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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请带我去天之涯海之角(3/3)

，也不知道要多少钱，要是路费不够可怎么办。

曲蔚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夏彤低着头坐在板凳上，头一点一点，像是已经睡着了，他忍不住扬起唇角，微笑地走过去，轻轻地坐在她边上，夏彤没有醒，头东歪一下，西歪一下，最后靠在了曲蔚然的肩膀上，曲蔚然抬了下眼，坐直身体，想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候车室里，人声、广播声嘈杂地交织在一起，明明是很混乱的环境，曲蔚然却觉得喜欢，喜欢这里的乱，喜欢这里的陌生，喜欢这里的喧闹。

在这种环境下，他甚至觉得&hellip&hellip安全。

曲蔚然架起腿，将双手叠在膝盖上，身子靠在椅背上，尽量地挺直，他安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远处有卖食品的柜台，一对父子正站在那边，父亲拉着儿子走，可儿子像看上了什么好吃的食物，哭着不肯走，拉着父亲的手，赖在地上吵闹着，父亲呵斥了几声，儿子还是在哭，父亲抬手装着要打的样子，儿子哭得更大声了，父亲无奈，最终妥协了，买了一根火腿肠，儿子接过火腿肠，脸上还挂着眼泪、鼻涕，胜利地笑着。

父亲板着脸骂着什么，可双手却温柔地将儿子抱起，抬手用自己的衣袖将儿子脸上的泪水擦干，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与珍惜。

曲蔚然看着看着，叠在膝盖上的双手，轻轻地握紧，握得很紧很紧，紧到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ldquo怎么了？&rdquo靠在他肩上的夏彤，这时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全身绷紧的曲蔚然，有些不知所措地问着。

曲蔚然沉默着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微笑地看着她说：&ldquo没什么，车票是三个小时后的，你再睡一会儿吧。

&rdquo 夏彤轻轻地点头，可眼睛却没闭起来，而是顺着曲蔚然刚才的目光看见了那一对父子，夏彤忽然明白什么了，她咬咬嘴唇，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曲蔚然肩膀上，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说：&ldquo曲蔚然。

&rdquo &ldquo嗯？&rdquo &ldquo我睡着了。

&rdquo &ldquo嗯？&rdquo &ldquo所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吧，我什么也听不见。

&rdquo 曲蔚然低下头，轻轻地笑了，满眼温柔：&ldquo你又想偷听了？&rdquo &ldquo我睡着了。

&rdquo夏彤固执地说。

曲蔚然笑，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长发，轻声说：&ldquo睡吧。

&rdquo &ldquo嗯。

&rdquo夏彤柔顺地答应，只是明亮的双眼依然睁着。

曲蔚然放下手，看着前方发呆，眼神不经意地寻找着那对父子，只可惜他们早就已经消失在人海中了。

曲蔚然低下头，静默了一会儿，轻声说：&ldquo其实，小时候他很疼我，对我很好。

&rdquo &ldquo我要什么，他就给买什么。

&rdquo &ldquo不管是多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笑着答应我。

&rdquo &ldquo你知道吗？他以前，笑起来很好看，我很喜欢看他笑，我妈妈说，他笑起来，就像暖暖的冬阳一般，看着让人的心都能化掉。

&rdquo 曲蔚然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彤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疯子的时候，他那么温柔亲切地对她说话，他一笑起来，整个平凡的容貌都变得出色了，那时，她就觉得，他笑起来和曲蔚然好像。

曲蔚然摊开双手，用手指描绘着手心的生命线，继续轻声道：&ldquo那时候，他发病从不打我，只是喜欢砸东西&hellip&hellip&rdquo &ldquo有一次，他发病，又在家里砸东西，我放学回来，我和他说：爸爸，我考了全班第一，然后，他忽然就清醒了。

&rdquo 曲蔚然说到这，低着头苦笑一下：&ldquo妈妈高兴坏了，他也高兴，他说，只要我一直一直考第一名，就是他最好的药，他会为了我一直保持清醒&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时候，我以为，他即使疯了，也不会舍得打我一下的&hellip&hellip&rdquo 曲蔚然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容越来越苦：&ldquo其实&hellip&hellip我从来不讨厌他。

&rdquo &ldquo我也想，有一天，他的病能好&hellip&hellip&rdquo &ldquo所以，我愿意忍。

&rdquo &ldquo愿意认命。

&rdquo 曲蔚然缓缓闭上眼睛，低下头来，眼镜片的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那么落寞的身影，让夏彤紧紧咬住嘴唇，当她想动、想说话、想安慰他的时候，曲蔚然却抬手按住她，将她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说：&ldquo睡着的人，别说话。

&rdquo 夏彤紧绷的身体，无力地的松软下来，她知道，他不想自己可怜他、同情他，他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脆弱，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骄傲又固执，善良又矛盾，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去淮阴的路很平顺，什么也没有发生，夏彤靠在曲蔚然的肩膀，一路睡到了淮阴，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4点多，车子又开了半小时才到了淮阴汽车站，两人下车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看从淮阴到灌南的车票钱。

30一张，两张60，剩下的钱刚好够，两人都不免庆幸，很高兴地买了车票，却是第二天早上9点的车票。

曲蔚然将车票收好，问夏彤是想在候车室等着，还是出去转转再回来，夏彤想了想，说：&ldquo出去转转吧。

&rdquo 曲蔚然很自然地伸出手，夏彤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害羞地将手交出去，曲蔚然牵起她的手，笔直地往外走。

他牵她手的力气并不大，甚至轻得只要她微微挣扎一下，就会松开，可是夏彤不愿意挣扎，不愿意松开，反手，又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淮阴汽车站外的街头有些乱，小摊贩占据了主干道的两边，杂乱的人群发出让人头疼的吵闹声，两人在四周逛了逛，曲蔚然买了两个青苹果，一人一个，在身上擦一擦，便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吃，一边吃，一边看着人来人往。

夏彤吃东西总是很快，曲蔚然的苹果还剩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吃完了，可怜兮兮地将苹果啃得只剩下薄薄的核，透明得都能看见里面的苹果籽。

曲蔚然看着夏彤笑，抬手，将自己吃了一半的苹果递给她，夏彤红着脸使劲摆手：&ldquo我&hellip&hellip我不要。

&rdquo &ldquo嫌脏？&rdquo &ldquo不是！&rdquo夏彤的手摆得更快了，&ldquo这是你的，我的吃完了，我吃一个就够了。

&rdquo &ldquo可是我不想吃了，&rdquo曲蔚然一脸困扰地望着苹果，&ldquo丢掉又可惜&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吃吧，你吃吧，别省给我。

&rdquo &ldquo苹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好省的？&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可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丢了。

&rdquo曲蔚然作势要丢，夏彤连忙拦住，&ldquo别别，给我吧，我帮你吃。

&rdquo 曲蔚然笑，将苹果递给夏彤，微笑地坐在她边上看着她吃，夏彤有些不好意思地捧着苹果，红着脸，小口小口地咬着，非常非常的不好意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馋嘴啊！好丢人！可是&hellip&hellip可是&hellip&hellip这是他咬过的苹果耶&hellip&hellip 夏彤的脸更红了，慌忙低下头来，纠结地吃着苹果。

初冬午后的阳光很是温暖，软软地照在两人身上，曲蔚然轻轻歪着头，懒懒地眯了眯眼，望着身边低着头、满脸通红的夏彤，忽然觉得，整个世界祥和得让他觉得很宁静，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也不知为什么，心里的好多不甘愿，好多愤怒，在这午后冬阳的温暖下，渐渐变得不重要了。

他们在街边坐了很久，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去凑任何热闹，只是站在热闹外，静静地看着，安静、淡然、与世无争。

第二天清晨，两人坐上开往灌南的汽车，夏彤在汽车上吐了，早上吃的馄饨面变成很恶心的黏稠物吐在了汽车上，车上的乘客用细小的声音抱怨着空气里馊馊的味道，夏彤内疚地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曲蔚然打开窗户，让冷风透进来，吹散车内难闻的气味，又转身温文有礼地找后面的旅客要来看过的报纸，轻轻地盖在呕吐物上面，一连盖了好几层，直到报纸上没有渗透出湿迹。

&ldquo换个位置吧。

&rdquo曲蔚然转头对夏彤说，&ldquo你坐窗口，透着气就不会想吐了。

&rdquo &ldquo可是，我这个位置好脏。

&rdquo夏彤望着地上盖了好几层的报纸。

&ldquo没事的，我脚不会放上面的。

&rdquo曲蔚然说着便站起来，不容推让地将夏彤塞到里面的位置上，并且斜过身体，将刚才大口的窗口关小了一些。

夏彤傻傻地望着曲蔚然，心扑扑地乱跳，她真的觉得他好温柔，他的轮廓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的每个动作都优雅从容，曲蔚然，真是这个世间最完美的少年。

如果&hellip&hellip他能再幸福一些，那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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