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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来玩把戏的指控呢? 裴海烦躁的扒过头发。
“好好,别哭了!是我不好,我对你太凶了。
”他把娇妻搂进怀里低哄。
“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是发一阵子就过去了,别再哭好不好?” 她捂着樱唇,无言的掉泪。
十月中旬,残云收了夏暑,新雨带来秋岚。
这几日她染了小伤寒,玉体微恙,整个人恹恹的,对答、做事都带不起劲。
而裴海正进入作品的后续收尾期,不眠不休的赶工,想抢着在十一月份完成首波作品,运到洛杉矶参加世界艺术联展。
主办单日日催得紧,生怕为他规画的个人馆届时开天窗。
夫妻俩虽然同住在一起,往往两三天见不到几次面。
经过上次的意外事件,她好一阵子不敢再和裴劲风联系。
直到确定风头已经平息,四周不再风声鹤唳,她才又接了他的来电。
#x5c3d#x7ba1如此,两人联络的密度比以往更低,经常一个月才拨上一通,每次也只讲个几分钟就匆促的挂断。
夹在他们两父子之间,池净的精神状态更感疲惫。
以往一直沉积的寂寞感、茫然感、窒息感,现在又添上新的无助感,她只想逃到不知名的深山野岭里,像小时候住在育幼院时一样,把全世界封闭在外面。
#x5c3d#x7ba1她已经尽量精细了,再如何谨慎的防护罩,也有露出破绽的一天。
“是的是我想应该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好改天再联络,再见。
”池净应付完了裴劲风的电话,放下话筒,叹了口气。
头好昏,身体好沉,心头好重。
钓克郡乡间优美的景致,鲜香的空气似乎对她的健康没有帮助。
她反而越来越委顿虚弱。
这种虚弱是心因性的,与病恙无关,她自己也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又无法做任何改变,只能随着韶光流逝而沉寂。
她倚着客厅高窗,静静观看小园内的景色后,还是决定回书房翻几本中文书,打繁间。
一进了书房,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裴海凝立在书桌前,背着光,神情隐在蒙影里。
身旁分机话筒仍放在桌面上,尚未挂回去。
“你真的和他联络上了。
”他的声音很轻淡,毫无她预期中的火山爆发,池净却觉得全身发冷。
“你你怎么可以窃听我的电话?” “你为什么说谎?”裴海冷冷的回问。
她合上眼,额角一阵阵的抽疼。
“他是你的父亲,无论你承认与否。
”她睁开眼睛,心平气和的望进他眼底。
裴海直勾勾对住她的目光,没有答话。
夫妻俩,一人站在书桌前,一人微靠着门框,互相对视着。
彼此不相让,也彼此不说话。
彷佛经过地久天长,裴海终于打破沉默。
“去收拾东西。
” 他绕出书桌后,大踏步走向书房门口。
“收拾东西做什么?”池净连忙让开一步,以免被他来势汹汹的步伐撞倒。
“去巴黎。
”语毕,他宽厚的背影也消失在房间里。
巴黎?她近乎虚脱的扶靠着书房门,满心茫然,耳中听着他翻箱倒柜的声音。
他们去巴黎做什么? 答案是,去巴黎住。
还有米兰。
还有伯恩。
还有布拉格。
还有卢森堡。
还有阿姆斯特丹。
接下来的半年,他几乎带她住遍了欧洲每一处居所,就是不回台湾。
往往她前脚还没坐热,后脚又得准备迁往下一处新址。
这种游牧民族式的生活,非但让裴劲风再也追踪不上他们,连她在台湾的亲友也失去了联络。
生活就像走马灯一样,转,转,转,转停不了,也无法停 对新环境的难以适应、语言上的不能沟通、心理的茫然苦闷、脑中的无所适从,种种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冲倒了池净的防护系统,她再也招架不住。
生命中少了他的软语温存,却多了他狂风骤雨的索求。
他比以往更常向她提出肉体的需索,彷佛渐行渐远的心灵已脱去了缰,只好从躯壳方面补偿。
他的求欢方式变了,变得更强烈激狂。
当夜幕掩上,四下静寂,他以着近乎绝望的方式,猛烈的要她,一次又一次,直到两人筋疲力尽为止。
于是,她的心灵被拧吧枯竭,她的躯体也消蚀殆尽 “我想回台湾。
”翌年四月,她终于精疲力尽。
“我目前不方便。
”裴海淡淡拒绝。
“我自己回去。
”她说。
裴海从杂志后抬起头,定定盯住她,目光幽远而深不可测。
她苍白的容颜带着一丝凄艳的笑。
“我们离婚吧!” 两人又回到英国,处理离婚的事宜。
手续办妥的那一日,他远扬而去,飞往下一个疗伤止痛的落脚处。
她待在伦敦旅馆,等待回台的座位和班机。
这段令人称羡的婚姻,只维持了十五个月。
为什么呢?返台前一晚,她空茫的坐在房间里,望着天空一行又一行的季雁。
当年为了爱他,甘心情奔于千里。
如今再回首,却已是百年身。
彷佛昨天还山盟海誓,片刻舍不得离分,如今便就双头双行了。
仔细回思,他们的婚姻结得莫名其妙,离得也莫名其妙。
他可以在第二次见面时爱上她,也可以在两天之内放手让她飞走。
直到此时此刻,池净才领悟,她完全不了解这个曾被称为“丈夫”的男人。
当天夜里,伦敦下了一夜的雨。
而,她没有哭。
肠枯思竭之后,体内已榨不出半滴半点的水泽。
池色净天碧,水凉雨凄凄。
天青水净好景已过,如今凄雨潇然,正是她人生写照。
当飞机朝天际而去,她疲惫的合上眼,睡掉整段旅程。
即使身在高空中,伦敦的雨声仍在她梦里幽然飘荡着。
从此而后,两人山水天涯,不再牵绊,不涉情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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