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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宫内装饰奢贵华丽,天家贵胄的气势迎面扑来。
赵枝枝小心翼翼走过冰凉的地砖。
这里的每一块砖,都饰以殷人的铜斧图腾细纹。
赤黑相接,庄严肃穆。
她每一步抬起,放下时动作轻之又轻,不敢踩重。
所过之路,两旁皆设青铜白玉所制的摆件,每一件皆象征着天子之族的威严与特权。
短短一截路,赵枝枝走得心惊肉跳,这里随便一件东西,都不是她能触碰的。
她下意识提起自己的裙摆,生怕自己身上的雨水不小心溅上去,小碎步走得更加端庄。
走过辉煌气派的蟠龙之鼎,总算是走到大室尽头,小童站在门边,看看左边的画堂,又看看右边的丙殿,指了右边:“请赵姬在里稍候片刻。
” 赵枝枝一个人在丙殿待着。
木香沉沉压在充斥满殿的寂静中,她不敢坐,也不敢乱瞄,脑袋低着,视野余光里,两扇青铜屏风底座成了她唯一敢盯着看的东西。
一座是错金银虎噬鹿,栩栩如生,杀气腾腾,另一座是盘古举斧劈天,惊心动魄,令人敬畏。
赵枝枝不由想,连小小两个屏风底座都是如此气势磅礴之物,不知它们的主人帝太子又会是怎样一个凤翥龙翔的人。
短短数刻的等待,赵枝枝却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一年之久。
嬉笑的小童再次出现时,她的心瞬时放下,不过弹指间,一颗心又重新提起。
“作……作甚?”赵枝枝被推着入了屏风后面,屏风后另有天地,是被隔开的寝屋。
寝屋的装饰比其他处要寻常些,没有那么多青铜摆件,整洁干净,除了睡觉,似乎并不作他用。
赵枝枝一眼看到最前方的大床,脸烧起来。
这间小室是不是太子平日下榻的居所?他要在这里临幸她吗? 鱼贯而入的奴随们拥上来,她们开始替她脱衣。
赵枝枝既惊慌又激动,心中害怕,但还是乖巧地伸开双臂,不做任何挣扎。
殿下如此直接,一面未见,就直接让人褪尽她的衣服。
他很着急吗? 是刚吃过什么补药吗? 赵枝枝羞红一张脸脸,迈开步子作势就要往前方的大床而去。
与其被人摁倒,不如她自己躺好。
才刚走出一步,替她脱衣的奴随轻声道:“赵姬且慢。
” 随即就有人捧出一套雍容华贵的曲裾,不等赵枝枝反应过来,她们已开始替她穿衣。
赵枝枝懵住:嗯? 不是才脱掉衣服吗,怎么又穿上了? 难道殿下又改变主意了,想自己动手褪下她的衣裙?兴致未免也变得太快了些。
奴随们替赵枝枝穿好新衣后,跪下来替她穿袜。
另有人替她擦拭湿发,重新梳头。
赵枝枝一动不动,任由她们捣弄。
来之前,她已经泡过澡,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每一根头发丝都是香的。
她身上没有擦香膏,脸和脖子也没有敷粉,因为她的肌肤本就又白又嫩,她不需要那些东西的点缀,只要殿下抚摸到她柔滑的肌肤,定会爱不释手。
赵枝枝对自己的身子很有信心,她深知自己不但有张美丽的脸蛋,而且还有具勾人销魂的玉体。
她虽纤细,但该有的都有。
赵枝枝想到她的啾啾,啾啾又高又瘦,可是胸前平平。
这话她只在心里说,绝不会透露给啾啾。
她并非觉得啾啾的身姿有何不妥,世间女子,各有各的美。
而男人所谓的喜好,将她们的美分成三六九等。
有着这些喜好的男人,才是最丑陋恶心的人。
赵枝枝发着呆,忽地看见刚才引路的小童又出现了,他带着好几个小童,齐齐向她奉上小食。
赵枝枝不敢吃,她怕吃了之后待会闹出洋相。
她不接东西吃,小童们面面相觑,小步跑开。
一刻钟后跑回来,手里捧着更多种类的小食。
“这些是否能讨赵姬的喜好?”小童期待地问,仿佛她说嘴里吐出一个不字,他就要束手无策掉下眼泪。
赵枝枝不想让小童们伤心,只好伸手挑出一小块柿饼。
她才咬一口,小童们欢喜地跑开。
“原来赵姬喜欢吃柿饼!” 小童们捧来更多的柿饼。
为首那个穿桂衣的小童:“多吃点,赵姬多吃点。
” 赵枝枝欲哭无泪,不能多吃了,再吃就不能好好伺候太子殿下。
她总不能在太子兴致高涨的时候求他停下,放她去出恭。
“饱了。
”赵枝枝用应对南藤楼小童的法子打发小童,往他们嘴里一人塞一个柿饼,“剩下的吃不完,你们分着吃罢。
” 小童们眨着眼睛望赵姬。
太子殿下偶尔也会往他们嘴里塞小食。
赵姬和太子殿下一样,都喜欢喂他们东西吃呢。
又一个小童跑进屋,“外面还在下大雨。
” 桂衣小童挥挥手:“知道了。
”看向赵枝枝,将一个小鼗鼓塞给她:“赵姬,给你。
” 赵枝枝摇了摇小孩子玩的拨浪鼓,“给我这个作甚?” “这是奴的心爱之物,献给赵姬解闷。
” 为感激他的好意,赵枝枝玩了一会,而后放下。
桂衣小童沮丧,赵姬这么快就玩腻了吗? 这个东西他玩了三年都没有玩腻,摇一摇多好玩呀。
实在等了太久,赵枝枝忍不住问:“殿下何时召我?” 小童如实以答:“殿下出去了。
” 赵枝枝愣住,出去了? 何时走的? 是刚走的吗? 太子不需要她解燃眉之急了吗? 还是说,她来晚了,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解了太子的欲火? 赵枝枝所有的欢喜全都落空,像是一下子从天上摔到地上。
桂衣小童见状不对,立刻说:“殿下还会回来的,赵姬莫要伤心。
” 赵枝枝小声问:“殿下什么时候会回来?” 桂衣小童:“那就不知道了。
” 赵枝枝拽紧衣袖问:“我可以在这里待久些吗?外面雨太大,等雨停了,我再走,可以吗?” 小童:“当然可以!” “真的吗?”赵枝枝有些不敢相信,声音更轻了:“那我可以待到太子回来吗?” 小童:“赵姬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赵枝枝怕连累他:“要是殿下知道,会迁怒你吗?” 小童咧嘴笑:“赵姬放心好了,殿下才不会动怒呢。
” 要知道,这一切都是殿下自己的安排,他又怎么恼怒? 今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殿下就赶着出门了。
出门前交待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他们迎接赵姬。
殿下说,今天有雨,赵姬过来的时候定会被雨淋湿衣裳,让他们提前备下赵姬穿的干净衣物。
为了让赵姬穿上尺寸合适的衣物,他们还往家令大人那里跑了一趟。
家令大人的衣仓里全是给赵姬备下的衣物。
他们去拿衣物时,家令大人特别高兴,说能少一件是一件,不然等明年赵姬长高长大一些,又要重新量尺寸做衣,仓里的衣物只会积得更多。
“赵姬想要如何解闷?”小童想起太子的吩咐,赵姬想做什么都可以,赵姬若是不想离去,就安排她在寝屋歇息。
一时半会,太子回不来,以平日的作息来看,至少也得等到天黑时才会归来。
若是闷坏了赵姬,兴许殿下会怪罪他。
桂衣小童从小在太子身边贴身伺候,他认得赵姬,但不是南藤楼赵姬,而是丝帛美人赵姬。
还没回云泽台的时候,殿下作的那副画,他无意中窥见一次便记下了。
今日亲眼瞧见,果然和殿下画的一样,仙姿玉貌,楚楚动人。
只不过殿下画的赵姬,是跳舞的赵姬,而眼前的赵姬,安静盘坐席间。
要是能看见赵姬的舞姿就好了。
不等赵枝枝回应,小童迫不及待说:“奴让人来演乐,赵姬想听编钟还是编磬,奏瑟吹笙的人也在,只要是赵姬想听的乐器,奴全都能寻来。
” 有乐声,或许赵姬会忍不住闻声起舞。
可惜赵姬却拒绝了:“多谢,不必麻烦。
” 小童只好暂时放下看赵姬跳舞的愿望,问:“不听乐,那赵姬想看俳优和谐人吗?” 赵枝枝看过几次俳优和谐人的表演,很是有趣,除了俳优外,还有那种矮小至极的侏儒,他们故意扮丑令人捧腹大笑。
赵家养不起俳优和谐人,她都是跟着赵姝去别人府上看的。
虽然她也想瞧一瞧太子这里的俳优和谐人,但现在不是她该玩乐的时候。
她厚颜无耻赖在这等太子殿下归来,已经给人平添麻烦,怎能再让他们费心? 小童敛神,不敢勉强:“赵姬若累了,便到床上歇一歇,有什么事高呼一声即可,奴自会赶来为赵姬排忧解难。
” 赵枝枝摸摸他的脑袋,甚是感激:“多谢,多谢。
” 王宫大殿。
今日没有歌舞,也没有宴席,殷王室一家人共处一室,准备平平常常地享用夜食。
原本姬稷下午入宫回禀城外私盐贩卖一事,禀完了就打算出宫回云泽台,结果姬阿黄也在,没多久双生子两兄弟也为了打架的事被送到帝天子面前,帝天子姬重轲见他们兄弟几个都在,便全都留了下来。
自从姬稷和姬阿黄搬出王宫后,一家人很少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吃饭。
一层高的木阶下,几个王子分案坐好,本该坐于上座的帝天子去如厕了。
双生子和姬稷坐一侧,以长幼之序,从上往下依次排开。
另一侧,姬阿黄一个人独坐。
姬小白尚在殷都,无人能与他坐一起,御妇所出的他,不能与正妻所生的兄弟同侧而排。
因为独坐一侧的事,姬阿黄不免有些落寞。
他嘟嚷一声:“都没人陪我坐。
” 姬稷看向屋外,那里有昭明。
若昭明也是御妇所出,此刻就能和他们同屋而处,坐在姬阿黄的右手边。
姬稷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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