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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及时抓住我的手喊,小心。
那片温热的掌心,忽然让我红了脸。
好像南方阳光的味道。
杨琳跳完舞,休息的时候走过来问,搞定了吗? 我不理会她的不正经,只是在灯光迷幻,音乐靡靡中,大声,开心地对她喊道,杨琳,我一定要去南方。
去摘杏子之后,我和骆轻辰熟稔了起来。
他经常会凑到我旁边轻轻和我讲话。
落在我身上敌意的目光越来越多,我的凳子经常被人涂胶水。
跑步时被人踩了鞋子摔倒。
画好的画被人加上只乌龟。
可是,这些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们不明白,对我来说,最大的伤害不在皮外,而在心上。
骆轻辰说,惊蛰,你可真倒霉。
他不知道,其实,这些所谓的倒霉,都是因为他而承受的。
当然,我也不想告诉他,如果多一点伤害,可以换来他多一点微笑,我甘之如饴。
更何况,还有什么伤害能比童年时期便被人叫做野种,背后砸石块更来得彻底呢。
[4] 当杨琳发现我真的已经陷进骆轻辰的温柔里时,已经晚了。
她镇定地说,沈惊蛰,骆轻辰是个小白脸,你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他不适合你。
你又没见过,怎么随便评价?我不高兴道 嘉北见过,他说骆轻辰一看就挺没种的。
我冷哼一声,周嘉北?恐怕他是嫉妒轻辰抢了他在班上受欢迎的位置。
然后我拉住杨琳的手热切地说道,杨琳,你不要听信他的话,骆轻辰真的很好,跟他在一起,是我这十六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而且……而且,他答应我了,走的时候带我一起走,要我跟他一起去南方。
杨琳惊疑不定地望着我,她说,沈惊蛰你脑子进水了吧。
我以为你说说就算了,你怎么还上纲上线? 我说,杨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想去南方。
杨琳熟练地点了支烟,不再理会我。
周嘉北从舞厅门外经过,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最讨厌背后讲别人坏话的人。
我和骆轻辰越发地亲昵起来,我们经常放学后去岭南山玩到很晚才回家,偶尔也会坐在学校的小操场上说话,骆轻辰好像被我打上了沈惊蛰的标签。
其他女生任是再要发狂嫉妒,都没用。
他是我的,我得意地想…… 不久后,骆轻辰的叔叔听到了不好的传言。
骆轻辰说,惊蛰,我大概下周就走了呢。
我欣喜地问,真的吗?那我可以去南方了! 骆轻辰为难地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此后的一周,我都在为去南方做准备,我打点了最漂亮的两身衣服,帮奶奶买好了平日可能会用到的小病小痛的药,还经常殷勤地帮邻居做家务事,希望我走后他们能多照顾奶奶一点。
最后,我去跟杨琳借钱。
我羞赧地对杨琳说,杨琳,我以后一定会加倍还你的。
杨琳没有理会我,只说了句“你神经病”就迈着妩媚的步伐走进了舞场。
看着杨琳和一个中年男人搂搂抱抱,我去南方的心更坚定了,我不要生活在这个无知落后,到处充满沙尘的小镇,我一定要去温暖的南方。
我周末跟着杨琳一天,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终于妥协。
她从枕头下摸出布包,从里面小心翼翼拿出了钱,数了一半给我,然后眼睛红红地说,沈惊蛰,***以后被骗了不要来找我。
我也被泪水迷蒙了双眼,我坚定地说,杨琳,你放心,如果南方温暖,我一定会接你和奶奶都过去。
当时的我一定不会明白实现这个承诺有多艰难。
连我自己都伸不开拳脚生活的地方,怎么还能顾及亲人。
[5] 骆轻辰告诉我是晚上八点的车,他叔叔会先找人把他送到市里,然后再买票回去。
我忐忑地问,你叔叔会和你一起吗?他点了点头。
我问那怎么办? 他想了想,说,惊蛰,你七点五十就到镇子上等我们,然后我会对叔叔说一个同学要去市里看亲戚,搭个顺风车。
我点头。
很久之后,我都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母亲。
我终于明白母亲的心,她和她爱的人一起奔赴一个新的天地,那时她一定是开心的幸福的,并不会想到日后的后果。
不过,很久之后,那个夜晚也成了我噩梦的起源,终生的伤痕。
我经常会梦到镇口,冰冷的月光,黑色压抑的树木枝丫漫天袭来。
那个晚上,我在镇口从七点五十,等到八点五十,九点五十……等到整个镇子都熄了灯,都没有看到面容干净的骆轻辰从车窗里露头,也没有看到一辆车子从这里经过。
午夜十二点,月光冰凉似水,我坐在镇口的石板上,手边还放着一个简单的包,里面有我的全部家当。
夜晚的石板,透心地凉。
第二天早上,是杨琳找到了我。
她说不放心,她说不放心我,所以到镇口看看。
没想到却看到我躺在石板上。
脑袋发热,她把我的包藏起,按后叫了周嘉北把我送到镇医院。
医生说我是着了凉,所以感冒了。
我躺在床上打着针,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杨琳坐在我床边,低声说,我让嘉北去打听了,那个姓骆的王八蛋,其实昨天晚上六点就已经走了。
我死死地抓住被角,喃喃地说,不可能的,轻辰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他说过他带我走的。
他还说他会和我生活一辈子的。
杨琳皱了皱眉,冷笑,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说完,站起身,奶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跟她说你在我那里没睡好,着了凉。
我先回去补觉了。
杨琳走后,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砸落下来。
病好后,我开始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去舞厅找杨琳说话,我的书包里,每天都背着一本相册,那是骆轻辰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我经常在舞厅里好半天不说话,杨琳安慰我,惊蛰,你明年好好高考,一定会考到南方的。
到时我和你一起去。
杨琳的话不但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掀起了我心底的一阵剧痛,我抓住杨琳的手说,琳琳,恐怕,恐怕我撑不到明年了。
杨琳吓了一跳,一掌拍在我手上说,你胡说什么! 我吧杨琳拖到角落里。
杨琳……我那个很久没来了…… 杨琳咦地问,哪个啊,什么啊。
转而突然明白过来,死死拽住我的手,沈惊蛰!你不要命了吗!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我泪眼婆娑,可是,我真的喜欢他啊。
现在怎么办? 杨琳拍掉我的手,着急地抓了抓,说,你容我想一下。
[6] 最后,在她那个破旧的小屋子,她严肃地说。
惊蛰,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了。
我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杨琳说,这次我们一起走。
你肯定不能在这里待下去,镇上只有两家卫生所,不管进哪家,都会碰到熟人。
都会被传出去。
我点头,迟疑地问,杨琳,我们真的走吗? 杨琳坚定地点了点头,她说反正一直在等机会,就当这次是上天暗示我们离开吧。
我说,那我们去哪里。
杨琳迟疑了,她也没出去过,不知道目的地。
我突然眼前一亮,我说,杨琳,我们去A市吧。
杨琳定定地看着我,我终于慢慢低下头,我的心思杨琳都知道,听说母亲跟那个老相好去了A市,而骆轻辰,也是A市的。
不过过了一会儿,杨琳郑重地说,也好。
后来的我经常想,如果那时,年少的我能够明白现实比期盼残酷,那我还会不会坚持背井离乡,毫无顾忌地奔向我向往的南方。
南方有仰望不到顶端的高楼大厦,绿色高大迎风招展的树木,充满温润的阳光,有漂亮的霓虹灯。
车水马龙的大街,红男绿女格外耀眼。
可是,行走在繁华的街道,我突然觉得陌生失措。
杨琳说,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住在五块钱一天的招待所里,小小的房子里充满夏日的炎热,只有在晚上时,才会有凉风吹进来。
不过这样房价对我们来说依旧昂贵。
我和杨琳在附近的电线杆上,小区的公告栏上,找招租的讯息。
可是房价都是每个月三位数以上。
最后,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找到一间被那家人摆放杂物的房子,以每个月八十块成交。
杨琳认真地说,我们找到房子了,就要找工作了。
转而冲漆黑的屋顶大吼,老娘一定会奋斗成富婆的! 可是,找工作前,我必须先解决自身问题。
我们在大街上看到很多这样的广告,无痛人流xxx钱。
可是算下我们身上,总共也才有这么多。
最后杨琳找了一家店面不大不小,看起来干净的诊所。
我问多少钱。
杨琳说,这个你别管,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挨饿。
杨琳的话,像一盏温暖的灯火,让很久之后的我辛苦漂泊,想起她的话时,便觉得看到了家和温暖。
风起云涌时的掌声固然风光,但困境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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