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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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3/3)

她抱着一个小小的抱枕，歪在沙发上，沙发上垫着长长的浅棕色绒线毯，细长的流苏垂下来，垂到沙发沿下，一条一条的，她轻轻地一个翻身，绒线毯微微皱起，流苏结绕在一处，他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维尼熊抱枕上一小块湿湿的，她偏着头朝他笑笑：&ldquo没有流苏了。

&rdquo 他伸出手去，轻捏着她的下巴，她的下巴略有些儿圆，指尖触到的是一片湿意，顺着颈线往下探去，夕阳昏黄的光撒在她脖颈上，也泛出淡淡的光泽。

他侧下身去，看见她颈间脸颊上都渗出薄薄的汗，手指上凉凉的，让他有些莫名的冲动，探下身，那凉意又染上他的唇，带着一点点咸咸的味道，让他又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了，吮掉那一层薄汗，薄唇触到的仍是一片冰凉&hellip&hellip 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原来所有他可以计算准确的事情里，不包括感情这一项。

&ldquo傻姑娘。

&rdquo &ldquo没有流苏有什么关系？&rdquo顾锋寒从茶色玻璃上捡起那枚戒指，经年的磨损，光芒早已黯淡，环内的字迹，尚可辨认，他捡起她的右手，试了试想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有点儿紧，他又把戒指松了松，戒指从她圆润的指头上滑下去，他又捏了捏，让戒指紧一点：&ldquo疼不疼？&rdquo 苏晚摇摇头，不言不语地看着他，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ldquo不疼。

&rdquo他低着头，从她无名指上吻下去，连带着她的手心也是酥酥麻麻的，再不似刚才那样冰凉，他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都不自在起来，&ldquo你耳朵边上有一根白头发了，&rdquo她闷闷地说道。

&ldquo嗯？嫌我老了？&rdquo深如寒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他把头侧过来凑到她跟前，脸上又有了浅淡的笑容：&ldquo帮我拔下来。

&rdquo 苏晚侧过身来，搂着他的头在怀里，把耳边的头发拨来拨去，终于翻出来刚才看到的那一根银丝，捻了半天，等手中只剩下那一根银丝的时候，猛地一使劲，她把拔下来的头发伸到他面前：&ldquo喏，你看看，都白到发根了。

&rdquo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她：&ldquo我老了。

&rdquo 她望着他直笑，眼神里是极致的温柔&mdash&mdash好像天大的怨结，也凭着这一瞬间的默契化开了，十二年了，他当年还是个略显得早熟的少年，现在也已经有一两根白发了&hellip&hellip岁月催人老，他粗枝大叶的轮廓里也显出沧桑，如同她的眼神也不再像往日那样单纯的朝气蓬勃。

&ldquo我也老了。

&rdquo &ldquo很好。

&rdquo &ldquo嗯？&rdquo &ldquo我老了，你也老了，老公公和老婆婆，不正好一对？&rdquo &ldquo临老入花丛啊？&rdquo &ldquo光一朵花能叫花丛吗？&rdquo 两个人又这样望着对方直笑，好像这已经是世上最有意义的事情，好像不管多难迈过的坎，都变得不存在了一样。

其实坎还在，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选择视而不见。

夕阳彻底地沉了下去，客厅里只有一盏小小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他伸出手去，想把灯扭亮一点，却被她按住：&ldquo就这样就好了。

&rdquo &ldquo嗯？&rdquo &ldquo怕灯一打开，你就不在了。

&rdquo 她有点傻里傻气地说着，听在他耳里，不知怎地却好像有针在扎一样，细细密密的小针，一根一根地扎在心里。

她也像他一样，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只会用自欺欺人的方式麻痹自己吗？她也像他一样，明明知道是一场梦，也不愿意清醒过来吗？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一丝沙哑：&ldquo好的，不开。

&rdquo 不知是谁的肚子在这个时候不分场合地叽咕了一下，十分的煞风景。

&ldquo家里有什么吃的？我给你做。

&rdquo 苏晚打开冰箱翻了翻，不好意思地笑笑：&ldquo我平时不怎么开伙，只有一块南瓜。

&rdquo &ldquo那就南瓜饼吧。

&rdquo 顾锋寒脱下长外套扔在沙发上，挽起羊毛衫的袖子，一副干练的家庭主夫的样子，她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削南瓜皮，切片，用一个小不锈钢锅煮熟，加面粉，加糖&hellip&hellip &ldquo平底锅在哪里？&rdquo 苏晚找出平底锅，洗干净抹干之后，顾锋寒熟练地倒出两大勺油，淋在平底锅上，她用勺子舀起一勺一勺的南瓜泥，捏成饼状递给他，他惯例得把她往后推了推：&ldquo小心油溅出来。

&rdquo 沧海桑田，岁月轮转。

这里是婺城，还是费城？ 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依旧如昨日一般一丝不苟。

时光在他们身上刻下无形的痕迹，他依然俊朗挺拔，只是鬓边偶尔也有一丝华发，她依然秋波流转，只是对现实多了些妥协。

她斜倚在厨房门口，歪着头，偶尔他回过身来，将咬过一口的南瓜饼喂给她，眼神里满满地盛着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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