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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璐睁开眼沉默了好久,以至于她似乎清醒了一点,等颜珂甚至以为她不打算说了,她才轻轻地开口:“我跟他又不熟……我心里那个陆程年还是陆小胖,他心里的我也还是高中时候那个小柴禾妞,可是呢,理智上,我又知道,他已经不是陆小胖那个样子了,但是陆小胖似乎……还没明白我也已经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人了,你明白么?” 她的话很绕,连叶子璐自己都险些被绕进去,颜珂却点了点头。
“这是不对等的,他说跟我在一起他轻松,我呢?我可一点也不轻松——你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是这样的,但是你又知道自己其实不是那样的,反正……很奇怪的感觉,累。
”叶子璐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又含糊了下去。
她以前很少感觉到这种“累”,如果是之前,说不定陆程年那样真情表白以后,她一感动、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叶子璐觉得自己累得有些麻木,有的时候一个人在路上走的时候,她都有种自己头脑空空的疲惫感,却仍然是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
她总是感觉自己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
在这种情况下,叶子璐不想再应付陆程年了,感情毕竟是双向的。
颜珂一分钟没说话,等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叶子璐已经以光速睡着了。
对于叶子璐而言,每天都像是战斗——别人平时辛苦,起码双休日可以休息,可是叶子璐呢,她打定了注意,一年四季都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她仿佛有种潜意识,一旦歇下来了,拖延症就会卷土重来。
而她过分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很快,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叶子璐就获得了一致的好评,这些好评就好像是对她努力的肯定,让她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颜珂的角色,也已经从一开始嘲笑她“好吃懒做”、“烂泥糊不上墙”的鞭策者,变成了开始会犹犹豫豫地劝她适当休息,多注意自己身体的保姆了。
叶子璐像是在一条笔直通天的大路上奔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只知道没完没了地往前跑,好像强迫症一样。
她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崩了一根弦,太紧了,迟早会断。
而这根弦就断在了王劳拉的一次玩笑里。
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王劳拉和叶子璐都十分疲惫,疲劳的时候人的脾气也比较容易不好,叶子璐去卫生间洗脸的时候,听见了王劳拉房间里放的听力练习。
非常熟悉,正好是她曾经在网上看见的,关于拖延症的那一段。
那个词让叶子璐的神经突然有点过敏,不知怎么的,她的心情指数被直线拉低了。
等她洗完脸出来以后,遇到王劳拉去冰箱里拿牛奶,王劳拉就随口开了句玩笑,她说:“刚才我听见一个词,没见过,查了才知道,原来是‘拖延症’的意思,我一看就觉得特亲切——这不就是你么……” “我怎么了?”叶子璐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冰冰的,然而疲惫麻痹了王劳拉的感觉,她并没有听出来。
王劳拉依然开玩笑地说:“你呀,不就是喜欢把什么事都压到最后一天做么,连看书考试都等到前一天晚上,资深拖延症患者,淡定姐嘛。
” “我什么时候耽误过正经事?”这回叶子璐话音里的敌意终于明显得叫聋子也能听出来了,她甚至有些遏制不住地用一种非常恶劣的语气说,“我真心要考的东西什么时候考不过去了?什么时候看书都有计划的好不好?你才拖延症呢。
” 王劳拉愕然地望着她的背影,完全不明白自己这句玩笑话究竟是怎么得罪她了。
当然,她也不会明白的。
那一瞬间,叶子璐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难堪,就像是大庭广众之下,王劳拉毫不顾忌地揭开了她的伤疤,对别人说“看啊,这姑娘长过脓疮”一样。
针扎一样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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