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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里载歌载舞抵足而眠的军士,到了这时仍在酣眠,至于那胆小如鼠的栋兰,在他靠过来时,便已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周围没有活人了,霍珩连眼珠都不知朝哪转。
这几日他最怕的便是花眠问出这么一句了,搁在以前,他能堂皇地说上她十七八个缺点,她完全不可能是他喜爱的那类女孩儿,这婚事是她一厢情愿求来,至始至终没考虑过他的意见,他是木偶一样被提着走的被动的男人。
单是这一点,就让他对她不可能有什么好感了。
可是马球赛后,不能骑马的花眠为了他旧伤复发,以至于始终如今伤势还有反复,必须每日卧床。
他见着这样的花眠,那些话作为男人实在不能说出口。
再加上一些诡秘的私事,无法宣之于口,所以他便只能同自己怄气。
霍珩退了回来,皱起了眉头,“以前是讨厌的,但马球赛后,我就不讨厌你了。
” 他怕花眠又对他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又道:“安置好了我的兵之后,我就带你回长安。
这桩婚姻,我志不变。
你……”他顿了顿,觉着竟有点儿难以面对花眠,于是咬牙逼迫自己狠下心肠,道,“你不要想太多。
” 他明晃晃地出了一枪,知道自己这枪正好扎在花眠的胸口,他几乎想落荒了。
那妖妇比谁都顽固不化,脾气倔得令人讨厌,可脆弱的时候,又是真的让人……不由地便动恻隐之心。
他不妨地朝花眠偷觑了一眼,她垂着睫羽,沉默无声。
娇小的身子半蜷在那张不大的毛毯里,显得格外单薄无助。
她静了片刻,低声道:“将军,你是在因为我帮你赢了球赛和耕地而感激我吗?不需要的。
替耿六上场是我情出自愿,与你并无太大的关系,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的伤就产生顾虑。
长公主那么疼爱你,必定也是不能接受我的,其实早在我出西京城门时,便听说了,她已经为你在家中安置好了一切,那一定是最好最好的良家女子,与霍将军最是良配。
” 那个“良家女子”四字直戳霍珩心房,想到那日她在床边上,平静地告诉自己她身上伤痕的种种来历,想到那光景他不禁微愣,“我……我没嫌弃你……” 说着他有些呆住,蹙了蹙眉,懊恼不已。
花眠不再说话,扯了毛毯翻身过去了,将身子完完全全地搭住。
霍珩呆着,望着那有了细微起伏的毛毯,那隐隐露出的颤抖的香肩,知她应是在哭泣,一时悔不当初,偏偏嘴笨口拙,不知当辩解什么,他急躁起来,也渐渐地呼吸急促。
“总之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就这句。
我走了。
” 他提步走出几步,见花眠还无动静,又回过头来,想起今早上那条毛毯的事,又皱眉说道:“你不要对我有什么希冀了,也不必再对我好,徒劳无用的。
” 花眠只缩在毛毯之中,背对着他不答。
霍珩又看了许久,捏着拳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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