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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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孙女士(1/3)

&ldquo刘老师，你好。

&rdquo &ldquo孙女士你好，最近还好吗？&rdquo &ldquo又找你约时间，你说呢？&rdquo视频里的中年女性掩饰似的笑了起来，也许本意是自嘲，但憔悴的脸色让这自嘲显得更为凄惨，&ldquo刘老师你呢，最近还好吗？&rdquo &ldquo还不错。

&rdquo刘瑕平静地说，没有提及自己生活中的烦心事，她知道孙女士的需求&mdash&mdash渴望听到一些坏消息来平衡心理，只是并无配合的意愿。

&ldquo又开始失眠了？&rdquo 她的语调带了一丝同情，但没有常见的好奇心，这反而让孙女士放下点心防，她叹了口气，揉揉额角，&ldquo三天就睡了七个小时，眼睛一闭，太多事情了&hellip&hellip公司里，家里，老李单位里&hellip&hellip&rdquo 刘瑕做出倾听的神态，但没收到应有效果，她暗自啧了一声&mdash&mdash视频咨询就是如此，受限于屏幕像素，双方的信息交流不会像是面对面那么清晰高效，光用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收不到太良好的引导效果。

&ldquo怎么总是这么多事。

&rdquo她说，同情地、理解地，给予孙女士她最需要的关怀，但依然不去探问什么。

这反而正合孙女士胃口，她的表情一下兴奋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受伤已久的病人终于看到了医生，知道自己有了解脱的希望，&ldquo我有什么办法&hellip&hellip唉，刘老师，你讲我有什么办法，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到位，偏偏就是有这么一个女儿&hellip&hellip唉&hellip&hellip&rdquo 果然又是女儿，刘瑕并不诧异：孙女士是她的周期咨询人，心理压力过大时，来做几次短期咨询，有所改善以后就暂时结束，直到下一次心理压力过大，开始影响正常生活为止&mdash&mdash这在她身上的表现，主要是失眠，而心理压力的源头，至少在她的自我认知中则来源于她的问题女儿。

&ldquo上次咨询结束的时候，不是又联系上了吗？&rdquo她问，&ldquo双方关系是不是也缓和了一点？她不是还答应了回家过年？&rdquo 孙女士的眉毛和嘴巴一起掉下来，她发自肺腑地叹一口气，然后开始诉说。

&ldquo过年的时候是回来了，开始几天也还不错，她还是那样，很易怒的&hellip&hellip回来和亲戚朋友吃饭，本来好好的，聊着聊着忽然间就摆出脸色，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把人都得罪光了&mdash&mdash我也不说丢尽我的脸了，反正都知道我生了个不正常的女儿，我的脸是早就都没有了&hellip&hellip&rdquo 说着说着，她不禁掩住脸呜呜地抽泣起来，而刘瑕则没有任何办法打断她的情绪低潮&mdash&mdash在此时，一张纸巾，一杯热水都能有效地抚慰她的情绪，但话语的作用就很小了，根据多次给孙女士咨询的经验，她只能面带同情做聆听状，让愁苦的情绪蔓延过整个电脑屏幕，在办公室里肃穆地荡漾开来&hellip&hellip 屏幕忽然抖动了一下，原本全屏的视频回退到了原始尺寸，把桌面露了出来，刘瑕眨眨眼，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新的QQ聊天框震到最前方，遮住了孙女士的半张脸，一个有名的金馆长表情被发了过来。

名字栏是空白的不明好友说：*Hi，刘小姐，早上好~* 刘瑕的牙一下咬紧了，很久以来她第一次爆了粗口&mdash&mdash当然是在心底&mdash&mdash沈钦这个&hellip&hellip &ldquo我一直和她说，劝她去看医生，就像你和我说的一样对吧，刘老师，这种病肯定是要早看早好，不能讳疾忌医&hellip&hellip但是每次都是这样，一说就发火&hellip&hellip&rdquo好在孙女士已经进入到情绪里，并没有马上留意到刘瑕表情上的不对，只是偶尔看她一眼，肯定她是否还在聆听。

&ldquo这一次也都不敢说了，只能和老李一起坐困愁城，过年那几天我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看着她心里就真的难受，饭也吃不下，都不知道她以后该怎么办&hellip&hellip&rdquo 刘瑕抓住机会，一边做点头聆听状，一边把麦克风音量关掉。

&ldquo沈先生，&rdquo她恶狠狠地敲打键盘，&ldquo即使是你也该知道，这么做非常没有礼貌！&rdquo &ldquo刘小姐。

&rdquo沈钦又发了一个无辜眨眼的表情回来，&ldquo原来你还知道什么叫做礼貌？&rdquo 滚你妈的&hellip&hellip刘瑕真有打上这行字的冲动，就差那么一点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mdash&mdash *不要再打扰我了，沈先生。

*她飞快打字，*这是对我和咨询者最基本的尊重！* *顺便说，把电视和电脑全都关掉，这招真的很赞，搞得人家还以为你出事了，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跳，一、晚~上都没睡着。

* 沈钦自说自话，根本不搭理她，刘瑕拼命眨眼，忍住火气，但亦不禁微微一怔&mdash&mdash她的心思八成在孙女士身上，两成在怒火上，但咨询师的直觉依然让她本能地注意到了沈钦的异常。

他似乎&hellip&hellip真的是在生气，而这份怒火的来源并不是源于昨晚被耍，而是来自于对她安全的担心。

这有点怪，她眨眨眼，想要探究更多，但这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只是简单地发了个&lsquo？&rsquo，便回了一句： *一会说，现在我要专心咨询。

* 沈钦发来一大堆委屈的表情，但没有再说话，刘瑕试图把视频重新最大化，但鼠标才移到全屏按钮处，就宣告冻结，她只能被迫面对沈钦最后发来的一张含泪皮卡丘&mdash&mdash它刚好遮住了孙女士的脸，让她的叙述平添了几分喜剧色彩。

刘瑕深呼吸几下，勉强忍住扭曲的表情，坚持地狂点鼠标，片刻后，沈钦似乎意识到她的决心，皮卡丘被移到了画面边缘，孙女士抽泣的脸终于重见天日。

时机恰到好处，她不再搭理沈钦，而是重新打开麦克风，对正好暂停叙述，望过来的孙女士说道，&ldquo孙女士，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知道，我知道，&rdquo孙女士是有些心虚的，所以停下来自觉接受批评，连啜泣声都停了，&ldquo要做好我和她之间的边界区分&hellip&hellip但我真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刘老师，你没生孩子，你不知道的，真的，看到那张脸，我怎么可能说不管，那是我的小孩，我不能真的就看她那样自己把自己毁掉&hellip&hellip&rdquo 刘瑕命令自己不要再想沈钦，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孙女士身上：很好，一如既往，又是同一个压力源，挫败的母女关系。

&ldquo你肯定也承受了很多。

&rdquo她说。

孙女士得到理解，哭都哭得更理直气壮起来，她捂住嘴，肩头直耸，&ldquo刘老师，我真的、真的只有在你这里才能得到理解&hellip&hellip我知道别人心里都把我当个笑话看，你知道他们怎么讲的，那个老孙，家里再有钱有什么用，女儿都28岁还没结婚，肯定是有毛病的&hellip&hellip我是真的抬不起头，真的抬不起头来啊，刘老师，我走在路上都觉得别人在戳我脊梁骨，我真是&hellip&hellip&rdquo 原本已安静下来的对话框又动了，沈钦发了个一排&ldquo？？？？&rdquo过来，刘瑕眼角余光扫到，忍不住抿抿嘴。

好吧，看来他的确也在听。

*她女儿的毛病就是28岁没结婚？？？* *呃？？？* 沈钦接连发了几句话，刘瑕瞟了孙女士一眼，尽可能小声地按下几个键。

*嘘。

* *呃，可我不理解啊，她女儿的毛病就是28岁没结婚？？？我还以为&mdash&mdash你明白的，我还以为她女儿吸毒呢，要不然赌博，或者真的有什么情绪障碍&mdash&mdash* 他的迷惑之情是如此真诚，刘瑕几乎有会心一笑的冲动，但她依然尽量保持平静。

&ldquo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也谈过的，孙女士&mdash&mdash&rdquo她说，不再去看沈钦的对话框。

&ldquo我知道，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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