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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迟倒上酒,“哥,你找的什么人?我在这儿帮你问问?” 邢惊迟很少想起以前的事了,但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执念,也是这个执念让他抛弃了一切去考警校。
秦律的话让他陷入以往破碎的记忆和画面之中。
他有些出神:“我在找一只雀儿。
” ... 十九年前邢家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邢惊迟的母亲宋子诗因病去世,第二件是年仅八岁的邢惊迟在母亲去世后走丢了。
宋子诗和邢立仁在邢惊迟出生后一年离婚。
邢惊迟三岁那年邢立仁和谢春横再婚。
邢立仁和谢春横是商业联姻,两人向来互不干涉,所以表面上过得去也没人管他们。
宋子诗父母早亡,离婚后没有再嫁。
她去世那会儿邢爷爷承办了她的葬礼,邢立仁闭门不见人,邢家乱糟糟的,一时间竟也没人发现他们大少爷丢了,直到两天后谢春横回来才发现邢惊迟不见了。
这下邢家大乱了。
而他们要找的人正和一群孩子被关在仓库里。
黑暗的仓库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些压抑的啜泣声。
邢惊迟是今天刚被带进来的,和他一起被带进来的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两人被丢在一起。
带他们进来的人狠狠地用皮带抽了一下地面,苍老粗粝的声音里带着满意:“哭哭哭,抽一顿就老实了。
谁哭就先卖谁!” 男人离开后又进来一个人,送来了他们今天的晚餐。
一些孩子只有馒头,生得好的多一碗肉沫汤。
来人瞥了一眼缩在角落里两个刚来的孩子,丢下去两个馒头和两碗汤,心想这两个新来的崽子应该能卖出好价钱。
邢惊迟面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伸手拿过冷冰冰的馒头和温热的肉汤,递给边上靠着他的小女孩。
仓库里很暗,顶上漏进来的月光刚好将这一隅照得透亮。
明暗两个世界被切割的分明。
缩在他身边的女孩没接,邢惊迟借着月光能看到她眼里含着的泪,小女孩小脸煞白,紧紧地靠着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邢惊迟从小就冷冰冰的,常常绷着个小脸,小女孩们都不爱和他玩。
他也不耐烦理那些娇滴滴的公主们,但现在情况却不一样。
他硬邦邦地开口:“你别怕,明天早上就有人会救我们出去。
” 缩在边上的人这才动了动,抬起水亮莹润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细声细气地问:“真的吗哥哥?我们能回家吗?” 小女孩声音里的哭腔根本掩藏不住。
邢惊迟抬手笨拙地去擦她脸上的眼泪,像承诺一般开口:“真的,我们能回家。
” 过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才伸出小手接过了他手里的馒头,她小口地咬着手里的馒头,等邢惊迟都吃完了她才吃了一小半。
“哥哥,我吃不下了。
” 缩在他身边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开口。
邢惊迟拿过剩下的馒头,又瞥了一眼满满的汤,都没动。
边上的人像一只小猫似的依偎在他身旁,静了许久她才小声道:“哥哥,爸爸妈妈会发现我不见了吗?他们会来找我吗?” 邢惊迟垂眸,低声应:“会的。
” 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情绪低落下去。
孩子对情绪的变化很敏感,边上的小猫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邢惊迟感觉到一只小手悄悄地握住他的手。
软软的,有些凉。
邢惊迟转头看她,“冷不冷?” 小猫摇摇头。
她用气音在他耳边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邢惊迟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手上一笔一画写,一边写一边道:“我叫邢惊迟,西周时期有一个地方叫邢国,邢就是邢国的刑,惊是惊雷的惊,迟是迟缓的迟。
” 邢惊迟知道小猫这个年纪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在她的手上写了好几遍。
“你呢?” 邢惊迟低头问。
阮枝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好多称呼一股脑的涌上来。
阮枝从小就雪玉可爱,不论谁见了都想过来摸摸脑袋摸摸脸,各种称呼都招呼上来。
“枝枝”、“吱吱”、“啾啾”等称呼一起占据了她的脑袋。
阮枝一紧张,脱口而出:“啾。
” 邢惊迟皱眉想了想,有人叫啾吗。
阮枝这时候还不会写字,只会跟着林千寻在地上瞎画。
她只好扯了扯邢惊迟的袖子,往仓库缝隙处指去,外面就是茂密的枝叶,乘着夜风在空中晃悠,枝叶间停着一只翠绿间带点黄的雀儿。
阮枝看的是枝叶。
邢惊迟看的是雀儿。
邢惊迟恍然,她想说的不是啾,是雀儿。
“雀儿?听起来是个女孩儿。
” 秦律的声音把邢惊迟的思绪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小时候的记忆很多都模糊了,但和这只小雀儿在一起的这一晚邢惊迟却始终都记得,他记得自己的承诺和每一个细节。
邢惊迟曾回想过无数遍。
因为他食言了,他没能带她回家,他弄丢了她。
邢惊迟扯了扯唇角,“应该是她名字中的其中一个字,那时候她也就四五岁,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很正常。
我会找到她的。
” 秦律一听是个女孩儿就有点敏感。
他悄悄地瞥了一眼沙发上的阮枝,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阮枝捧着姜茶想着邢惊迟说的话,心想她四五岁的时候就和别人不一样,不光把自己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还跟着林千寻开始学画画了。
毫无察觉的“雀儿”本人正在和自己怄气。
阮枝的直觉告诉她,邢惊迟口中的“雀儿”就是早上他迟疑的原因。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发闷,干脆关了电视缩在沙发上睡觉。
但偏偏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震个不停,这个信息震动频率除了林灵就没别人了。
她点开微信看了一眼,果然林灵又刷屏了。
省略前面数条召唤术,最新一条显示如下: [仙女灵灵:姐,你和我姐夫晚上怎么睡的?你俩尴尬不?] [枝枝不胖:闭着眼睛睡。
] [仙女灵灵:?] [仙女灵灵:你能不能认真点。
] [枝枝不胖:你才几岁,不许问。
] [仙女灵灵:我男朋友都换了好几个了。
倒是你,一门心思扑在文物上,当初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非要你学这个。
] [枝枝不胖:我挺喜欢的。
] [仙女灵灵,行了不说这个。
姐,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姐夫,你忘记你的矜持哥哥了?虽然这人我连影儿都没见过。
] [枝枝不胖:你姐夫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仙女灵灵:???] [仙女灵灵:真的假的姐?这就是你从小念到大的矜持哥哥?我靠,那你瞒着爸爸什么都没说,爸爸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奶奶。
] [枝枝不胖:当初如果不是奶奶,我不会嫁给他。
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选择结婚。
] [仙女灵灵:你直接说你喜欢他不就得了吗!] [枝枝不胖:我不说。
] [仙女灵灵:你从小就这样,又倔又拧巴。
你放心吧我不和爸爸说,这一直都是我们俩的秘密。
对了姐,我从刚才就觉得你不太高兴,语气也不怎么对,你怎么了?] [枝枝不胖:淋了雨有点困。
] [仙女灵灵:那你赶紧去躺着睡觉,我去别处玩儿。
] 阮枝蔫了吧唧地把手机静音往边上一丢,再把被子往身上一盖就闭上眼睛睡觉。
眼睛一闭,凡尘俗事离她而去。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一停邢惊迟下意识地抬眸朝沙发上看去。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阮枝此时躺下了,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毯子,在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低声和秦律说了几句话。
秦律起身去客厅打开了地暖,回来后两人说话时都压低了声音。
窗外风声呼啸而过,夹杂着簌簌的雨声。
这个夜晚安静又吵闹。
. 晚上九点。
秦律醉倒在桌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空酒瓶七歪八扭地散落在地上,透亮的玻璃在灯光下泛着惹眼的光,风一吹就会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邢惊迟架着醉醺醺的秦律进了房间,出来后无声地收拾了餐桌洗了碗,顺便把地面上酒瓶捡起来整整齐齐摆放在墙边。
邢惊迟今晚喝了很多酒。
在丰城一年喝的酒加起来都没这一晚上多,这也是他一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他比自己想象的更怀念北城的日子。
北城的条件很艰苦。
那里常年寒冷,冬季占据了一年大部分的时间。
在冷冰冰的北城过得那五年是邢惊迟觉得最轻松的日子,纵使任务艰苦,但北城的生活烟火气十足。
丰城却像是被套了精致外壳的笼子。
想到这里邢惊迟的视线不由落到沙发上的阮枝身上。
邢惊迟关了客厅的灯,在一片黑暗中走到沙发前弯腰准确地抱起了睡着的阮枝,连人带毯子一起抱上了二楼卧室。
卧室里开了幽暗的床灯。
邢惊迟扫了一眼床上的被子,心想秦律真的在为他们的感情问题操心。
他摊开床上仅有的一床被子把阮枝盖的密不透风。
床上的小青瓷许是感觉到了自己躺在了床上,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缩成一团,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阮枝很漂亮。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邢惊迟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阮枝已经是他妻子的情况下,他很容易被阮枝挑起火,在短短两天时间内他就体会到了这种难熬。
他盯着阮枝的睡颜瞧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关了灯,拿着烟盒和打火机去了阳台。
这个阳台就是阮枝白日里看到的玻璃房,隔绝了大雨和冷风。
邢惊迟开了一扇小窗,雨势小了一些,淅淅沥沥地打在枝叶上。
带着湿意的风顺着窗缝攀爬进来。
邢惊迟点燃了烟,目光淡淡地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小镇。
... 阮枝醒来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她反应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躺在卧室里。
她朝床侧摸去,另一侧空荡荡的,下意识地出声喊:“邢惊迟?” 静悄悄的卧室内没有人回应她。
阮枝抿抿唇,掀开被子就想去找人,连灯都忘了开。
玻璃门被推开。
邢惊迟手里的动作比脑子快,燃着的烟被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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