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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的蓉城,气温依然居高不下。
窗外的老树上,知了们妄图留住夏天,扯着嗓门儿没完没了地叫喊。
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了,高二3班的班主任罗学明正在评讲上星期的数学周考卷子。
“第十题,错了的举手。
” 台下窸窸窣窣举起五六只手。
“已知长方形的三条棱长之比,又知道它的表面积,求问对角线长度是多少——”罗学明站在讲台上,一手拿书,一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越念越气,最后痛心疾首地戳了几下空气,“这么明显的送分题,居然还有人做错!” 台下鸦雀无声,个个耸拉着脑袋,也不知道是给热的还是唬的。
罗学明口沫横飞骂了一通,恨铁不成钢地呼叫课代表:“徐晚星,你来,上黑板给大家讲一遍。
” 台下没有动静。
“徐晚星?” 依然没有动静。
罗学明一愣,这才抬头朝倒数第二排的角落望去。
在前排高个子的掩映下,那个空座位显得格外不起眼。
他一惊:“徐晚星呢?” 前排的高个子挠了挠头:“报告老师,徐晚星今天没来上课……” * 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时,徐义生正在厨房里拌抄手馅。
他是卖夜市抄手的,每天半夜三点才收工,差不多睡到中午就起床准备晚上的生意 “喂——哎,是罗老师啊——对对对,我是,我是徐晚星的爸爸。
” “哎哟,什么风把您吹电话里来了?” “什么?她没去上学?!”声音一下子提了几个八拍,险些破音。
几分钟后,徐义生砰地一声挂了电话,气势汹汹地摘了围裙就往大门外走。
鞋子穿了一半时,忽然瞥见一旁的女士帆布鞋,又顿住,狐疑地朝角落里那扇紧闭的房门望去。
…… 逼仄的屋子里只放得下一张单人床,一张旧书桌。
床上被单凌乱,有人姿势豪放,睡得正香,冷不丁被拍门声惊醒 “徐晚星!” “小兔崽子,你在不在里面?” “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开门,等你爹进来你就等着挨揍吧!” 徐晚星迷迷糊糊睁开眼,双目放空,盯着斑驳的天花板失神好几秒钟,终于听明白了门外拉响的警报声。
下一秒,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几点了? 她一把夺过床头的闹钟。
十一点五十七?! 徐晚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懊恼地抓了把鸡窝头,一边惨叫完蛋了完蛋了,一边以光速套上校服,硬着头皮开了门—— 正对上徐义生气急败坏的脸。
炎炎正午,缺课一上午的徐晚星被父亲拎着鸡毛掸子追到了学校,一路鸡飞狗跳,哀嚎不断。
“爸,爸爸爸,别打了!” “再打要出人命了!” “嘶——疼疼疼!”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逃学了!下次再逃我就是龟儿子!” 徐义生气得直哆嗦,鸡毛掸子朝她一指,咆哮:“你骂谁乌龟!?” “……” 徐晚星:“不是,爸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嘶!” 校门口,门卫赵大爷见惯不惊,笑眯眯替小姑娘拦下了气势汹汹的爹:“哎哎,老徐,喘口气儿喘口气儿。
” “这小兔崽子太气人,居然一上午没来上课!”老徐同志气得一顿乱舞鸡毛掸子。
赵大爷躲远了些,怕被误伤:“你说你,腿脚也不好,大热天的跑什么跑啊?” 目光落在徐义生的右腿上,叹口气,回头瞪了一眼溜进校门的徐晚星。
小姑娘个子娇小,校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因为奔跑的缘故,双颊红扑扑的。
她很识时务,咳嗽两声,讨好似的说:“爸您消消气,我这就去负荆请罪啊!” 说罢,逃命似的一溜烟往教学楼跑去。
只可惜,刚出龙潭,又要入虎穴。
徐晚星在办公室外踟躇半天,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把心横了又横,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走进去。
她的班主任罗学明,高二3班数学老师,江湖人称灭绝师爷。
之所以有这么个封号,除了他真的很灭绝人性以外,还因为他的太太是教务处主任,正儿八经的灭绝师太,人性灭绝得比他还厉害。
徐晚星正在做心理建设呢,冷不丁一只铁掌从天而降,重重拍在她肩上。
“你还知道来学校?”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脖子一僵,徐晚星缓缓转头,正对上从厕所归来的灭绝师爷的脸。
下场…… 下场很惨烈。
三十五度高温的午后,学生们要么在家午休,要么在宿舍吹空调,唯独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某徐姓同学伴着蝉鸣在做下蹲。
罗学明坐在办公室里,随手抄起一本书,卷成一卷指着她。
“说,昨晚干什么去了!” “熬夜做题……” “我呸,你会熬夜做题,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当我是老年痴呆吗?” “哪能啊,您老当益壮,离痴呆差了一百个我。
”徐晚星腆着脸恬不知耻。
罗学明不吃这套,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少给我插科打诨!说,是不是又在茶馆打通宵麻将?” “我冤枉啊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就在茶馆外面做生意,我活腻了才敢在里面打通宵麻将!” “那你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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