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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九,清晨。
天蒙蒙地飘起了雪,来势不大,但几乎在一夜之间,徐州温度骤降,这太守府上伺候的下人没及时换上御寒的衣裳,好几个都因此染上了风寒。
元欢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空了。
梳洗之后,她望着窗外似是怎么也下不完的飞雪,两汪柳叶眉拧得死紧。
前两夜梦境中的一幕幕与眼前的雪色重合在一起,不知怎的,她心情蓦地低落下来。
总之,能叫她梦到的,都不是什么叫人愉悦的事。
“皇上何时走的?”元欢放下手里捧着的汤婆子,问才端了热茶进来的竹枝。
“皇上才走不久,公主就醒了。
”竹枝接着朝外看了一眼,道:“莫和统领来了。
” 元欢扯出个浅浅的笑,朝外颔首,轻声道:“请进来吧。
” 守着门的婢女撩开帘子,莫和一身森寒铠甲,木着张脸进了来。
他生来就带着漠北人的高大粗犷,战场上又有一股子舍生忘死的劲,接连打了好几次胜仗,在军中威望如日中天,俨然成为了严褚的左膀右臂。
这次徐州之行,也是由他带的兵。
而莫和此刻的心情实在不好。
他和万岁爷在前头忙前朝余党的事,各种操心部署,每日早起晚归,半刻放松都不能,转身却要对着前朝的公主俯首称臣,哪怕眼前的人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那也还是叫人心里堵得慌。
再说了——谁知她到底记不记得。
想到这里,莫和难得觉得脑子疼。
俗话说,再理智冷静的男人一旦扯上了女人,便成了一团怎么理也理不清的乱麻。
若是寻常人那便也罢了,可如今沉进去的那位,肩上可是挑着整个天下的重责。
思及此,莫和一张脸简直绷成了石头样,连说出的话,都生硬到了极点,他朝着元欢抱拳,正眼不抬,“皇上口谕,太守府已不安全,请公主移居他处。
” 等到元欢搭着清茶的手下了马车,抬眸瞧见郊外隐蔽的院子时,才浅浅皱着眉,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她现在才算是明白,自己当初满腔游玩的心思有多天真,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不仅没能帮到什么忙,甚至还要他分出心神额外照顾。
元欢今日披了件缕金挑丝百蝶穿花大氅,纯素的雪色里,身边的人替她撑着伞,她踩到松软的雪层上,脚下便发出嘎吱的清脆声,一声接一声不间歇地响。
小小的一个人,被左右丫鬟小厮簇拥着进了门,朝后院走去,俨然就是这寡淡冬日里最着墨最神韵的一笔,又像是纯白的色彩中抽出的一朵娇牡丹。
严褚从窗边瞧见这一幕,将手里的笔搁下,眼角眉梢的锋利与冷凝都渐渐褪下,他站起身来,在结了层霜花的窗柩前投下小半片阴影。
“皇上,这可是……” “欢欢?”另一侧,高忻长身玉立,站在桌角边,目光甫一落到元欢的身上,便再也挪不开半分了。
平素里最是冷静的一个人,此刻每说一个字,嘴里就更干涩一分,来时打好的满腹草稿,到了真正见面的这一刻,只能吐出这寥寥几个字来。
在血浓于水的悸动面前,其余的虚话都不用说。
严褚压了压唇角,侧身拍了拍他的肩,从喉咙里低嗯了一声,可瞧着高忻的痴汉样,心里又蓦地有些不舒坦。
高忻知不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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