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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你可以出卖我(1/3)

只要你能够安全，不管是用我做交换、还是出卖我，都无所谓！ 天色已经全黑，海上的风又急又冷，吹得人通体生寒。

吴居蓝穿着薄薄一件白色衬衣，站在栏杆边，眺望着东边徐徐升起的月亮。

我却全副武装，高领的套头羊绒衫、短款薄羊绒大衣、加厚牛仔裤，还戴了一顶毛线帽。

我搓了搓手说：&ldquo白天还好，晚上真挺冷的。

&rdquo 吴居蓝扭头看了我一眼，&ldquo待会儿我下海后，你去船舱里等我。

&rdquo &ldquo不要！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rdquo上一次，吴居蓝怕吓到我，只在远处向我展示了他的身体，一旦靠近我，就会把下半身藏到水里。

这一次，我不想他再躲避我了，我希望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不仅仅是不害怕他，我还爱任何模样的他。

吴居蓝说：&ldquo海水很冷，正常人在这样的海水里泡一个小时就会休克，你的身体不可能下水。

&rdquo 现在是十月底，在陆地上都需要穿大衣御寒了，我当然明白自己不可能陪他下海。

我指着船尾说：&ldquo游艇的后面挂着一只救生用的小气垫船，我可以坐在气垫船上陪着你。

&rdquo那样虽然我在船上、他在水里，但至少，我们可以手拉着手，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

吴居蓝想了想，说：&ldquo好！&rdquo 本来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他，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接受了我的提议。

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激动地说：&ldquo吴居蓝，你真好！&rdquo 吴居蓝摇摇头，伸出手，帮我把帽子戴正了一点，&ldquo是你很好、非常好！&rdquo 我有点害羞，不好意思地拖住他的手，往船尾走，&ldquo赶在你腿还能动前，帮我把气垫船放到海里去。

&rdquo 吴居蓝翻出了栏杆，踩着船沿，轻轻松松地把固定在船尾的气垫船放到了海里。

我着急地想立即下去，他说：&ldquo等等！&rdquo 吴居蓝走进船舱，从船舱里拿了两条羊绒毯、一个热水瓶和一小瓶伏特加。

这会儿没有人，他也不再掩饰，足下轻点，一个飞掠，就跳进了气垫船里。

我说：&ldquo我穿得这么厚，肯定冻不着的！你别光忙着照顾我，还是先想想你还需要什么。

&rdquo 吴居蓝低着头，一边布置气垫船，一边说：&ldquo一切我需要的都能在大海里找到，除了你！&rdquo 他说话时神态自然、平平淡淡，就像是说&ldquo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rdquo一般寻常，我却听得耳热眼酸、心荡神摇。

吴居蓝抬起头，对我说：&ldquo可以下来了。

&rdquo 我没有动，一直凝视着他。

他十分奇怪，露出个&ldquo发生了什么&rdquo的疑惑眼神。

我的老古董吴居蓝啊，真是又精明又呆傻！我笑了出来，忍不住脆生生地说：&ldquo吴居蓝，我爱你！&rdquo 吴居蓝的表情越发的平静淡然，眼神却有点飘忽，避开了我的视线，微微下垂，冷冰冰地说：&ldquo下来吧！&rdquo 只可惜，我已经完全识破了他这种用波澜不兴掩饰波澜起伏的花招，而且他越这样越激发我的恶趣味，很想调戏他。

我笑眯眯地说：&ldquo喂！我说我爱你呢！你都不回应的吗？至少应该深情地凝视着我的眼睛，对我说&lsquo我也爱你&rsquo，或者&hellip&hellip直接深情地拥吻？&rdquo 吴居蓝以不变应万变，看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表情淡然地说：&ldquo我的腿马上就要动不了了。

&rdquo 呃&mdash&mdash算你厉害！我再不敢磨磨蹭蹭，立即抓着栏杆，翻骑到了栏杆上。

我心里默念着不要看水、不要看水，可眼睛总要往下去看气垫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起伏的海水。

身体立即起了本能的畏惧，我自己都难以理解这种心理机制&mdash&mdash坐在船上，就没事，刚翻上栏杆，脚都还没有离开船，就畏惧得想打哆嗦。

吴居蓝伸出手，想把我抱下去，我忙说：&ldquo我自己来！&rdquo如果我爱的人是一个普通人，我怕不怕水都无所谓，大不了一辈子不下海、不游泳。

但是，吴居蓝以海为家，那么我就算不能做一个游泳健将，也绝对不可以怕水。

吴居蓝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

我一边紧紧地抓着栏杆，一边在心里默念：&ldquo有吴居蓝在！不怕！不怕！你能做到&hellip&hellip&rdquo 突然，&ldquo叮叮咚咚&rdquo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我的手机在响。

我应该尽快下到气垫船里就可以接电话，但是，我的手紧紧地抓着栏杆，就是不敢松手。

&ldquo叮叮咚咚&rdquo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像是一声声不停歇的催促，我越着急，就越害怕。

&ldquo不用这么逼自己！&rdquo吴居蓝猛地抱起了我，把我放到了气垫船上。

我十分沮丧，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就是做不到呢？ 吴居蓝说：&ldquo先接电话！&rdquo 我打起精神，接了电话，&ldquo喂？&rdquo &ldquo沈螺吗？&rdquo 声音听着耳熟，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我说：&ldquo我是沈螺，你是哪位？&rdquo &ldquo我是沈杨晖！&rdquo 没等我反应过来，沈杨晖就开始破口大骂：&ldquo沈螺！你个王八蛋！混蛋！臭鸡蛋！烂鸭蛋！你怎么不去死？都是因为你，你个扫帚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hellip&hellip&rdquo 沈杨晖边骂边哭，我整整听他骂了三分钟，还是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是，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他们，连电话都没有通过，我怎么就成了扫帚星，去祸害他们了？ 沈杨晖依旧在翻来覆去地咒骂我：&ldquo沈螺！都是你这个扫帚星的错！如果不是你，妈妈根本不会和爸爸吵架！我妈没说错，你就是个贱货&hellip&hellip&rdquo 我说：&ldquo我是贱货，你和我有一半相同的血脉，你就是贱货二分之一！连贱货都不如！&rdquo &ldquo臭狗屎！&rdquo &ldquo你臭狗屎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都进了你大脑！人家是脑子进水，你是脑子进屎！&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我和沈杨晖来来回回地对骂，两人的言辞堪称会聚了汉语言文化的糟粕，我担心地扫了一眼吴居蓝，发现他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对我泼妇骂街的样子很淡定。

我放下心来，继续狠狠地骂。

沈杨晖被我骂傻了，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像疯狗一样乱叫，可以正常地谈话了。

我说：&ldquo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好好地说清楚！否则，我立即挂电话！&rdquo &ldquo你可真冷血！&rdquo &ldquo你对我很热血吗？沈杨晖，你妈骂我时，压根儿不回避你，证明她压根儿没打算让你和我做姐弟，你想我怎么样？&rdquo 沈杨晖不吭声了，手机里传来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然后，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讲述事情的经过，我渐渐整理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那面被继母抢走的铜镜。

有人找到继母，想购买那面铜镜，刚开始，继母考虑到沈杨晖姓沈，那也算是沈家传了几代的纪念物，没有答应出售。

可对方提高了出价，许诺一百万，继母就动心了，决定把镜子卖掉。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一贯懦弱的爸爸这一次却很坚决，不管继母是装可怜哀求，还是撒泼发疯地哭骂，他都不同意继母卖掉镜子。

继母在家里随心所欲惯了，自然不可能就此罢休，两个人为了铜镜吵个不停。

今天早上，爸爸开车送沈杨晖去学校，顺带打算把继母放到地铁站口，方便她去上班。

一路之上，一家三口也算其乐融融，可继母又接到了买镜子的人的电话。

爸爸才发现，因为对方承诺出到一百二十万，继母已经答应了卖镜子，并且偷偷地把镜子带了出来，打算待会儿就把镜子交给对方。

两人又开始为卖不卖镜子大吵，无论继母说什么，爸爸都不同意。

吵到后来，继母情绪失控下，不顾爸爸正在开车，竟然动手打爸爸，导致了车祸。

爸爸坐在驾驶位，继母坐在副驾驶位，沈杨晖坐在继母的后面，在发生车祸的一瞬，爸爸为了保护妻儿，把方向盘拼命向右打，让自己坐的一面迎向撞来的车。

最后，沈杨晖只是轻微的擦伤。

继母骨折，伤势虽重，可没有生命危险。

爸爸却脾脏大出血，现在正在手术抢救中，生死难料。

沈杨晖六神无主、慌乱害怕下，就迁怒于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就不会那么坚持不卖镜子；如果爸爸同意了卖镜子，继母和爸爸根本不会吵架，就不会发生车祸，继母不会重伤，爸爸也不会生死未卜。

沈杨晖打电话来，不是为了向我寻求安慰帮助，而是纯粹地发泄，他说着说着，又开始骂我。

我一边听着他的咒骂哭泣，一边恍惚地想起爸爸离开海岛时对我的承诺，&ldquo小螺，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是只有你姓沈，你放心，那面镜子我一定让杨晖好好保管，绝不会卖掉！&rdquo 从小到大，爸爸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没有原则的善良软弱，像黏糊糊的面团，没有一点棱角，谁都能揉搓一番，所以他总是惯性地出尔反尔，也没有什么男子汉的担当。

妈妈却不但能干，而且漂亮，她和同事发生婚外恋，闹到离婚，虽然外人都喜欢指责她，我对她有失望、有心冷，却从来没有恨过她离婚，因为爸爸这样的男人真的很让女人绝望。

只是这一次，我完全没有想到爸爸能这么坚持地遵守诺言，也完全没有想到危急时刻，他竟然能果断坚毅地把生的机会让给妻儿。

当然，我更没有想到爸爸好不容易坚守一次诺言，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我心情沉重地问：&ldquo手术还要多长时间？&rdquo &ldquo这是很大的手术，医生说时间不一定，至少还要两三个小时。

&rdquo &ldquo现在谁在照顾你？&rdquo &ldquo我不需要人照顾！&rdquo 叛逆期的少年，我换了一种说法，&ldquo现在哪个亲戚在医院？&rdquo &ldquo我姨妈，她一直骂骂咧咧，说全是我爸的错，还追问我到底从爷爷那里继承了多少钱，我都懒得理她！&rdquo 杨家真是家风彪悍，不过，幸好沈杨晖也继承了这点，不至于吃亏。

我问：&ldquo你们钱够吗？&rdquo他们虽然继承了爷爷的存款，可还房贷、买车，估计已经花得七七八八。

沈杨晖讥讽：&ldquo不够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打算给我和我妈钱？&rdquo 我没理会他的刻薄，平静地说：&ldquo我现在手头有一笔钱，可以打给你们。

你需要多少？&rdquo 沈杨晖一下子沉默了。

我不耐烦地说：&ldquo喂？你说话啊！&rdquo 沈杨晖吸了吸鼻子，说：&ldquo谁稀罕你的破钱！那个想买镜子的人又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还在昏迷，我就接了电话，已经把镜子卖掉了！沈螺，我告诉你，我讨厌那面破镜子，就是讨厌！什么沈家的祖爷爷、祖奶奶的，关老子屁事！&rdquo &ldquo沈杨晖，你&hellip&hellip&rdquo我想说，你觉得是我导致了爸爸和你妈吵架，却不想想，如果不是这个买镜子的人一再来诱惑你妈，你妈会和爸爸吵架吗？你以为这样做是报复我，却没想到是便宜了敌人吗？但是，想到他妈妈昏迷未醒，爸爸生死未卜，我把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我说：&ldquo既然已经卖掉了，你就把钱看好了，你姨妈肯定喜欢钱大于喜欢你这个外甥。

等你妈醒了之后，你避开你姨妈，把这事跟你妈悄悄说一声。

&rdquo 沈杨晖不屑地说：&ldquo你当我傻啊？我当然知道人心隔肚皮、财不露白的道理了！&rdquo 我说：&ldquo等爸爸手术成功后，你再给我打个电话行吗？&rdquo 沈杨晖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地问：&ldquo你觉得手术会成功？&rdquo 我宽慰着他，也宽慰着自己，&ldquo宇宙有吸引力法则的，我们这么想，事情就会向我们想的方向发展。

&rdquo 沈杨晖说：&ldquo手术成功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rdquo &ldquo好，我等你的电话。

&rdquo 沈杨晖恶狠狠地说：&ldquo万一要是&hellip&hellip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rdquo他说完，立即挂了电话。

我怔怔地拿着手机，心里滋味复杂。

和爸爸吵架时，不是没下过狠心，权当自己没有爸爸，可是，真出事了，却是割不断的血脉相连，心里又慌又怕。

但是，我现在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隔着茫茫太平洋，就算立即往回赶，也需要十几个小时，手术早已经做完了。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像受了惊吓突然看到大人的小孩，立即拽紧了他的手。

真的好奇怪，明明他手的温度比我的体温低很多，可每一次握住他的手时，都觉得最温暖。

吴居蓝说：&ldquo我已经发了消息给Violet，她会联系上海的同行，尽全力抢救你爸爸。

&rdquo 我不知道能有多少帮助，但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我后知后觉地留意到，我坐在气垫船上，吴居蓝双腿僵直，没有办法屈膝，只能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弯下身，握着我的手。

我急忙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问：&ldquo你的腿&hellip&hellip是不是要消失了？&rdquo 吴居蓝安抚地说：&ldquo没有关系，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rdquo 我说：&ldquo你赶紧下海吧！&rdquo 吴居蓝说：&ldquo你现在心情不好，还是回船上休息，顺便等沈杨晖的电话，不需要担心我&hellip&hellip&rdquo 我摇摇头，&ldquo正因为我心里不好受，才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能照顾自己，并不需要我，但我需要你！&rdquo 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吴居蓝都比我强悍太多，一直以来，都是我需要他多过他需要我。

吴居蓝不再劝我，凝视着我说：&ldquo我也需要你！&rdquo 我笑了笑，正要说话，吴居蓝突然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保持安静。

他凝神听了一瞬，对我说：&ldquo有船在接近我们。

&rdquo 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不过吴居蓝说有，肯定就是有了。

我皱了皱眉，抱怨地说：&ldquo这么大的一片海，竟然偏偏要从我们停泊的地方路过。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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