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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不止这些。
时经纬居然也很镇定,听到她这番话,沉默良久后说:"阿茶,你比谁都清楚,程松坡为要回他父亲的骨灰,可能会不计一切。
""哟,现在你们承认程松坡的身份了?你们不是在报纸杂志和网上都信誓旦旦地说这是恶性炒作吗?"陆茗眉冷笑道,"还有,阿茶这个名字不是你可以叫的。
""时经纬很颓败地摁摁额头,近乎恼羞成怒,"陆茗眉你别闹了,这件事情这么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啊哈,对啊,尤其是,对你们没有好处,对吧?"时经纬很失望地瞪着她,恨铁不成钢似的神情,"很多事情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就算你不在乎老师怎样,至少你在乎程松坡吧。
你愿意他和金三角这个地方,扯上一辈子也摆脱不掉的关系吗?"他一句话就制住了陆茗眉。
她愿意程松坡一生一世都要和金三角这个地方纠缠不清吗? 不不不,程松坡的父亲希望他的儿子一路向北,回到他的故土去,再也不要回来。
见陆茗眉有所松动,时经纬又趁势劝道:"而且缅甸国内一直很动荡,和这种地方沾上关系,以后总有麻烦。
程松坡现在是位画家,你希望他持续因为一些和绘画没有关系的事情而受到关注吗?"陆茗眉垂下头,半晌后她揉揉脸低声说:""我不确定&hellip&hellip能说服他。
"她声音细若蚊蝇,时经纬仿佛也做着很艰难的思想斗争,良久后苦笑道:"现在除了你,恐怕再也没有别人能说服他了。
"时经纬陪她去向行长请假,行长有些诧异,问她最近是否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陆茗眉只说是家事,行长也就照准了。
程松坡的手机己拨不通,陆茗眉见时经纬是开车过来的,便要时经纬去程松坡的住处,不料时经纬却犹豫道:"他住的地方&hellip&hellip其实我们去找过了。
"陆茗眉一时不解,时经纬只好承认说:"我们现在都找不到他。
""找不到他?"陆茗眉越发疑惑,"那你们让我去哪儿劝他?""也许&hellip&hellip你们&hellip&hellip"这样的话,从时经纬口中说出来是极不甘心的。
他心绪复杂,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希望事态走向何方陆茗眉若找不到程松坡,固然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若她找到了呢?时经纬自嘲地笑笑,这应该是可以料想到的结果。
陆茗眉和程松坡之间总有这样的默契:她毫无道理地等了他十年,而他居然真的回来了;她一声不响地去了祟明岛,而程松坡比自己早一刻找到她。
纵然有多么的不甘心,时经纬仍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他永远是一个迟到者。
程松坡和陆茗眉上演着雨夜浪漫的时候,他时经纬超速驾驶兼闯红灯收到两张罚单,被暴雨淋到肺炎,险些命丧黄泉。
他甚至没有勇气留在上海,等陆茗眉来通知他她和程松坡的喜讯,专门跑回江城,窝在酒店里。
-整整七天,陆茗眉沉浸在多年凤愿一朝得偿的无边幸福里,他一个人在生死边缘徘徊;偶尔接到朋友和老同学的短信,内容无外乎工作忙,下次请他吃饭。
所有人都相信,时经纬钢筋铁骨,顽强得像变形金刚。
程松坡的住所、祟明岛的别墅、举办过画展的美术馆、高中的学校、郊游采风过的朱家角&hellip&hellip找遍所有程松坡可能去的地方,仍一无所获。
陆茗眉跑得腿脚酸软,每找一处,心就更沉下去一分。
时经纬当司机,陆茗眉说去哪里,他就开到哪里&mdash&mdash每找一处,心亦沉下去一分,原来他们有这样多的回忆。
电话依然保持无法接通的状态,陆茗眉回忆完所有程松坡可能去的地方,实在找不出什么遗漏之处。
时经纬最后载她回到报社办公室,已是午夜时分,两人都疲倦不堪。
陆茗眉脱掉高跟鞋坐到地毯上,有气无力地问:"早上他的声明最早是从哪里发出的?""他在意大利有经纪团队帮他打点画展,官方网站还有其他杂务的,只有在上海的画展他提出要亲自打理。
你看到网上他向缅甸政府提出的要求,是他刊登在官方网站上的,他又通过邮箱向国内几家比较大的媒体抄送了一份。
"时经纬解释后又讪讪地补充一句,"还是多国语言版本的。
""这样你们都能颠倒黑白,说是经纪团队的炒作?"时经纬耸耸肩,"老师不计一切地希望程松坡和过去的历史一刀两断。
:"为什么不说,她不计一切地想要掩盖她背叛程松坡父亲的这段历史?"时经纬也脱掉皮鞋,坐到陆茗眉身旁,长久地审视陆茗眉,最后问道:"这就是你一直很讨厌我的原因吗?"陆茗眉茫然地望着他,"你说什么?"时经纬心绪纷杂,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陆茗眉初见他的时候,就说"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背叛者,背叛那些深深相信过你的人".他知道陆茗眉曾经期盼过母亲的关怀,然而这种关怀终于被长久的期待和随之而来的失望所磨灭,等明爱华醒悟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你恨的是老师,"时经纬苦笑道,种种不甘和无奈的情绪充盈胸臆,却无法宣泄,只能陈述这样简单的事实。
实际上,就算他更早一些知道这些,又有何用处?只不过知道自己被判死刑的原因而已,然后更加无奈而不甘地等死。
世界上最痛苦的人,不是苦苦挣扎不知今夕何夕的愚味众生,而恰恰是那能明晰过去预知未来的先知。
他们知道过去未来的一切走向,却无力更改,眼睁睁地看时光流逝、草木枯荣。
陆茗眉的表情,又回到和时经纬初识时的那样,姣好的眉目,微显高傲的头颅,唯一的鄙夷和不屑,源于坐在她对面的时经纬。
,时经纬抱膝坐在地毯上,试图做最后的挽回,"你为什么不想想,也许你错怪了老师?""也错怪了你吗?"陆茗眉毫不掩饰她的嘲讽。
时经纬微觉颓丧,笑容都染上几分凄切,"你有十年的时间等他,却连两分钟给我解释的时间也没有吗?"陆茗眉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再听这个人胡说八道,这个人自有他文过饰非的一套逻辑。
如果给他机会,说不定连秦桧都能被他翻案。
然而不知为什么,她的好奇心仍被勾了起来,她还真的想知道,这样的铁证如山,时经纬还能如何辩白? 当是开阔眼界、增长见闻也好。
"那篇稿子是我写的,因为我己经查到足够多的资料,证明我所写的乃事实之真相&mdash&mdash虽然可能不是真相之全部。
但是我并没有想过发表这篇文章,你也知道,出刊的时候我在休假。
如果我要发表,为什么不放在我自己主编的杂志?我主编的杂志上,每期也有我的专栏,我放上去,还能给自己的杂志增加一点销量,年终业绩也更好些,不是吗?""如果没想过发表,那你为什么要写?""三年前有个二线演员自杀,你记不记得?"陆茗眉狐疑地盯着时经纬,不明白他为什么转移话题,不过脑子里却同时开始回想:三年前似乎是有个女演员,演过一部红极一时的电视剧里的配角,正当星途一片光亮之时,突然在家中服安眠药自杀了。
据传是情变,真相扑朔迷离,也小小地轰动过一阵,不过毕竟不是一线红星,吵闹过后一切也就归于沉寂了。
时经纬抿抿嘴,深吸一口气,"其实真相很震撼,我全程跟过这单case,但是最后那篇稿子我也没发,替上一篇四平八稳的稿子。
""为什么?""因为真相是在我采访之外偶然获得的。
当时我采访一位当事人,中途离开时忘记关录音笔,不小心录下了被采访人打电话的一段内容,很劲爆。
从职业道德的角度,这些内容我没有权利发表,但是&hellip&hellip出于一种职业习惯,我仍然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写成一篇完整的稿子。
"陆茗眉冷冷一笑,不置一词。
"这次的事情也同样,你要知道这个职业做久了,很多事情会养成习惯。
"我写手稿,也是习惯,比较重要、让我很有感觉的故事,我都会手写。
正好那个星期,我帮另一本杂志写的专栏脱稿了,本来我预备好几期的稿子,存在U盘里,结果感冒烧糊涂了,回江城前我忘了发出去。
后来那边的编辑打电话来间,我就让小赵把我抽屉里的U盘直接给他送过去。
小赵平时办事就粗心,那天没找到U盘,却在另一个抽屉里找到我手写的小说。
他不知轻重就送了出去,那边的编辑是新人,不知道那么多事,校对好就准备出片。
我在那边的专栏写了好几年,总编因为放心,也就没有细看。
""你很会编故事,时经纬,"陆茗眉毫不掩饰言语中的挖苦,"但是在一个人说过太多谎言后,你让我怎么再相信? 我&hellip&hellip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来这里找你,你正在接电话,小赵说是有人要为情自杀,打电话到电台,主持人听说那个听众很喜欢你的文章,就请你去劝解。
你记得你那次说过什么吗?你跟人讲你有同学的女朋友得了绝症,然后两人如何如何相懦以沫,那男生怎么样燃起女孩生存的斗志,后来女孩死了男生又怎么坚强活下去&hellip&hellip编得整个一八点档电视剧似的!你看,无论多么复杂离奇的故事,你都能信手拈来!我现在怀疑&hellip"你那个被拐卖的身世,八成也是你编造出来的另一个谎言!当然,你这次编得更加逼真!我很佩服你,真的,时经纬,我很佩服你。
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中,你是唯一一个明知别人不会相信,却还要把整个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真到让你自己都相信这是唯一事实的地步!也许这就是你这么年轻,却在这一行做到这么高的原因吧?没点过硬的心理素质是不行的,我说得没错吧?"时经纬愤怒异常,拳头猛敲向身旁的沙发扶手,厉声间:"陆茗眉,你能不能公乎一点儿,不要这么感情用事?"陆茗眉倾身过来,冷冷晒道:"难道你不是感情用事吗?""你把话说清楚!""时经纬,你扪心自问,程松坡哪里得罪你了?他只有那么小小的一点愿望,想要回他父亲的骨灰,原来他跟我说缅甸方面私下己经答应了!如果不是你突然搅进来,会变成今天的局面?我妈妈想把他赶尽杀绝,是因为想掩盖当年的事情,你呢?你为了什么? 你能摸着你的胸口说,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好奇?"时经纬失望地摇摇头,"陆茗眉,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陆茗眉扯扯唇角,目光越加轻蔑,"你不如告诉我,你这场肺炎是怎么得的?"时经纬脸色陡变,煞白之后又涨红脸孔,他攥着身侧的沙发扶手,面上肌肉隐隐抽搐,声音却忽然坠落下去,"你怎么知道的?""你车上有张罚单,在去裕安的高速路段,超速驾驶。
"陆茗眉拍拍手,准各站起身来,"不用我提醒你,那张罚单是哪天 开的吧?"办公室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幽白的路灯光芒,微弱地洒进来。
时经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夜色衬托下越发狰狞可怖。
陆茗眉正站起身,忽然胳膊给时经纬一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她还没回过神来,时经纬的脸己在顷刻间压下来,狠狠封住她的唇舌。
陆茗眉一时乱了方寸,她完全没料到时经纬会这样变脸,她双手茫无目的地乱抓,只抓到无法着力的地毯。
待她稍稍清醒,唇齿间全是时经纬的气息,他亦这样不留余地,顽强地攻占每一寸可以到达的领地。
她双手双脚全被时经纬锁住陆茗眉后怕起来,她从未想过时经纬会是这样的男人,她以为他只是嘴皮子厉害,再怎样肆无忌惮地攻击他,他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她一点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被激怒的时候,竟是这样的可怖。
她试图咬他,却一点着力的地方也找不到,惊惧和恐慌阵阵袭来,仿佛滔天的洪水直接灭顶而下。
她想,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原谅时经纬了,永不饶恕,永不饶恕。
然而她马上又想到,原本他就是永不值得原谅的了,他早己做出那么多卑鄙龌龊的事,任一件都足以永远钉在十字架上。
也许,这就是现在时经纬毫无顾忌的原因? 反正己经是无可饶恕。
寂静的夜里只有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而后一声裂帛响,她上身一件雪纺衫被撕裂,炽烈如火的吻,像烤到赤红的烙铁,从她脖颈间烙下来。
他胸膛滚烫,紧紧贴住她裸露的肌肤,她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时经纬却在此时放开她,停顿不过两秒,陆茗眉又一耳光扇过去。
陆茗眉衣衫凌乱,坐在地毯上,受惊地抱紧自己,时经纬轻抚抽痛的面颊,缓缓站起身。
他仰着头,抄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仿佛要故意表现出自己的蔑视似的,恶狠狠地回敬道:"女人脱光了都一个样,你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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