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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夫人了。
您先喝点茶,我这就去办。
” 月儿颔首致意,目送了副官关门而去。
她转头打量起韩江雪的办公室来,一切物品的归置摆放皆是整整齐齐,举目所望,尽然是一尘不染。
他总是这样,清清冷冷,干干净净。
办公桌上除了一支与本子近乎于平行放置的钢笔,就只有一个相框,孤零零地斜立在偌大的红木桌上。
月儿于沙发上坐定,看不着切。
那是正好让韩江雪坐在椅子上,抬眼就能看见的角度。
月儿好奇起身,走向桌前。
她特地仔细观察了那相框摆放的角度,便于一会看完,可以原封不动地放置回去。
他喜欢这般整洁,便成全他的整洁。
玉手纤纤,轻轻拿起那沉甸甸的相框,里面一对璧人手挽着手,各执捧花,站定在人群之中。
男人冷峻的脸庞上,一双眸子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喜悦光芒。
而女人的脸上是略带茫然的娇羞。
原来,是他们二人婚礼上的合照。
月儿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向内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韩江雪倾付一颗心,愿意无条件地去对他信赖与依恋的?她自己都想不出来。
她于韩江雪的情感,细水长流,涓涓不断。
那么韩江雪对于她的感情呢? 月儿用冰凉的指尖轻柔摩挲着那眼前的照片,她突然生出那么一丝小小的窃喜来。
会不会......他对她是一见钟情? 这个年头乍在脑海中闪现,月儿变赶忙摇了摇小脑袋,饶是只有自己知这内心,却还是羞赧异常。
仿佛有万万双眼睛盯着她,对她说,可真不知羞臊。
她赶忙放下了相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几番调整角度,却仍旧不肯满意,总觉得与拿起来时相比,差上了那么一点。
月儿想,当是自己站的地方不恰当。
于是转到宽大办公桌后面,立定于韩江雪的椅子前,去摆那个相框。
颔首垂眸之际,余光正瞥见纸篓当中有着几块撕碎了的照片残片。
月儿心生好奇,俯身捡了那照片出来,拼拼凑凑,照片中的人脸也慢慢完整了起来。
月儿的呼吸都恰在拼凑完整之时,冰冻一般的滞住了。
明如月......倚偎在父母身旁的明如月......笑容灿烂如花的明如月...... 月儿跌坐在椅子上,因着动作过于突然,她的后脑直愣愣地磕到了椅子背上,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
唯这本就麻木了的大脑愈发浑浊......她半晌都没有寻到可以暂且安慰自己的说辞。
她也无从在这证据凿凿面前,给自己侥幸的理由。
她直觉告诉自己,在李家没有搜出来的东西,原来已经到了韩江雪的手里。
他对于这一切心知肚明,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把人五花大绑地架在了油锅之上,却并不给个痛快,选择了小火慢炖的煎熬...... 月儿感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般的,说不出来的疼。
她惶惶然不知所措,害怕?也不是,她选择了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早晚有揭开真相的一天,只不过这一天来得过分突然了。
失望?她有什么好失望的呢?时至今日,她如偷得的一线天光,已然感受到了天地间的温暖与爱意,又有什么意难平的呢。
那是什么呢......是愧疚吧,不能全盘托出自己的愧疚。
是惋惜吧,她像是吃得了甜头的小孩子,食髓知味,害怕再次失去......可又觉得不全然如此,此时年少未经事的月儿,她并不明白由爱生出的忧怖从来都是五味杂陈的。
说不清道不明。
恰在月儿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骤然响起了叩门声。
笃笃声并不刺耳,却足以让月儿慌了心神,吓散了三魂七魄。
她赶忙将碎照片扫进纸篓当中,好整以暇地起身:“请进。
” 是李副官。
“夫人,少帅已经散会了,他邀您去校场上看一看风景。
” 月儿颔首一笑:“好。
” 秋高气爽,微风拂面,月儿伴着韩江雪走在宽阔的校场之上,兵士们整齐划一地操练着,精气神儿十足。
“这次中层军官大换血,我特地培植了一批有胆识,有才学的年轻干部。
效果不错,大涨士气。
” 月儿不懂军事,更是惊魂甫定,颇有些心不在焉。
但听闻韩江雪的话,也知道其意是好的,于是强挤出笑意:“所以要恭喜少帅了。
” 韩江雪不知月儿经历怎样一番天人交战,于这校场之上,年少轻狂,意气风发,昂首阔步地享受着自身改革的成果。
转头来,又无限宠溺地看着月儿:“难为你还为我绸缪,辛苦你了。
” 月儿淡淡一笑:“是应该的。
” 于月儿心底,这确确实实是应该的。
夫妻一体,戮力同心,想对方之所想,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月儿是如此做的,韩江雪又何尝不是呢? 可越是如此,月儿心头变越发酸疼起来。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能为韩江雪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即便身份不会背公之于众,她该怎样面对自己欺骗了的人呢? 又是她欺骗了的,彼此相爱至深的人。
月儿意兴阑珊,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在观看完了将士训练之后,又与韩江雪亲自将中秋礼物分发了下去。
众人带着崇敬的目光仰视着这位得体大方的少帅夫人,她是仁慈与进步的完美融合,她是众人对于希望的完美化身。
月儿站在指挥台上,轻轻抬起玉手,与众人挥舞。
心下却血肉模糊,一片狼籍。
那种常年浸染而得的自卑感又一次升腾起来,她是怯懦的,不自觉地认为自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韩江雪还有诸多军务要处理,大战在即,势必不能按时回家吃饭。
月儿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韩江雪,与之独处。
也便乐得如此,早早先回了家来。
乍一进门,吴妈变恭敬上前,对月儿说:“少夫人,夫人有时想要和你聊一聊,请随我上楼吧。
” 吴妈是韩家的老人了,随大夫人嫁过来,一辈子就守着这位从未得到过爱的大夫人,即便董家慢慢失势,仍旧不离大夫人左右。
她平日里虽是大夫人跟前人,与人却颇为和善。
要知道越是大户人家,越有着奴大欺主的例子,她便愈发谨言慎行,时刻记得自己不能为大夫人寻麻烦。
可恭敬归恭敬,却鲜少见吴妈如此严肃。
月儿也不知是否为自己已有心事,更为敏感,她本能地觉得,今日的吴妈病不寻常。
大夫人那里,定然有大事发生了。
月儿进门时,大夫人正坐定在太师椅上,怒目圆睁,满腔的怒意已经毫无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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