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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阴沉了好久的天气,终于在周一上午利索的下了一场阵雨,伴着雷鸣和闪电,天色晦暗,仿佛深夜。
窗玻璃上雨水冲刷而下,依稀看见教学楼外的银杏树在雨幕中剧烈摇曳着。
语文老师走到教室右边,伸手按开了墙上的开关,教室里的留个长条日光灯闪烁了几下,一道亮了起来,黑暗的教室被瞬间点亮。
&ldquo还有二十分钟。
&rdquo老师看了看手表,提醒道。
教室里埋头考试的学生们将头埋得更低了,身子绷得更紧了,大家都想乘着最后二十分钟多做几题,毕竟高二的期末考试成绩会对明年的高三的分班造成很大的影响,谁也不想被从快班分出去。
坐在第二组第四位的严蕊正低着头快速地做着卷子上的作文题。
作文的题目是&ldquo我家的XX&rdquo 严蕊写的是:我家的小狗升官。
我家的小狗升官是一直漂亮的拉布拉多犬,它两个月的时候来到我家,那时候它只有一点点大,特别可爱。
我叫它升官,是因为它来的第一天,我爸就升官了。
我爸说升官这个名字不好,太招摇!我说,我就喜欢招摇,我家的狗怎么能不招摇?后来,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自从升官来了之后,我爸就一直升官,瞧,她现在当上了省长了不是&hellip&hellip 严蕊嚼着口香糖,一边写一边笑,想到她的爱犬,她就思如泉涌,奋笔疾书。
她觉得,这个题目出得太好了,太好写了,以后都出这样的作文题就好了。
坐在她后面的秦晋,卷子已经写了满满一页,看上去马上就做好了,作文纸只剩下几行了,他写的是&ldquo我家的奥特曼&rdquo。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对我妈来说,生活是幸福的,因为她是生活里的奥特曼,而我和我爸就是可怜的小怪兽&hellip&hellip 秦晋写了满满两页纸,语言风趣、形容活泼,让人读起来忍俊不禁。
窗外的雷雨还在下着,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在黑暗的天空中裂出一道激光色的口子,夏彤抬起头,望了一眼窗外风雨吹乱的银杏树,她的卷子差不多已经填满,只是作文却干干涩涩地写了一小段:&ldquo我家的书柜。
&rdquo 我的房间有两个大大的书柜,书柜上放着很多很多书。
我记得小时候我还不懂那些书,只觉得它们很占地方,将我的房间占去一大半,可现在,我却恨不得书柜上再多摆一些书。
我家书柜上放着的大多是爸爸妈妈年轻时候读的书,有四大名著、《金庸全集》《世说新语》、鬼谷子,等等,好多好多&hellip&hellip 夏彤垂着眼睛,继续瞎扯着,其实她家书柜上根本没几本书,放着最多的就是她和弟弟的教科书。
夏彤写一会儿,数一下字数,写一会儿数一下字数,终于写到八百字。
她松了一口气,坐直身子,靠着后面的桌子,视线在作文题目上面顿了一顿,莫名地想,曲蔚然会写什么呢? 她偷偷地转头望向曲蔚然,只见他正埋着头,奋笔疾书。
夏彤抿了抿嘴唇,回过头来,轻声地叹气,这个学期,曲蔚然经常迟到早退,听班上的男同学说,他这学期根本没住校,四合院里的大妈也说他家晚上根本没人住,夏彤只有白天看见他在学校上课,话很少,样子也很疲倦,不管上课下课总是埋着头在睡觉。
夏彤轻轻咬了咬嘴唇,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窗外,雷声阵阵。
&ldquo丁零零&mdash&mdash&rdquo 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老师大声道:&ldquo停笔,把卷子反面在桌子上,都别动啊,不许再写了。
&rdquo 大部分同学们都乖乖地坐着等老师来收考卷,只有个别几个还在抓紧最后一秒写一点。
老师刚抱着卷子离开,教室里就像炸开的锅一样吵吵闹闹的,有的对答案,有的互相问对方作文写了什么,严蕊瘫在桌子上,夏彤走到她位置边,在她前面的位置坐下,&ldquo考得怎么样?&rdquo 严蕊无所谓地歪头一笑,&ldquo其中考试而已,随便考考。
&rdquo 夏彤笑:&ldquo呵呵,你作文写了什么?&rdquo &ldquo我家狗啊。
&rdquo &ldquo呃?怎么写狗?&rdquo &ldquo升官可爱啊。
&rdquo 两人闲聊开来,夏彤虽然和严蕊讲着话,眼神却时不时地注意着曲蔚然,当她看见曲蔚然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她立刻站了起来,想也没想地追了上去。
夏彤追到教室门口,曲蔚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夏彤急急地追上去,终于在教学楼后面的自行车棚看见他,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夏彤高声叫:&ldquo曲蔚然。
&rdquo 曲蔚然停住脚步,在车棚的屋檐下回过头来,乌黑的发梢被雨水打湿,透明的雨水顺着他精致俊美的五官滑下。
他伸手,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遥遥地看着她。
天空雷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夏彤低着头,冒着大雨从教学楼的走廊上冲过去,天空洒下的雨水,瞬间将她的衣衫打湿,地表水洼溅起的泥水粘在她干净的裤子上。
夏彤跑到曲蔚然面前昂着头问:&ldquo你去哪儿?下午还有考试。
&rdquo &ldquo我知道。
&rdquo曲蔚然轻声回答。
&ldquo那你背着书包要去哪儿?&rdquo &ldquo我去哪儿和你没关系吧。
&rdquo他的声音很淡,他的语调很轻,像是和她隔的很远很远。
窄窄的屋檐并不能遮住多少的暴雨,雨水被风吹散,朦胧的雨雾溅落在两人身上,风声呼啸而过,似乎要将面前的人风筝般的吹走。
夏彤没说话,只是固执地望着她,眼里是满满的受伤。
曲蔚然漠然地垂着眼,躲开她的眼神,转身往车棚里面走,可刚走一步,身后的衣摆被人紧紧拽住。
曲蔚然的身子顿了一顿,夏彤低着头,长发被风吹乱,遮住眉眼,看不见表情,只是那紧紧抓住他衣摆的右手在风雨中轻颤着。
曲蔚然轻轻地昂起头,漠然的眼睛微微眯起,望着阴霾的天空低声道:&ldquo你别跟着我,我会毁了你的。
&rdquo 夏彤没说话,只是像是怕只有右手抓住不够牢似的,连左手也伸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衣摆。
&ldquo夏彤。
&rdquo曲蔚然有些无奈地叫着她的名字。
&ldquo请带着我。
&rdquo夏彤仰起脸,用望进人心灵的眼神紧紧地看着他的背影,固执却温柔地说:&ldquo不管到哪儿。
&rdquo 话音刚落,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被他紧紧抱住。
曲蔚然将脸埋进她微湿的长发,轻声道:&ldquo笨蛋,你真是个笨蛋,明明给你逃走的机会,你却笨的不走。
&rdquo &ldquo嗯,我是笨蛋,就是的。
&rdquo夏彤情不自禁地伸手回抱住他,牢牢揪住他的衣衫,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她用尽全身力气可还是觉得不够,紧一点,再紧一点&hellip&hellip &ldquo完全受不了你,完全。
&rdquo曲蔚然的手臂也用力收紧,两个年轻的身体隔着微湿的衣衫紧紧相贴,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揉进骨血中一般。
雨点自四面八方打来,狂风吹的衣衫飞扬,相贴的身体柔软、温热,让人贪恋得不愿离开。
其实,紧紧相拥的两个少年并不明白什么叫爱情,他们只知道,怀里这个人,是这一生即使死去了,也不愿放手的存在。
雨渐渐小了,曲蔚然从车棚取出一辆老旧的山地车,从后座上抽出一把雨伞给夏彤,转身跨坐在车身上。
车子跑起来以后,他转头对着夏彤说:&ldquo上来吧。
&rdquo 夏彤拿着伞,追着自行车跑了几步,揽住他的腰身,侧身跳坐在后座上,曲蔚然稳住车头,用力一蹬,车轮快速地转起来。
夏彤打开蓝色的伞,将伞撑到曲蔚然头顶,想为他遮挡风雨,可他却忽然站起身来,撞开她的伞,迎着风雨用力地骑起来。
自行车被骑得飞快,路上的自行车被超过一辆又一辆,夏彤吓得一手抓住曲蔚然,一手打着雨伞,轻声叫:&ldquo你骑慢点啊。
&rdquo 曲蔚然像没听见一般,车速变得更快了,他黑色的外套被风吹的鼓起来,昂起头,雨滴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脸上,冰凉的,有点疼,可他却觉得异常舒服,好像那干净透明的雨水能将自己身上那浓浓的血腥味冲刷干净一般。
自行车驶过市区,在靠着市南边的一个汽修厂停下。
曲蔚然刹住车,夏彤从车上下来,打着雨伞好奇地望着四周,这个汽修厂不是很大,里面大概有一千多平方米,上下三层,外面的院子里停着好几辆高级轿车,抬头,明亮的招牌上写着&ldquo华朔专业汽修&rdquo。
&ldquo我在这里打工。
&rdquo &ldquo呃?&rdquo打工,怪不得他总是很疲倦了,&ldquo多久了?每天工作多久?一天给多少钱啊?&rdquo 曲蔚然没有回答,将自行车锁好,拉着夏彤走进汽修厂对面的快餐店,给夏彤点了一份便宜的快餐,让她吃。
夏彤不满地嘟着嘴:&ldquo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rdquo &ldquo你一边吃我一边告诉你。
&rdqu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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