,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于是,我就让她老人家告诉她,我在凤凰等她!就这样,我在一个自以为她最容易找到我的地方等她,等她来找我!因为,我太想确认,我是不是真如她说的那样,是她爱上的人!真的是一个值得她千山万水找的人! ……呵呵,我任性了! ……爱情中,我只任性、天真了一次!却遭到了惩罚!其实我不该任性!不该去天真!我爱她!就活该出狱的第一时刻跑到她那里找到她,像曾经一样撒泼耍赖求着她爱我!接受我!我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那个傻女人啊。
怎么可以……“ 说到这里,他的眼眶红了,千言万语只有那一句:“怎么可以……“ 江寒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地回屋了。
窗户前的灯光下,映照出来的,是一个男人收拾行囊的身影。
我的眼泪挡也挡不住地流了下来,我的心已经被他这番控诉给拆碎了。
陈飞扬看着我,突然问:“是他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陈飞扬笑了一下,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突然上飞机……”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突然嘴角微微一翘,他说:“我走的时候,你妈嘱咐我,如果在凤凰要是有个男人让你哭得跟颗白菜丸子似的,就把这封信给你。
” 说着,他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放在我的手里。
我迟疑了一下,飞快地打开那封信—— 天涯: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一定已经见到了他。
二十七年前,当妈妈生下你的时候,就决心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可能,每个父母都有自私的一面,希望子女的爱情正常圆满,所以,这些年里,妈妈总是逼着你去相亲、结婚。
当看到你和陈飞扬约会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想要你拥有的幸福终于来到了。
可是……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同性恋…… 那一刻,妈妈的心都碎了。
你到底有多傻,你到底有多么爱他,为了成全你对他的爱情,竟然连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 恨完了你的不争气,我又开始恨自己,我到底是逼得你多么急,才逼得你想出了这种主意。
那天晚上,妈妈哭了一晚上。
我知道,你这丫头孝顺,可妈妈想看到的是你真正的幸福啊,不想看着你把自己埋葬在冰冷的坟墓里…… 老艾也跟着我叹了一晚上的气。
他说,我们从哪里去给你找回那男人啊! 他说,要是能把那男人弄活了给他闺女,他连自己的命都舍得! …… 天涯,这是我连你父亲都瞒着的事情,那就是他,活着。
两年前,他来找你的时候,我将他赶走了。
因为就在前几天,他的家人来过,意思简单明了,那就是他们是反对你们在一起的,如今他们九死一生,将儿子从监狱里弄出来,希望他能体体面面地活着,不想他再和你在一起…… 出于对你的保护也好,出于一个母亲的自尊也好,我也实在不觉得同一个有前科有污点的公子哥儿生活在一起,会对你多么好……所以,当他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你已经嫁人了。
可他不肯相信,他说,你曾告诉他,你会一直等着他的! 然后,他说,他会在凤凰,那个你们唯一共同的小家里,等你!等你一辈子! 我当时就觉得他是个耍嘴皮子的二货。
…… 就这样,这些年过去,看着你一天天地消沉,看着你一天天地不快乐,当妈妈的心也是反复煎熬的。
我以为,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好了。
可知道陈飞扬这件事情,我才想明白你当时对我说的那句话,不是傻话。
你说,妈,为什么我可以写那么多生死相许的爱情,但现实中,自己想要一份生死相许的爱情就是一个傻瓜呢! 所以,现在,妈妈将一切都告诉你。
可是,妈妈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妈妈怕说了之后,你不顾一切冲向凤凰的时候,推开的是一扇冰冷的门,看到的是一个没有人的家。
是的,那小子虽然说得天花乱坠,说会等你一辈子! 可是妈妈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妈妈舍不得你有半分委屈,妈妈怕他只是说说而已,妈妈怕他没有你爱他那般爱你。
其实,妈妈最怕的是自己的固执耽误了你。
如果是那样,妈妈就宁可你不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宁可你以为他真的死掉了。
我跟陈飞扬说了: 1、如果那二货有女主人了,别给我闺女看这封信。
2、如果那二货人去楼空了,别给我闺女看这封信。
3、如果我闺女看上你了,你马上把自己搞成直的,照顾我闺女一辈子。
如果你见到了他,他也没有女主人,而你也看到了这封信,妈妈就想告诉你,这小子说不定还真的值得你托付终身。
管他家里人不家里人的,人这一辈子,就年轻这么一回。
爹妈生了你,当公主一样哄着你捧着你,就不是让你到这个世界上委曲求全的! 好了,傻姑娘,别哭了。
赶紧去哄哄我那傻姑爷吧,让他等了这么久,去跟他说,五一回来补上婚礼吧!他老丈人给他做红烧肉吃。
你妈口述 老艾润色执笔 PS:老爸润色得还行吧,好歹咱们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了。
看完这封信,我的眼泪已经吧嗒吧嗒地掉了一地,心中百味交集。
原来,他是去找过我的。
原来,他是真的在等我。
原来,不是只有我思念他到病入膏肓…… 陈飞扬拍了我一把,说:“还愣着干吗,你没瞧见,那家伙的玻璃心都碎了一地了,还顾念呢?我干闺女明明叫江念!” 我抬头,感激地看了看陈飞扬。
转身走向江寒的房间前,他突然喊住了我,说:“喂,天涯,这封信海南岛也看过了!他说,如果那小子还在等你!那么把你交给他,他死也瞑目了!” 我心酸地笑了笑。
我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江寒回头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
灯光之下,他的鬓角是那么的美,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明亮,只是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冰冷,他看着我,却仿佛在对一个无关的人说话一样,说:“她不会来了,我也该走了。
” 她不会来了,我也该走了。
我的心微微一疼,我如何不明白,此刻他那颗不知真相的心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就这样,我望着他,那么执着地望着他,突然,我拉住他的衣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仿佛倾注了我一生的运气与力气。
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肢体僵硬得如同冰雕。
我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眼泪不觉间就流了下来。
我几乎是哭着说:“如果她来了呢?” 我说:“如果她告诉你,那个孩子叫江念;如果她给你看一封信;并且她想要跟你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一个关于她真的真的很爱你、她真的真的一直在等你的故事……你可愿意让她说给你听吗?”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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