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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3/3)

喜在，我很难打得过她。

洪喜?该不会&hellip&hellip 她怪笑着说：&ldquo姐，放心，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少得了洪喜?&rdquo 今天的如意，是个失控的疯子，无法无天。

我气得发抖。

半小时后我被她半挟持地进了郊区的演播大厅，戴上嘉宾证件，过了安检。

小少带着几名工作人员，还有十来名穿着制服的保安在内场巡逻。

看到我们，他拉过如意窃窃私语，目光躲闪，并不敢看我。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如意那样，不论做了什么事都可以理直气壮。

他俩飞快交流完毕，自有工作人员领着我们到观众席，前五排是VIP席位，基本坐的都是重要客户或关系户，我们的位置在VIP第三排正中。

如意把时间掐得很准，我们入场时观众早已入场坐好。

隔着一条过道，洪喜坐在我隔壁斜着十几排开外，以及远远地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洪姨。

他们母子俩果然在这里。

洪喜难道没看适才洪一响的采访吗? 如果看了，为什么还会选择在这里出现? 想都不用想新闻炸成什么样，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看我的目光，一样地惊诧，晃了晃手机，似乎在提醒我看微信，奈何那手机被如意关机，扔到了她的手提包中。

旁边的如意说：&ldquo你好奇洪喜怎么会来是吧?我们说你约的他，说有很重要的事。

哈哈，洪喜可是真爱你啊!只要提你的名字，他可是随叫随到。

&rdquo &ldquo濮如意，你个王八蛋。

&rdquo我咬着牙，&ldquo你疯了。

&rdquo &ldquo恰恰相反，姐，&rdquo她微笑着，&ldquo我比任何时候都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我清醒得很，放心。

&rdquo 我正欲发火，话筒中传出主持人的声音&mdash&mdash 请安静，我们的节目即将开始直播，请现场观众将手机调成振动。

&rdquo 我只得冲洪喜摆摆手。

金碧辉煌的舞台中央，身着蓝色西装西裤的主持人拿着手卡，正同导演低语。

舞台东侧银光闪闪地摆了四张座椅，一个同样银光闪闪的长桌，上面立了四张座签，依次是：周嘉嘉、湛澈、水横流、边杰。

此时座位全空，只等正式开始，主持人念了开场白，再请嘉宾隆重出场。

说真的，我很佩服节目组。

这一天，不亚于孙悟空大闹天宫，洪一响自认为打了一手好牌，却丝毫没有影响湛澈身为节目组导师的身份，节目准时直播。

现场乐队演奏起欢快的音乐，工作人员各司其职，终于，开始了。

主持人：&ldquo各位嘉宾，媒体朋友们，各位现场、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我们这一期的年度总决赛!首先，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邀请我们的导师出场&hellip&hellip&rdquo 第一个自然是周嘉嘉。

她身白西装，内搭白色深V性感小背心，贴身剪裁衬得细腰盈盈一握，长腿笔直修长，白皙的脖子挂了条粉色方钻项链，璀璨耀眼，一改往日性感华丽的穿衣风格，犀利、干练、御姐范儿。

现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观众席两侧的记者席闪光灯快要闪瞎人的眼睛。

这是如意的设计方案吗?妙不可言。

以前的周嘉嘉温婉性感，今天的她帅气明雅。

如意得意极了，凑近我耳旁：&ldquo姐，棒吧?有没有爱上我?&rdquo 我瞪她一眼。

主持人说着暖场的话，周嘉嘉好人缘，跟媒体和粉丝关系最好，八面玲珑，原本吵着问洪一响和湛澈的媒体记者们很快把关注点落在节目上。

我渐渐缓过气，冲着洪喜的方向做了个鬼脸，想逗他笑。

他回头看我一眼，仍是茫然。

洪一响落座后神采飞扬，常露出阴森的笑容而不自知。

他一入场便看到我，不知是我多心，还是角度问题，好几次与他的目光相遇，像是他刻意做给我看，眼睛半闭眉头紧锁，冷寒寒的，带着大人威胁小孩停止做某件事的权威，无声无息地强压投射过来。

见到洪喜，他的目光转暖，有惊讶，有关心、有不解，很快，他移开目光。

他应该没有见到洪姨。

她的位置很偏，灯光也暗，若不是我听如意说她会来，搜寻了好一阵，黑压压的人群中，怕是很难捕捉到她的身影。

不知道，洪喜有没有看到她。

湛澈终于出场了。

我没有勇气看他，垂着头。

现场格外骚动，大声骂的，窃窃私语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因此我更加不敢抬头。

慌乱中如意握住我的手，低声道：&ldquo姐，没事。

&rdquo 她的声音沉稳，我假装看她一眼，余光瞥见湛澈穿蓝紫天鹅丝绒晚礼服，系着金色领结，蓄着胡茬儿。

没有任何一丝我担忧的沧桑、颓废、沮丧，或者一蹶不振。

他仍是他。

任凭世人如何争议、辱骂，他仍是那般与世无争，凡事与我无关高高挂起的气定神闲。

节目即将开始，选手们已在后台准备，只等逐个展示各自准备的特长，播放节目组亲赴选手家乡录制的VCR，再煽动现场观众投票和嘉宾投票，便可产生今日的冠亚季军。

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似乎他也没有发现我。

我的位置那么靠前，我曾担忧不小心目光相遇会是什么样的慌乱和不安，心咚咚加速跳个不停。

担心其实是多余的。

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并不愿看到我，即便发现也会假装看不见。

我偷偷瞥过去的时候，他不是目不斜视，就是在严肃点评或与主持人互动，或者是低头在积分卡上写写画画。

每个动作都是身处工作中心无旁骛的状态。

呵，为什么，我还不死心? 彻底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我。

濮如心，不要哭。

没关系的。

你不会没有人爱。

他不爱你，是他的损失。

你很好，你有很多值得爱的地方，只是他不知道。

不是你的错。

也许，也许，那个人还在来的路上。

濮如心，如果实在忍不住，也不要在这里哭。

你，你真的很好。

我仰着头，希望眼泪可以迅速蒸发掉，不要不争气地流下来噙着泪，选手陆续上场，我渐渐止住悲伤，变得安静。

整晚，最异常的，其实是洪一响。

点评选手时他的情绪变化极大，凡是湛澈夸奖的，他一律否决。

凡是湛澈认为有问题，欠缺创意和新意的，他一律支持，赞不绝口。

边杰我行我素，似场外人，才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他愿意看到的东西，点评也保持了他一贯专业、冷僻，却并不讨好现场观众的作风。

周嘉嘉之前只负责貌美，此刻夹在湛澈和洪一响中间，充当起和事佬，两头劝，看上去都不得罪，观点自然是向着湛澈的。

有几次她伸出手，轻拍湛澈后背，似在安慰，似在支持。

时而两人侧头私语，湛澈木着脸摇头，两人交情可见一斑。

&ldquo好一个红颜知己呀。

&rdquo如意的身体向后靠，用确定我听得到的声音怪里怪气地说。

我装作没听见。

一位选手是替补李蕊入围五强的口技师，可圈可点。

特长是口技，但凡世界上有的，没有他学不了的：名人的声音，虫鸟走兽声、风声雨声雷声&hellip&hellip人送&ldquo国宝金嗓子&rdquo，任何声音都学得惟妙惟肖。

本职工作是某航空公司的机长，其实他相貌平平，可化了妆穿上机长制服，不知迷倒多少制服控，圈粉能力了得。

第二位是范小晨，那个能言善辩，几乎可以颠倒黑白的辩论家。

此刻听到主持人念他的名字，作为自如意后我唯一期待的选手，不由得一阵激动。

舞台中央的灯光闪烁了又暗下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全场灯光全数熄灭，如陷入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众人惊呼着，却见头顶上方的成千上万个水滴形蓝色小霓虹灯陆续亮起，微弱的光若有若无，勉强看清身处的位置。

接着，大屏幕突然出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银发老人，现场的观众，包括我都以为是节目提前录的VCR，以突出节目效果，并未察觉出有什么意外，大家屏息静坐。

那老人脸上的皱纹一层赛过一层，上半身，手、头、脸、眼皮&hellip...僵硬且晃动个不停，似得了老年痴呆症，无法自控。

她是范小晨的母亲?奶奶? 范小晨那么阳光、向上、自信，从未想过他的家人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亮相，居然是位病入膏肓的老人。

观众席和媒体席骚动不安。

洪一响却面色大变，站起来拍着桌子，看上去又意外又震惊。

坐在边上的边杰愣了片刻，拽拽他的袖子，指指座位，小声提醒着。

洪一响却转向湛澈，双眼颓败如死灰。

所有灯光尽数熄灭。

无尽的黑暗。

大屏幕里那银发老人开口，虽然看上去行动迟缓，说话的同时头颤颤悠悠晃个不停，声音沙哑、迟疑，吐字却很清晰。

&ldquo我的名字，是吴招娣。

今天，想揭发洪一响，也就是这个在你们面前道貌岸然的，化名为水横流的人的真实面目。

&rdquo她说这话时，目光空洞，眼睛紧闭，似乎睡着。

吴招娣! &mdash&mdash当年卷了很多家具厂的钱逃跑，害得洪一响远走他乡、湛澈家破人忙的寡妇吴招娣? &ldquo多年前，洪一响跟人赌钱，输了一百多万，甜言蜜语哄骗我，骗了几个厂合伙人的钱跟他私奔。

躲躲藏藏，一路历尽千辛万苦到了美国。

&rdquo 一阵止不住的持续咳嗽后，老人轻拍胸口，继续说道：&ldquo异国他乡的日子很是艰难，他哄我花高价跟当地人假结婚拿绿卡。

慢慢地，我们在洛杉矶开了家中餐馆勉强为生，第二年女儿出生。

虽然有点智障，但很可爱，胖嘟嘟的脚指头像白嫩的莲藕，他却十分嫌弃，甚至不愿意看那孩子一眼。

&rdquo 一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了吗? &ldquo女儿三岁生日那天，他叫保姆休假，自己开车带那孩子出去，直接撞上防护栏&hellip&hellip直到葬礼，警察也没查出什么，以车祸草草结案。

可我不甘心，背着他调街头的摄像头，总算查出些端倪。

跟他对质时，他慌得跪下求我原谅，我限他三天内自首，没想到他居然想要我的命，炸了半个中餐馆，警察只查出液化气罐爆炸，死了两个厨师和五位客人，我却命大，只没了两条腿，人半死不活的，悲愤中我只好假装脑袋被炸出毛病，偶尔清醒，偶尔糊涂，这才侥幸活下来。

&rdquo 老人说的这段话，分几次录制，看得出录制过程中停停录录，录录停停。

其间有人接听电话，来回走动。

而她似因精神太差，不能持续讲那么多的话。

&ldquo他带我在街头卖自制的木制品为生，因我残疾，很是被人同情。

后来被当地一名绅士William看中，那老人很喜欢他，请他做了庄园管家，更允许我住在保姆房方便照顾。

一晃十几年，天晓得他给那位好心的老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临终前居然将所有遗产一半给了公益机构，一半留给他&hellip&hellip我曾提醒老人他并不如大家看到的那么诚实厚道，可老人只是一笑置之。

&rdquo 这故事，和洪喜讲给我听的，颇有些出入。

老人似乎有点困，有人递给她一杯咖啡，她摆摆手，半眯着眼睛：&ldquo也许是后来我终日沉默寡言，看我可怜，那老人给他遗产的附加条件是，除日常开销外，由理财管家打理。

不管出于任何原因的大额投资、支出，必须我们两个联合签名，且与理财管家视频确保无误后，才能生效，否则全部改捐公益组织。

&rdquo 导师席传来一阵清脆的巴掌声。

接着是洪一响的怒吼：&ldquo工作人员听这个疯婆娘胡说八道些什么，把VCR给我关了，这可是现场直播!&rdquo 灯光仍旧没有亮。

黑暗中只依稀看到有很多人影走动，接着听到谁的闷哼声，像是被人强行捂住嘴巴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声音在喉咙里游走，呜呜咽咽的，没人能听清在说些什么。

&rdquo各位观众，临时出了一些意外情况，请大家离开录制现场，今天&hellip&hellip&rdquo 话筒的声音也很快被切断，淹没在无声的黑暗中。

有人快步奔跑，有人倒地，有人怒吼，有人在摔东西&hellip&hellip 可大屏幕里，老人的声音仍在继续&mdash&mdash &ldquo我为了保命，只得配合他的各种签字。

若非湛澈找人扮成保姆混入家中救我出来，可怜我现在还会被软禁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室。

洪一响，这个无恶不作的恶棍，如今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慈善家的形象，我来这里就是要问问&mdash&mdash&rdquo 吴招娣手捂胸口，大力地咳嗽，那咳嗽声撕心裂肺，好一阵才停下。

&ldquo我当年骗了人家的钱，罪大恶极，害得无数人倾家荡产，千刀万剐也没什么说的。

可是洪一响，你扪心自问，你的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你还记得当年被你我骗了巨款，双双服毒自尽的袁氏两口子&mdash&mdash袁小飞的爹妈吗?当然，袁小飞现在改名叫湛澈了，你每天和他录节目，你真录得下去吗?你还记得被你亲手害死的女儿吗?突发心脏病的黄金抢救时间是发作起四到六分钟，那善良的老人家William病发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在场?保姆说是你要大家外出采购，搞了什么鬼，你心里清楚。

你以为把钱骗到手，逃脱法律的制裁，把自己洗白了，就可以欢欢喜喜认你的儿子洪喜了?就可以给你们老洪家光宗耀祖了? 当年对我用尽甜言蜜语、抛妻弃子的你，现在倒想来认亲了?&rdquo 死亡般的沉寂后，那声音格外刺耳、尖利&mdash&mdash &ldquo我就不信，你老婆和你儿子的眼睛，跟你一样，都是瞎的。

&rdquo ＊5＊ 演播大厅的灯光大亮时，导师席舞台上的幕布紧闭，纵然遮住了处在风口浪尖的导师们，却遮不住这桩堪称全国，不，也许是全球最大闹剧的真人秀节目丑闻。

那一脸尴尬的主持人，十分敬业地站在屏风外，戴着耳麦与我不知道的哪位导播或者领导低语着。

再大的闹剧和丑闻，总要收场。

现场的观众朋友、记者朋友、各位嘉宾领导们，很抱歉今天发生一些意外&hellip&hellip节目暂时先进行到这里，请大家有序退场，谢谢您的合作。

媒体朋友，也请多多包涵和配合。

事出有因，调查清楚后，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拜托拜托。

&rdquo 前后门出口开始涌进大量保安，在主持人多次抱拳、作揖，几乎快哭出来的恳求下，媒体簇拥着，却敌不过围成人墙的保安，敌退我进、敌进我退，反反复复，终于慢慢占了弱势地位，陆陆续续退到外面。

混乱中，如意拉我的手：&ldquo姐，走了。

&rdquo &ldquo去哪儿?&rdquo &ldquo跟我走，别说话。

&rdquo 洪喜呆坐在座位上，面如死灰。

角落里的洪姨遥遥望着洪喜，面色平静。

这对母子应该是此时才发现对方，却谁都没有动。

我挣脱如意的手：&ldquo还我手机。

&rdquo &ldquo放心，洪姨没事，她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rdquo她将手机还给我，低声说，&ldquo洪姨对我很好，我不可能害她。

之前怕有什么闪失，让我的医生朋友一直陪她来着。

&rdquo &ldquo你闹得也太大了，简直胡闹。

这怎么收场?&rdquo &ldquo她&hellip&hellip&rdquo如意低头不知翻着谁的微信，&ldquo洪姨有权利知道真相。

这么多年，她也应该知道真相。

&rdquo 她总有她的道理。

我懒得跟她废话，演播大厅陆陆续续清场完毕，只剩一些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做最后的清理。

我慢慢蹭到洪喜身边，提醒他：&ldquo洪喜，先去看洪姨。

&rdquo 他反应过来：&ldquo谁把我妈接来的?&rdquo 如意当然没有听到这句话。

她已经和小少会合，这两人着实厚脸皮，一副&ldquo我什么都不知道&rdquo的样子晃来晃去，间或帮助工作人员清场，不知道小少和其中一个像是领导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叹口气，望望我们，又望望闭合的幕布后，也许麻烦太大，善后的事情有太多，带着愤怒尴尬，摇摇头又点点头，掏出手机往外走。

经过我们身边时，那男人眉头紧锁，对着电话的那一头似在和大领导对话：&ldquo您听我解释，我到现在都还&hellip&hellip本来我们延时二十秒，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hellip&hellip电视机前的观众收看的应该有六秒左右，后面及时切断。

所以主要是现场观众和记者&hellip&hellip是是是，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重大事故。

广电总局那边可能需要您&hellip&hellip我一定&hellip&hellip&rdquo 我陪洪喜走到洪姨身边。

洪喜蹲下来，低低叫了声：&ldquo妈。

&rdquo 他抚着洪姨的左胸口：&ldquo心慌吗?胸闷不闷?有没有哪里疼?呼吸畅不畅?带药了吗，先吃一颗。

&rdquo 洪姨按住他翻口袋的手，声音是抖的：&ldquo我没事，刚吃过一颗。

&rdquo &ldquo妈，发生什么事情，对我来说，都不如您的身体重要。

您&hellip&hellip&rdquo 洪姨打断他的话，只是说：&ldquo我们，回家。

&rdquo &ldquo好。

&rdquo 洪喜懂事地站起来，没再继续追问，扶着洪姨，母子俩默默往外走。

适才闭合的幕布在此时徐徐拉开，小少和如意站在最边上，湛澈、洪一响、周嘉嘉，连边杰都在，一个也不少。

他们居然都没走。

最愤怒的是边杰，喘着气，胸脯起起伏伏的：&ldquo我不懂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但闹到节目中，还是直播节目，就是你们对观众、对职业生涯，乃至对你们人格的最大亵渎!因为你们，电视台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处罚，甚至是撤职、开除!平时你们小打小闹，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忍了，可是今天你们自己看看，像什么话!做人不能一点底线都没有。

别忘记，你们是公众人物。

&rdquo 他拂袖离去。

小少怯怯地站在湛澈旁边，面有惭色，但眉目间，是得意的。

没有他的里应外合，如意再折腾能闹出什么大风浪? 湛澈低头坐在舞台上金光闪闪的导师椅上，眼睛微眨，手指轻敲桌面，节奏缓慢，一下，两下，三下。

周嘉嘉站在他身后，这明晃晃的女人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像热恋中的恋人对世人宣示着共进退，拍拍他的肩膀，再拍拍。

见到我们，冲如意点点头。

湛澈旁边周嘉嘉的导师椅座位湿了大半，另一侧水横流的桌子上倒着一瓶开盖的矿泉水瓶，瓶中已空，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水。

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的白色耳麦。

而水横流伏在桌上，将自己埋在臂肘中。

适才热闹非凡的演播大厅，只剩下我们这些人。

死一般的寂静。

洪姨的目光死死盯着水横流不见五官的身影，眼泪忍了又忍，像是老了十岁。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皱纹亦翻倍，原来跳广场舞几个小时都红光满面的她，气色尽失。

她哆嗦着抓紧洪喜的胳膊，手一直在抖，身体摇摇晃晃的，几乎整个人靠在洪喜身上。

&ldquo送我回家。

&rdquo她说。

&ldquo如果洪阿姨身体还能挺住的话，&rdquo小少笑嘻嘻的，&ldquo不妨听完了再走，难得大家都在，这样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

&rdquo &ldquo小少!&rdquo湛澈喝了一声，看看洪姨，沉声道，&ldquo还没玩够?送洪姨去医院。

&rdquo 小少嘟囔着：&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洪阿姨身体不太好，去吧。

&rdquo &ldquo不必了。

&rdquo洪喜瞥了一眼湛澈，&ldquo这是我的家事，不劳烦您了。

想必湛&hellip&hellip不，想必袁小飞先生，&rdquo他刻意叫了湛澈之前的姓名，&ldquo也是极忙的。

&rdquo他扶着洪姨在前面走，我亦步亦趋地跟着。

&ldquo离开也好，&rdquo身后的小少似极为不甘心，&ldquo走了就不必看后面的戏了。

水总，现在的局面您满意吗?要说这事，主要赖您，&rdquo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打了啫喱的头发，&ldquo您要是昨天听湛老师的话多好，开开心心回美国。

不必闹得世人皆知，不必接受法律制裁，妻儿也不会知道您多年来隐藏的真面目。

对，还有那么多遗产，随便花。

现在呢?就算节目直播被掐，可现场这么多的媒体记者，完蛋了，我的天哪，自媒体时代，好想知道他们在微博、微信、QQ空间发了什么内容呢。

&rdquo 如意跟他一唱一和：&ldquo是呀，人家也好期待呢。

&rdquo 这两个闹得天翻地覆的混世魔王。

&ldquo要不是我们湛老师看到如心姐抱着洪喜哭，动了恻隐之心，今天的事情本来可以避免您离开荔城，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多好。

可是呢，有句话说得好&mdash&mdash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

没想到您不但毫不退让，反而颠倒黑白，想利用舆论的力量，彻底搞死湛老师。

如若不是您把我们逼到墙角，我哪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把VCR放出来?&rdquo 如意接道：&ldquo对，所有这一切，洪叔叔，怨不得别人呀，都是您咎由自取。

&rdquo 湛澈，湛澈看到我抱着洪喜哭? 在哪里? 我心一酸，无法自控地转过头，正瞥见抬头的水横流脖子上毕现的青筋：&ldquo一笔勾销?哈哈哈哈哈哈，Noah会有这份好心?我不过输在没看好吴招娣。

早知道你是袁家的儿子，我就不应该在当年发了善心肇事逃逸，应该再狠一些。

&rdquo 他咬牙切齿道：&ldquo我就应该冲着你，多碾压几遍，对，反正你爸妈也是因我而死，我也不怕再弄死你。

&rdquo他的双手做扶方向盘状，左右旋转。

&ldquo撞死你撞死你!&rdquo边说边狞笑着往湛澈身上扑。

小少最先反应过来，挡在湛澈前面，死死拉住水横流：&ldquo我看你是疯了。

保安，保安!&rdquo &ldquo小少，&rdquo湛澈开口，&ldquo放开他。

&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没事。

&rdquo 小少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但仍站在湛澈旁边，他和周嘉嘉，两人默契地站在湛澈身边，像是两个守护神，严阵以待。

&ldquo从很多年前我和姨妈偶然在William的庄园见到你和吴招娣，虽然不确定，可我知道，那就是你。

很多年，做梦我都在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让你万劫不复，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让你尝到比我承受的要多出千万倍千万倍的痛苦?是，每次见到你我都恨不得拿刀捅了你，让你死上千次上万次，都便宜了你。

&rdquo 我低着头，想控制住不断夺眶而出的眼泪，却是徒劳。

越是想忍，眼泪越是决堤，连带着鼻涕流出来，抽抽噎噎的，肩膀也跟着耸。

那晚，他说：&ldquo只有报复在洪喜身上，你洪叔叔，这里，才会最疼。

&rdquo &mdash&mdash&ldquo你说你一向都重色轻友，有冲突，当然会把我排在第一位，这个不用怀疑。

我这个人别的不好，只有记忆力最好。

怎么，今天你不但不重色轻友，还认了叔叔，认了朋友?&rdquo 杀父杀母的不共戴天之仇下，原来，为了我，他是想过退步的。

可是，我却问他，你是为了报复洪喜，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你，爱过我吗? &mdash&mdash你，爱过我吗? &hellip&hellip &ldquo今天似乎，实现了。

再没有别的方式让你更痛苦了吧?我想应该是的，但，为什么?&rdquo我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是的，即便没有勇气抬头，可我就是知道，他的目光带着力量，我知道。

&ldquo为什么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洪喜、洪阿姨，很抱歉，我&hellip&hellip&rdquo他哽咽着，控制再控制，&ldquo今天，所有的损失和责任，由我，一人承担，与其他人无关。

那就这样吧。

&rdquo 他的声音很缥缈，似乎说话的人，自己也很困惑，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但并不需要任何人回应。

如意把我推到他面前，几乎快要贴到一起，挤眉弄眼的，试图让我说些什么。

我抓着他衣襟的一角，结结巴巴的，连头也没有勇气抬，&ldquo如意说，你曾经为了我，想过，想过让步，抱歉，是我错怪&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心，没有的，&rdquo清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抓住我的手，挣脱开他的衣襟，又慢慢松开，&ldquo&hellip&hellip你说的没错，如心。

我&hellip&hellip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头到尾，我都是为了报复。

&rdquo他刻意加重了语气，&ldquo如，你、所、见，只是为了报复。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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