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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说:“这么巧。
” 普云蹲下来,两手拢着她的皮裙,她的两个美好的膝盖离他这样近。
普云说:“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要饭啊?” 袁季点头。
普云也点头:“苦了你了。
”她轻轻地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才五岁。
现在我已经十七岁了。
” “这么说,是十二年。
”袁季不敢相信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对的。
十二年。
”普云的脸上风情万种,她说到底不是个寻常女子,就像多年前,她根本不是一个寻常的小姑娘。
“你还记得吗?”袁季说,“你最开始的时候,以为我在卖钱。
” “记得。
”普云点头,“你现在还是在卖钱,可是我,我在卖身。
” “大家都不容易。
”袁季平淡地微笑。
“跟你说话真好。
”普云伸出手,像拍小狗那样拍拍他的脑袋,“我什么都可以说。
你什么都见过了,你什么都看得惯。
” “客气了。
”袁季有些羞涩,“我最多只能算是半个人。
人家都看不惯我。
我还有什么是看不惯的。
” 普云孩子气地仰望着灰蓝色的夜空,她呵出的长长的白气在寂静的街道上都是漂亮的。
普云说:“你不冷吗?我又冷又饿。
”接着她就看见了袁季放在铁盒子的盒盖上的烤红薯,她惊喜地说,“你有这么好的东西呀。
怎么不早说。
” “你拿去吃。
你尽管拿去吃。
”袁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激动跟心急,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他说:“可惜了,真糟糕,都冰凉了。
” “我们一起吃好不好?”普云瞪大了眼睛,“我住的地方离这儿很近,你跟我回去,我把它烤热了,我们来分。
”然后她甩了甩头,自我解嘲地说,“我真是没救了。
我居然和乞丐抢吃的。
” 袁季用力地说:“好。
” 1999年年末,凌晨的普云巷不再是白日里那个堆着一排排火柴盒一样的房子的陋巷。
它那么光滑,平坦,一望无际,跟没有尽头的天宇相连。
普云拉着小椅子的绳子,带着袁季在黑夜的普云巷里欢乐地奔跑。
袁季觉得有点害怕,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么快速地移动。
耳边只剩下了四个小轮子吱吱嘎嘎的声响,还有普云靴子的清脆的声音。
她一边跑,一边笑。
她其实一直都是当年那个五岁的孩子。
袁季在这疾速的滑翔中闭上了眼睛。
他想,原来天上的鸟的滋味不怎么好受。
普云的家就和袁季的裁缝铺一样狭窄破旧。
这个房子跟她那身绚丽的衣服一点都不搭调。
她把冰凉的手贴在脸颊上暖暖,嫣然一笑,然后生上了炉子。
一九九九年的龙城,已经没有多少人生蜂窝煤的炉子了。
可是这样的炉子有个好处,就是可以烤出非常香的红薯。
普云一边生火,一边跟袁季絮叨,就好像袁季是常常来这里做客的。
“好啦。
”普云把热好的红薯一分为二,把红彤彤的半截举到袁季嘴边,“趁热吃,多香呀。
” “不,不。
”袁季几乎是惊慌失措了,“你先吃你的那半。
不用管我。
我自己能吃的。
我可以。
” “少啰唆。
”普云瞪圆了眼睛,“你连手都没有,你怎么吃?我替你拿着,赶紧吃完。
不然我的那半就要凉了。
” 袁季只好听她的,狼吞虎咽地开始吃她白皙的手擎着的红薯。
耳边,她细声细气地说:“哎呀,又没人跟你抢。
等一下,你要把皮也吃到肚子里去了,我替你把皮去掉。
你怎么这么笨,你咬了我的手了——” 红薯很烫,很甜。
热气蒸腾起来,袁季知道自己在一边吞咽,一边流眼泪。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除了母亲,世界上还是有人可以这样对待他的。
还是有人想得到,没有手没有脚的袁季吃东西的时候需要别人帮一把。
原来还是有人知道,袁季自己其实不愿意像猫像狗一样地吃东西,袁季也愿意自己能像个人那样,堂堂正正地,尊严地进餐。
袁季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个愿望。
因为他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可是普云知道,普云怎么会知道呢,他们失散了这么多年,可是普云似乎什么都知道。
普云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丢掉了红薯皮。
用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抹了一把。
“可怜。
”普云叹息着,声音轻得像是耳语,“可怜呀。
你只不过是手和脚是残废的,可是其他的地方没有毛病对不对?” 然后普云就笑了,双颊微微泛红,像是微醉。
眼睛里波光潋滟的,嘴唇也鲜红。
普云问他:“你从来,就没有尝过做男人的滋味吧?” 袁季愕然地摇头:“不行。
我,我没有钱给你。
” “我不要你的钱。
”普云笑了,“你是我的老朋友。
你还分给我红薯吃。
我怎么能跟你要钱呢。
” “你赚的也是辛苦钱。
”袁季很坚持。
“好了,少啰唆。
”普云似乎特别喜欢说“少啰唆”,她坚定地对他笑着,“听我的。
把你的眼睛闭上。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 “可是,不行,我身上脏得很。
”袁季的脸红了,“我,我一年也洗不了一次澡。
我不能弄脏你。
我——” 普云忍无可忍地微笑着,说:“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把眼睛闭上。
” 于是袁季知道,这是命令。
他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北风不紧不慢地在陋巷里面呼啸着。
可是袁季觉得,炉火一路蔓延,不声不响地把他这个人当成了另外一块蜂窝煤。
温暖,似曾相识的温暖,就像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行乞的那天黄昏的夕阳,水波荡漾地,让微不足道的小椅子和残缺不全的袁季都漂起来了。
这种温暖让袁季不自觉地想起遥远的,童年的时光。
他小时候,母亲给他讲故事书的时候,最让他兴奋跟激动的,不是每个故事大同小异的情节,而是母亲不紧不慢的那一句:从前呀。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他汗毛直竖,全身上下都漾着紧紧的,就要破土而出的快乐。
从前呀。
从前呀。
从前呀。
从前呀。
从头皮,到大腿下面的残肢。
有那么一个瞬间,袁季觉得,自己的手和脚从那四个肉团里面不管不顾地,莽撞地长了出来。
老天爷,从前呀。
他大汗淋漓地睁开了眼睛,普云安静地告诉他:“从现在起。
你算是真的长大成人了。
” 那个夜晚之后,袁季再也没有见过普云。
一晃,又过了一些年。
这些年中,普云在龙城销声匿迹,普云巷一如既往地嘈杂和萧条,可是普云寺的香火,倒是越来越旺了。
发财的人越来越多,求财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普云寺整日车水马龙,小和尚们也总是忙忙碌碌的。
所以,这些年,袁季的收入,一直都还不错。
当然,不像大家口耳相传的“丐帮帮主”那么传奇般地富,但是,能吃饱穿暖了。
普云寺门口的这几个残疾乞丐变成了这个寺庙的风景。
这些年中,不是没有一些四肢健全的乞丐看中普云寺这块总是出入善男信女的风水宝地的,但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乞丐,在这里,总也待不长。
不用袁季和他的伙伴们自己动手,普云寺周边的一些小店主就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然后普云寺附近的派出所也总是有大盖帽来请这些健康人离开。
也不知道为什么,袁季他们算是牢牢地在这里扎下了根。
袁季依然是个少言寡语的人。
依然是他的残疾伙伴们的中心。
这些年,袁季多少胖了一点,有了肚子。
眉宇间渐渐地有股安逸的气息。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激怒他,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大惊小怪。
下雨了,他就那么安稳地在雨地里待着,他知道反正天总是会放晴的;有过路的坏孩子往他的衣领里扔苹果核,他照样纹丝不动,当他的伙伴们义愤地咒骂这些丧良心的行为时,袁季会笑笑说,算了,小孩子不懂事。
有人往他生了锈的铁盒子里扔钱的时候,他会怡然自得地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阿弥陀佛。
”他渐渐地变成了普云寺在这个纷乱的俗世里的眼睛。
庙门口一家新开的素斋馆的老板娘经常给袁季送点吃的过来,因为这个老板娘觉得,没有四肢、肚子鼓鼓的袁季看上去像是个罗汉,或者金刚。
袁季心里窃笑着,对,我是变形金刚。
某个深秋的清晨,打扫院子的小和尚推开大门,跟寺庙门口的袁季说:“袁季,我们方丈,就是镜通法师,昨天夜里,圆寂了。
”袁季当时愣了一下,因为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小和尚说:“就是说,镜通法师走了,不在了。
我们出家人不说死。
我们出家人死了的话,我们就说圆寂了。
”袁季惊讶地说:“那,不是和我的名字一样吗?” 小和尚摇头,弯下身子,拾起一根木棍在一棵树下面的土地上慢慢地写下了“圆寂”两个字,告诉他:“你看,是这两个字,和你的名字音一样,可是不是一样的字。
”袁季的手开始颤抖,舌头也开始不听话了:“真不好意思,我,我读书读得太少,我没有文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说法。
我第一次听说。
” 是凑巧吗?袁季问自己。
袁季。
圆寂。
一定是碰巧了。
镜通法师教了自己那么多的东西,临走的时候,还给他揭开这么个天大的秘密。
圆寂。
真好,袁季长叹了一声,真好啊。
2008年。
鼠年,大年初一。
大吉大利。
普云寺在每年的大年初一都热闹得不得了,今年尤甚。
因为这个大年初一的普云寺要开法会,为南方雪灾祈福。
并且募捐善款给佛祖释迦牟尼重塑金身,功德无量。
成捆成捆的高香像年货一样被搬进搬出。
庙门口停了很多辆闪闪发光的汽车。
也有很多人拖家带口地来进香,男女老幼的脸上都充盈着希冀。
当然,挣扎在苦难和困顿中的人,也是有的。
他们在佛祖和菩萨面前像个委屈的孩子那样长跪不起,进行着没有外人知道的倾诉。
诵经声响起来了。
为了祈求佛祖保佑那些在大雪里挣扎的人们,保佑冰天雪地里的中国南方,保佑所有正在忍耐苦痛的一切生命。
只有袁季旁观着这一切。
快到正午的时候,一辆宝马730停在寺门前。
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裹着银灰色轻软的裘皮大衣的年轻女人。
她神色肃穆,身段却是袅袅婷婷。
袁季目送着她走进敞开着的朱红色的大门,目送着她给了负责收善款的小和尚一个大大的红包,然后低下头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目送着她上了几炷最普通的香,在佛祖面前,深深地,寂寥地磕头。
然后,她走了出来。
她停在袁季面前,把一张钞票轻轻地放在袁季的铁盒子里。
袁季抬起头,他们在短暂的一秒钟的对视里认出了彼此,也找到了彼此。
袁季微笑,他没有像平时一样说“阿弥陀佛”,他说:“过年好。
” “过年好。
”女人笑笑,上了车,绝尘而去。
宝马730里面,张普云的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一脸。
八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回到她爱死了也恨死了的龙城。
八年过去了,现在她有了钱,她有了很多的钱。
这钱多到会让八年前那个十七岁的,在深夜里跟一个乞丐分食烤红薯的小妓女尖叫。
没人知道为了这些钱她都做过什么。
现在的她总是毫无节制地一掷千金,可是就算这样她也没法忘记这些年来深藏在心中的所有屈辱和羞耻。
不可能。
可是现在,她似乎可以释怀了。
她觉得她往后可以试着让自己平静地生活下去。
因为,因为她又见到了她的老朋友袁季,因为她的老朋友袁季眼睛里盛着满满当当的安详,因为她总算是知道了,那个曾经跟她同甘共苦的老朋友,袁季,现在是幸福的。
2008年2月 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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