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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牌,姿态闲适,唇角带笑,不时说些俏皮话,逗得大家一阵笑。
在某个中年男子身后,还站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不时殷勤地俯身倒茶,又送到男子嘴边,笑靥如花。
徐晚星仿佛没看见,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舒坦又自在。
乔野说:“李叔是吗?” 李叔一愣,“你是——” “我是她朋友。
”他定定地看着徐晚星,说,“我只要两分钟,两分钟后就出去,行吗?” “你可不许捣乱啊,这儿的人都不是你能招惹的。
”李叔警告他。
“您放心,我绝不捣乱。
” 李叔退到不远处观察他,而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道身影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 手机响了四次,徐晚星都只摁了下,掐断声音,四次。
第五次时,对面的男人笑了,手中的麻将扣在桌上,淡淡道:“去接电话吧,小徐,咱们这儿没这么严的规矩。
家里人找这么急,怕是有要紧事,别让人操心。
” “谢谢顾先生。
” 徐晚星起身,拿着手机匆忙走出包间,停在小院里。
深呼吸,她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找我有事呀?” 乔野站在假山后,慢慢地问了句:“在哪?” “在家啊,看书呢,手机静音了,就没听见。
”她故作轻松。
乔野没说话。
她又催促似的问了句:“说呀,有什么事?没事别打扰我看书,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看书也全都懂。
” 说罢,还孩子气地哼了一声。
可那头仍然没有回应。
徐晚星略微不安地握紧了电话,仿佛有所察觉,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某一刻,她看见了假山后拖得长长的影子,身形一滞。
那人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挂断了电话,与她四目相对。
风仿佛有声音,呼啸而过,明明是五月的夜晚,带着些许夏天的热度,吹在面上却像刀子。
他离她咫尺之遥,又像在千里之外。
良久,是他打破了沉寂,“为什么?” 徐晚星声音暗哑,脊背却依然笔直,“我需要钱。
” “要多少?” “很多。
” 乔野默了默,从身上摸出钱夹,递给她,说:“现金不多,卡里有八万,我从小到大存的。
钱给你,跟我回去。
” 徐晚星没有接。
“嫌少?” “是。
”她死死攥着手心,说,“的确不够。
” “你要钱来干什么?”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万千话语涌入喉头,稍不留神就会透露出风声。
可五月的风提醒着她,下个月就要高考。
耽误一个就够了,难道还要拖他后腿,把第二个人拉下水吗? 她抬头看着乔野,说:“我想过好日子。
” “好日子,在麻将馆里吗?” “麻将馆怎么了?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读了这么久的书,腻了。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说,“现在不想读了,打算弃暗投明,重新回归老本行。
” 乔野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 “都说没事了。
”徐晚星想挣脱,却挣不开,余光看见不远处的李叔,她张口大叫,“李叔,快帮帮我,把这人弄走!” 李叔很快走来,一把抓住乔野的肩,“松手。
” 乔野吃痛地松了手,看见徐晚星后退两步。
他问她:“徐晚星,之前说的话,你全都忘了吗?” 徐晚星神色一滞,转身离开前,只认真地说了句:“我没忘,但是我反悔了。
乔野,祝你前程似锦,在北京一切都好。
” 隔日,徐晚星没有再去上学。
仿佛破罐子破摔,既然他都知道了,她索性放弃了表面的和平。
清花巷里,老房子里似乎没有人住了,再也找不到徐晚星和徐义生的身影。
唯一能找到徐晚星的地方,是兴旺茶馆。
乔野又去了几次,无一例外,无功而返。
最后,他站在张静萍面前,“张姨,我知道徐晚星很信任您。
” 张静萍停在夜市街头,看着一身狼狈的少年。
他几乎是央求似的问她:“徐晚星怎么了?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纵然不忍,张静萍也依然移开了视线,像和徐晚星约定好的那样,摇摇头说:“书读多了,物极必反,大概是压力大了吧,那孩子不想继续读书了。
” “不可能!” “快高考了,你别在这耗时间了。
不管你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 张静萍转身离去,热闹街市,只留下少年一人。
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来时孑然一身,去时也只有孤身一人。
那天夜里,乔野生了一场病,高烧不退,次日连学都没上。
高考在即,父母急得不行,乔慕成都请了假,与妻子一同在家照顾他。
乔野翻来覆去说着胡话,叫着徐晚星的名字。
孙映岚抹着眼泪,说早说过那小姑娘不是什么好人了,都怪乔慕成,纵容孩子胡来。
乔慕成一言不发。
这场病持续了整整三天,乔野进了医院,输了两天液,烧终于退了下去。
万小福带人来看他,班主任罗学明也来了,所有人都在嘘寒问暖,嘱咐他快些好起来。
唯独徐晚星没来。
他听见罗学明在走廊上与父母交谈,说徐晚星搬家了,辍学了。
罗学明亲自去找了她好多次,都不见人影。
她只在电话里说,对不起,罗老师,我真的不读了。
这些日子,罗学明也快疯了。
可不管多疼徐晚星,多偏心这孩子,他始终是个班主任,还有全班五十来个孩子要照顾。
他不能一蹶不振,他还要打起精神来,做大家的军旗。
他走进病房,严厉地看着乔野,指指门外。
“想想父母,想想自己努力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乔野,你有大好前程,那么多期望的目光都看着你,那么多心愿等你完成,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 乔野看着苍白一片的医院,一切都是白色。
床单,墙壁,天花板,白炽灯,连同身上的病号服也是白色。
他疲倦地抬手挡了挡灯光,说:“我知道了,您放心,罗老师,我会好起来,努力准备高考的。
” 大概是从一天起,青春正式褪去了斑斓色彩,成为了苍白一片。
他好了起来,出了院,按部就班地上学、复习,直到参加高考。
一切如常,仿佛生命里从来没有过徐晚星。
仿佛这是八年来,他一直就孑然一身,从来没有过任何意外。
* 四十五天后,乔野收到了C大的录取通知书。
清花巷都轰动了,这地方什么时候出过这样出息的少年?家家户户都来祝贺,乔家的门槛都快被踏断了。
在那片欢声笑语里,没有人提起徐晚星。
乔野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定定地看着窗外,仿佛下一刻,有个小贼就会捡起石子敲敲窗户,然后手脚利落地翻窗而入,斜眼看着他,说:“能耐啊,乔野。
” 说这话时,她是眉飞色舞的,语气欢快又可爱,眼里若有光。
可他等了一夜,直到天光微明,清花巷迎来鱼肚白的苍穹,那人也始终未曾到来。
窗口安安静静,再也没有被石子敲响过。
天色大亮时,母亲敲门,说:“起床了吗,小野?” 少年依然坐在床边,说:“起了。
” “收拾好东西了没?十点半的飞机呢,该准备准备了。
”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打开衣柜,“就来。
” 第二卷千千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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