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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柜,柜门上都插着名卡。
那天徐品羽借着清扫教室的机会留到了最后,晚霞都已经被深蓝的夜色冲刷了一半。
她捏着扫帚,猫着腰在A班外面。
猛然清醒,拿着扫帚过来干什么?摇摇头,把扫帚靠在旁边,悄悄溜进此时空无一人的A班。
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写着沈佑白三个字的柜门。
因为是夏季,男生又喜欢打篮球,所以通常都会在柜子里,放几件汗湿了之后能换下的衣服。
她深呼吸,打开柜子。
果然有一件白衬衫。
徐品羽怀着极其虔诚的态度,抽下挂在里面的衬衣。
从口袋里掏出指甲剪,数着第三颗纽扣,小心翼翼的把它绞了下来,不破坏衣服的布料。
光线穿过半透明的扁圆体,看起来漂亮极了。
正当她捏着这枚纽扣举着欣赏时,走廊外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徐品羽一惊,紧握住扣子,左瞧右看的迅速跑到了讲台后蹲下身子。
进教室的人是周崎山,然后是沈佑白。
周崎山用篮球拍着地面,砰砰砰的响,像徐品羽的心跳。
他疑惑的指了下沈佑白的柜子,“是你没关?”沈佑白瞬间皱起眉,走上去拉开柜门。
当然会第一时间看到,乱躺在里面的白衬衣。
他拿出自己的衬衫,缝扣子的白线还冒着头,纽扣却不见了一颗。
周崎山凑过去,一看就乐了,“我跟你说啊,我们学校有个传言,好像就是要衬衫扣子什么的许愿……”他话还没说完,沈佑白嗙的一声推上柜门,整排柜子都摇晃了几下。
沈佑白攥着那件几乎崭新的衬衣,扔进了垃圾桶里。
周崎山回过神来,拿出自己柜子里干净的衣服,还故意嘟囔着,“怎么就没人剪我的扣子呢。
”果不其然,沈佑白更莫名的窝火,“你快点行吗?”等周崎山迅速换好衣服,他们就离开了教室。
而讲台桌后的人缓缓站起来,她走到垃圾桶旁。
看着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唯独那件衬衣,白净的让她难受。
觉得特别对不起它。
后来徐品羽也没有将它和自己的扣子放在月光下,那就真的傻过头了好吗。
既然知道很蠢,为什么还要去剪呢。
因为徐品羽认为,能和沈佑白在一起的概率。
比传说还不靠谱。
破坏校内公物的锅徐品羽不用背了,回家路上一身轻松。
她知道领导们是不可能对沈佑白怎样的,记得他家好像也是学院的股东吧。
总之,保住了私房钱,她的心情十分愉悦。
又在十字路口告别了魏奕旬,拐到花店。
正巧陈秋芽抱着花桶走出来,桶里有一只的玫瑰斜插着。
她对徐品羽笑了笑。
徐品羽抽出深绿色的花枝,“这么刚好就剩一只没卖掉啊?”陈秋芽放下桶,比着手语,是啊,挺可怜的,你带走它吧。
徐品羽指腹慢慢转着,含苞欲放的玫瑰就在眼前打了圈。
第二天清晨,天都没亮透,雾气浓重的弥散在空气中。
徐品羽将玫瑰用报纸轻轻卷起,放在包里。
没等魏奕旬她就去学校了,可见时间有多早,地铁站的人都稀少的可怕。
来得这么早,就为了偷偷溜进还没有人的A班,到沈佑白的桌子旁。
赠他一朵玫瑰。
为了感谢他站出来承认椅子的事,也是她为曾经剪掉他扣子的行为道歉。
更是因为,想要送他玫瑰。
徐品羽快步奔回K班,哗的拉开门,K班这群懒鬼是不可能来得比她早的。
她把包甩在桌上,拉出椅子转个方向,稳稳地面对窗户坐好。
等着沈佑白在远处的画面中出现。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徐品羽都有点困倦的趴在窗沿。
身后一个个小混蛋进来被来得如此早的班长吓一跳的动静,都吵不到她了。
直到,对面的沈佑白来了。
他在藏蓝的校服外还穿了件外套,帅的让她睡意全无。
他走到座位上,拉出椅子,放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沈佑白从抽屉里,摸出一只玫瑰。
似乎还带着晨雾的露珠。
他拿着玫瑰,毫不停滞的转身走到门后的垃圾桶前。
轻轻抬手,一如当初,将白衬衫扔进去。
嫣红的花像跌进了黑暗的深渊。
徐品羽愣了好一会儿,猛地将头埋到手臂里。
陈子萱咬着牛奶的吸管来到班里,走到趴在窗口的人身边,“刚刚碰到魏奕旬,他还问你怎么没等他呢。
”徐品羽闷闷的回她,“先别跟我说话。
”“你怎么啦?”“好难过。
”“哈?”她必须催眠自己,现在蔓延的难过,是在可惜那朵玫瑰。
这般娇美的它,不应该停留在垃圾上,和污物沦落在一起。
第五章噩梦(1)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掌心冰凉,头痛欲裂,咳嗽不止。
但是沈佑白就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
抖下的烟灰,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抽完一根烟,他仰躺回床上,喘着粗气,又是一阵咳嗽。
有些发颤的咳嗽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
手机在床头嗡嗡的震动,他有些艰难的撑起半身,接了电话。
“诶,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周崎山的声音此刻听着特别呱噪,像无数的苍蝇在脑袋里飞。
沈佑白按着太阳穴,暂时没有应声。
“那下午学生会选举你也不来了?”沈佑白深吸气,挂上电话之前,说着,“就去。
”他换好校服,拿上外套。
走出家门时整个人有点恍惚。
关上门,将宽敞无人的屋子封闭。
他随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哑着嗓音报出了德治学院的名字。
得到点风声的人都知道,今年新生中有个叫沈佑白的,入学即成焦点。
因为他家是德治的股东之一,且人长得也好看。
而现在,三年级面临毕业,学生会选举,基本是大换血。
学生会长的头衔,将毫无悬念的落在了沈佑白身上。
这是游戏规则。
当然,前提是人必须出席选举。
毕竟是如此大的黑幕,要是再给空气戴个王冠,这就说不过去了。
站在演讲台后,他冷静的讲完事先背好的稿子。
走下来时头疼到无以复加。
准备接着上去演讲的周崎山,看他有点不对劲,“你没事吧?”沈佑白抬手示意他上台,拍了下他的肩,就走了。
他推开礼堂的门,近黄昏的光线没有那么刺眼,但依然灼烧着。
只是闷得太难受,想出来透口气。
可脚底软的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他扶住墙,视线像蒙上了一层雾。
天旋地转。
突然,有人扶起了他。
是花香。
他闻到的。
不是香水,分不清具体是什么花,更像很多品种的花混杂在一起。
“你生病了。
”她语气是肯定的,因为沈佑白眉头紧皱,嘴唇泛白,额角冒着虚汗。
“我送你去医务室。
”而沈佑白想的是,她的声音很好听。
在脑袋像电波错乱的作响时,还能觉得好听。
医务室的门被拉开,只有一位男性,穿着校医的服装,正站在窗口抽烟。
他愣了一下,看着沈佑白,却问着她,“他怎么了?”她卡壳,“应该是,生病了吧?”男校医不客气的说,“废话,我是问他生什么病了。
”她睁大了眼睛,摇头,“不知道。
”校医掐灭了烟,“先扶他躺下。
”她扶着沈佑白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校医戴起眼镜走了过来,“不是什么东西过敏吧?”她头摇的像拨浪鼓,“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欲哭无泪,“我不认识他呀,我是今天刚转来的。
”校医推了下眼镜,笑着说,“哦,不好意思哈,我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沈佑白听到的声音到此终止,昏睡过去。
再次清醒,额头上贴着冰冰凉凉的毛巾。
他没有睁眼,她以为人还没醒。
于是,俯身到他的耳边。
“我要去找班主任报到了,你好好休息。
”是羽毛。
羽毛轻轻扫过耳窝的酥麻。
他立刻睁开眼,瞳孔中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脸。
她怔了怔,随即笑起来,“你醒啦。
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啊,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先转身。
然后,她如同人间蒸发。
几天之内,他们在学校中从未再碰面。
怎样能知道她还在不在这里,最好的办法,是等。
在校门口执勤,就能看完德治学院里的人。
轮班执勤的女老师讶异,新上任的学生会长还挺负责。
通常无论学生还是老师,轮到在校门口站一早上,心情真的好不到哪去。
沈佑白面无表情的承受着,从眼皮底下走过的那些女生,窃窃私语中夹着的目光。
腻的让他非常想甩下笔记本,远离这里去抽根烟。
总算,她出现。
在校服外套着件白色的毛衣,衣袖包裹着半个手掌,站在校门外。
沈佑白就这么看着她,因为她不进来,不停的回头张望,像在等人。
女老师也注意到她,喊着,“那位同学,你迟到了,进来登记名字。
”她小跑上前几步,但还是没跨进校门,“老师再等等,马上就进!”女老师果断的拒绝,“什么等等,不能等!”沈佑白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上课铃响,还有三分钟。
他说,“老师,还没响铃。
”“诶?没响铃也记上!”“要进不进的,肯定想着逃课!”沈佑白刚刚微启双唇,正要开口,目光一瞥,远处匆忙跑来一个男生。
他缓缓闭上了嘴,抿成一线。
魏奕旬迟到,还让她等,说什么是朋友就一起迟这种蠢话。
她一边接过沈佑白的笔,一边碎碎念埋怨着旁边的男生。
沈佑白渐渐拧起眉,她还笔时,自然的说了声谢谢。
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不到一秒。
果然,不记得他了。
沈佑白不露声色的,看着她的背影走远。
当然,她旁边还有碍眼的男生。
低下头,横线上,她写的是,徐品羽。
后面跟着一个大写的英文K,数字1。
K班的,难怪再没有见到。
她是另一半世界的人。
沈佑白开始留意她。
她几乎每天都踩着上课铃到校,运气不好的时候被记迟到。
笑起来眼睛很亮,骨架很细,蹲下身缩成团的感觉像只猫。
身边的男生,叫魏奕旬。
不是一个班,但每天都一起上学下课。
他们什么关系,甚至不用刻意说明。
不是瞎子,不是傻子,就能猜到。
第二年盛夏,蝉在嘶鸣。
她换座位到窗边,那天晚上沈佑白第一次梦见她。
醒来时,汗湿了发际。
烦躁的抓过遥控器,将空调开低点几度。
偏偏隔天,上午是体育课,他走到墙下躲在阴凉处。
打火机刚擦出火花,从天而降一个书包,就唰的扔在他面前,他愣了愣。
几片树叶反射弧稍慢的掉落。
下意识的抬头,天光亮到发白,逼他眯起了眼睛,正在翻墙进来的人,跨过一条细长的腿。
风吹来,她也愣住。
随后她回过神来,急忙从墙头跃下。
她拎起书包拍了拍,看着沈佑白,半天才说,“那个,拜托就当做没看见吧。
”说完,她似乎有些尴尬的整理好,翻折起的裙角,慌张的逃离。
沈佑白捏着打火机,手心出汗。
刚才,看见她的内裤了。
白色的。
他重新打着火,点燃了烟。
书呆子秦然都发现,他的烟瘾越来越大。
高傲如沈佑白,怎么可能去追求别人的东西。
又一次梦见她。
她跨坐在他身上,起起伏伏,面颊染红的像朵玫瑰,媚声如刃,割断他的神经。
睁眼,他直视寂静的黑暗,喘息。
她握住笔,墨水流动写出的徐品羽,这三个字,是他的噩梦。
宁沉眠,不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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