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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魏家的情形,又问了魏玦此程往福建办差近一年的状况。
这些话都传到了他的卧房里。
他是故意都说给她听得,就如同他让她留在远岫阁里一样,告诉她,他的一切她都可以翻看。
她还有什么疑他? 杜泠静暗叹。
照着他不讲出口的意思,先在窗边听他同魏玦派来的人说了一阵,然后缓缓打量起他在外院的卧房。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东西。
他似是偏爱些檀墨色的木料,房中黑沉冷肃,也利落简洁,又不失矜贵之气,同她自己的书房,父亲和三郎的书房,尤其是三郎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武将权臣的书房,是他陆惟石的地方,甚至连每一丝空气都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
杜泠静在其间慢行了起来,手边是他的书案,上面叠着一沓宫里发下来的奏折,他似乎总会看得不耐烦,旁边放着一只方缸,里面还有他不耐丢掉的。
零零散散,杜泠静用一只还能动的手臂,替他简单整理了一下。
他书案上的茶盏是用墨玉大成了极薄的模样,亦是方的,上面似是雕了淙淙山间清泉。
杜泠静微愣了一下,转眼却看到他书案上,正放着一张废纸。
上面列了好几个官职,皆是朝中要职,但一个个全都划掉了,唯独留下江西按察使这一职,他用墨在旁点了两点。
他的字凌厉又不失沉稳,如山石开辟,傲立山巅。
杜泠静默然看着,忆起下晌在京外,他用廖先生提及的江西按察使这一位置。
看来他果真不是信口一说,是真的在此之前就思量好了,全无强迫先生改志之意,可见对于拂党众臣,真是去留任意。
若他早早就是为了拂党而来,以他的心性怎会轻易任他们去留? 杜泠静立在他书案前多看了几眼,用镇纸替他压了那纸,转身走到他的卧房一侧。
相比他同她在正院里的床榻,此间只铺了薄薄一层被褥。
杜泠静微微有些惊讶,若他习惯了睡这么薄的硬床,平日里与她在正院又怎么铺了如此厚实的被褥? 她立身歪着头看着,隐隐有点明白,床榻间属于他的气息更重了,她脑海中一些夜间情形,连忙从他的床边离开了去。
她略一转身,被眼前的事物引住了目光。
他的床边竟悬着五把刀剑,高高地挂在檀木剑架上。
她一柄一柄地看过去,那檀木架上或刀或剑,一柄比一柄重,一把比一把长。
每把刀剑都有残缺,可见非是摆设,是上阵杀敌时切实用过的,隐约间,还有沙场上的血气散出。
她不禁抬手摸了摸那些刀鞘剑鞘,四柄都极其沉重,但还有一柄悬在侧边的,似是略轻一些。
那是一把泛着银光的剑,跟其他几把都不太一样,剑鞘纹路更显轻盈。
她看过去,恰好崇平进来奉茶,见她立在这柄银剑前打量,道了一句。
“其他四柄都是侯爷的,但这把剑,”他微顿,“是二爷的。
” 陆氏二爷,陆恒如。
二爷陆恒如的外家便是荣昌伯府杨氏。
杜泠静不禁想起了下晌,杨金瑜质问陆慎如的言语。
她不由问了崇平,“二爷……是为侯爷挡箭而死?” 崇平放下茶盘,跟她点了点头。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侯府怀疑有鞑子渗透在朝堂百官当中,弘启十四年陆氏率永定军出关对战鞑靼,却因文官联合起来要投降讲和,而延误战机,令陆氏遭遇血海重创,可能与此关系莫大。
老侯爷便令侯爷前去调查。
就是那年,侯爷刚查到些许头绪,突然有身份不明的人出现,直奔侯爷而来,竟要直下杀手。
侯爷不曾防备,受了重伤,若非身手不凡,彼时就已命丧半途…… 他念及此看了夫人一眼。
侯府机密,不好多言,他只道,侯爷在查探鞑子消息时受了伤,侯爷的祖父老侯爷放心不下,让二爷带人支援。
“二爷机敏,在途中也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只是待他同侯爷过去查探,却遭遇了突击。
彼时冷箭直逼,侯爷受伤躲闪不及,是二爷跃身上前,替兄长挡下这一箭。
” 旧事历历在目,崇平低叹。
“二爷是被人射穿喉管而死,侯爷在他死后,七天七夜都没能说出话来。
” 不知是因为颈间也受了伤,或是因为二爷身死,之后再开口,嗓音变了,只剩如今的低哑。
之后线索断了,老侯爷亦因二爷之死遭遇重创,病情加重,但却令侯爷不许再查下去。
这一晃,多年已过。
但侯爷床边,还留着二爷惯用的那柄银雪剑。
崇平简单说了几句陆慎如与陆恒如兄弟的旧事。
杜泠静听到他说是查探鞑子之事,不禁问了句,“是在关外吗?如此凶险……” 不是关外,而是在山东…… 崇平不由又悄然看了看夫人。
那年侯爷堪堪脱身,身后那伙人竟追杀不止,他们无奈之际潜入青州,又躲进了勉楼里。
此事瞒不过杜阁老,但杜阁老将他悄悄收留在了勉楼的隔层中,隐姓埋名地养伤。
关于勉楼的旧事,侯爷是怎么去的,经历了什么,最后又是在何等情形下离去,他自是一桩桩一件件都看在眼里。
但侯爷绝口不欲再提,他当然无法多说。
恰这时,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崇平见状,行礼退了下去。
他的房中,瞬间只剩下她与他两人。
杜泠静不由向他脖颈看去,他颈间是有一道不浅的疤痕。
如果每一道疤都代表这一段刻骨铭心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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