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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3/3)

了，台下各种数码单反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程松坡又从桌下取出一方大盒，立刻有助手上前帮他取出盒内油画，展开后向众人出示。

记者们本以为画中会是一位曼妙女子，或是其他有关山盟海誓的纪念，没料到那画仅完成右侧的一半，左侧留白。

画的是一位年迈老妪，鹤发鸡皮，众人一时愕然。

程松坡的目光停驻在礼堂角落：&ldquo我积攒了很多话想对你说，但站到你跟前的时候，又什么都说不出来&hellip&hellip五十年后你的容颜也会苍老，而我的心情一如往昔。

&rdquo 杜拉斯在《情人》的开篇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

那时候你还年轻，人人都说你美。

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和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倍受摧残的容颜。

陆茗眉曾听程松坡提起过湄公河，从来懒得看书的人，也专门去寻杜拉斯的《情人》来看。

那是一个发生在湄公河上的故事，在故事的结尾，男主人公打电话给女孩。

他对她说出心里话，他说他和从前一样，仍然爱着她，说他永远无法扯断对她的爱，他将至死爱着她。

看完《情人》后，陆茗眉缠着程松坡问他湄公河是否真有那么漂亮，余晖脉脉，清波微漾。

程松坡那时尚不知她是明爱华的女儿，他很坚定地告诉她，总有一天他会带她去看湄公河：&ldquo希望我们去湄公河的时候，那里是真正的春天。

&rdquo 回忆的潮水阵阵袭来，陆茗眉鼻头一酸，一旁时经纬很煞风景地递纸巾问：&ldquo要不要？&rdquo陆茗眉捂着脸瞪他一眼，偏他还不识相，&ldquo你们女人就是容易被这种表面现象感动，爱听这种好听话儿！&rdquo &ldquo时经纬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rdquo &ldquo什么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呀，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什么我爱你沧桑的容颜胜过&hellip&hellip啊&hellip&hellip&rdquo时经纬弯下腰，皮鞋上生生被陆茗眉的高跟鞋跟摁出个印子来，&ldquo大姐，不带这么玩儿的！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嘛，你知不知道今天的票多抢手我们社里几个花痴女差点抢到打架？&rdquo 陆茗眉没有工夫理会他。

程松坡的目光再次从这个角落掠过：&ldquo我觉得自己还不算老，但总有记者不停地问，你如何看待你的画作的艺术价值，我常常不知道怎样回答这样的问题。

因为在我看来，究竟能有怎样的成就，会不会留名艺术史，并没有那么重要。

&rdquo他语音清健，声如金石，&ldquo只要有你还记得我，我就是不朽的。

&rdquo PART7 因程松坡在记者招待会上提及父亲，时经纬揣测这段父子情恐怕要成为将来两周诸多报纸杂志的焦点，所以赶紧回报社抽出程松坡的资料来翻看。

印象中程松坡现有履历里从未提及过父母，果然时经纬找来找去，也没翻出一星半点关于他父母的消息。

程松坡出国前的高中档案里父母栏都是空白，时经纬跑过那所高中，有老师根据旧档案查出他是接受社会资助长大的，而资助人也早已离世。

从网络上搜索也一无所获，十几页十几页的全是程松坡最近画展的新闻、评论，或是他先前在欧洲获奖的一些经历，搭配各种关键词搜索后总算搜到点陈年旧事，也不过是程松坡高中时给报纸的画稿。

所有关于父母的信息都是一片空白，好像程松坡这个人是石头缝里钻出来似的。

无奈之下时经纬尝试搜索那位已逝的资助人的名字，出来的结果却令他十分诧异。

搜出来排在第一页的信息，正是总社在明爱华之前的总编，姓王，因为名字普通，所以当初时经纬一时也没联系起来。

那位王总编也已在八年前离世，仅有的这点信息也是吻合的&hellip&hellip时经纬想起本次画展原本竞争承办的也有好几家同行，还有财力背景均胜出己方的传媒集团，当时老总以为胜算不大，还颇为惋惜。

最终程松坡花落己方，社里同仁都颇为意外，这里面&hellip&hellip会不会也有程松坡感激王总编曾助养他的恩情？ 可惜把程松坡和王总编的名字联合搜索，就搜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了。

时经纬琢磨这得找几个知情人打听打听才好，偏偏王总编已离世多年，社里除几位高层，少有人与他共事过。

在事情尚不明朗的情况下，直接去惊扰领导们也不大好，时经纬便让助手小赵把社里关于王总编的资料给他清一份出来，趁着周末的时间在家里恶补。

谁知白费两天功夫，仍一无所获，百般无奈时他想到陆茗眉，电话刚拨过去，就听到陆茗眉哀声道：&ldquo此人已死，有事请烧纸。

&rdquo 时经纬吓了一跳：&ldquo你怎么了？&rdquo &ldquo走三条街，腿都要断了。

&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程松坡呢，你没和他一块？&rdquo &ldquo没呢，明天要用的PPT我还没做，准备今天下午搞定的，结果笔记本摔断了，跑好几条街也没找到合适的维修部，原厂维修部说要一周才能拿回来！可我PPT明天就要用了，哎呀你有什么事儿啊，急不急？不急明天再说吧，现在我正满大街找能修的地方呢&hellip&hellip嗳，你认不认识什么地方修电脑特别快的？价钱不是问题，关键要保证修好。

&rdquo 时经纬不假思索道，&ldquo你来我这儿吧，我家里还有台电脑借你用，明天再修吧，这都大半夜了。

&rdquo &ldquo可是找的资料都在我笔记本里啊！&rdquo &ldquo你笔记本摔断的是哪儿？&rdquo &ldquo应该是支架吧，就连接屏幕和键盘的那玩意，高空降落，直接腰斩，屏幕和键盘都是好的。

&rdquo &ldquo没事，你过来吧，我给你把数据倒出来。

&rdquo 陆茗眉半信半疑，难道这靠嘴皮子吃饭的人还会摆弄电脑？又一想时经纬曾被银行里同事暗地里称呼为&ldquo万事通GG&rdquo，不管要查什么事，一封email过去，时经纬半小时内就能回复过来一套完整的办事流程，这功夫实在不是盖的。

陆茗眉决定相信时经纬这一回，抱着快分成两半的笔记本赶到他家，这么晚打搅人，即便打搅的是时经纬，陆茗眉仍老大不好意思。

时经纬开门时一身家居服，和平时那种精英范儿差距甚大，陆茗眉把包里的笔记本掏出来，他左右检查后笑道：&ldquo没什么大事，轴承坏了，买新的换上就行。

你今天急着用硬盘里的资料？&rdquo 陆茗眉点点头，时经纬搬出一个超大的工具箱，挑出一管合适的螺丝刀，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台笔记本电脑变成一堆零部件，只有外支架看起来完整。

陆茗眉嘿嘿两声：&ldquo你这明天还记得怎么装起来吧？&rdquo 时经纬得意笑道：&ldquo佩服吧？&rdquo他说着转身从书桌抽屉里摸出一块移动硬盘，拧开几个螺帽，抽出里面的2.5寸硬盘，把陆茗眉的笔记本硬盘换进去，再接到自己电脑里上测试，果然一切数据读取正常。

陆茗眉偶尔能自己重装系统，已算同事中的技术高手了，看到时经纬如此迅速麻利地解决当前最大问题，顿时拜服不已，心道这要是个女人，她立马就得扑上去亲两口以示感激了。

陆茗眉把要用的数据拷贝到时经纬的电脑后，时经纬就把硬盘重新拆卸出来，趁着她赶PPT的功夫，时经纬又拨电话给相熟的维修商，要他们送型号配套的轴承过来。

陆茗眉做PPT的时候，时经纬在客厅里叮叮梆梆地拆卸组装，陆茗眉因好奇，偶尔凑过头来瞅两眼，也看不懂。

只是难得看到时经纬这样专注的模样，居然比他往日那副自恋嘴脸顺眼许多。

果然人们总说，男人换电灯泡的时候最有杀伤力。

现在看来，修电脑的时候一样很有杀伤力。

陆茗眉不自觉地叹出声来，时经纬抬眼问：&ldquo怎么了？&rdquo &ldquo没&hellip&hellip&rdquo陆茗眉摇头叹息，&ldquo觉得你挺能干的，你怎么会这个？&rdquo &ldquo我本科学机械的。

&rdquo时经纬凑过头来，很神秘兮兮地问，&ldquo我还会做AK-47，你信不信？&rdquo 陆茗眉吓得往后一缩：&ldquo真的假的？&rdquo &ldquo我以前跟你说过吧，AK-47的设计图是全公开的，全世界的人，只要你想造，就能自己做出来！&rdquo 陆茗眉很是不敢相信，瞪着时经纬上上下下地打量，AK-47可是狙击枪之王，时经纬这双手&hellip&hellip她原本不信的，可看时经纬十分认真的模样，况且他刚刚真的把这堆零部件又重新组装成一台完整的电脑&mdash&mdash说不定时经纬还真有这一手？ 这么想着，她看时经纬的目光禁不住就染上些敬畏和崇拜，时经纬忽然得意笑道：&ldquo哎，陆茗眉啊，你这个人真好骗！&rdquo 陆茗眉柳眉倒竖，时经纬这套把戏也不是第一次玩了，他常在你很正经的时候开玩笑，又在你开玩笑的时候忽然严肃起来。

总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清他究竟什么时候是作得准的。

只怪自己道行不够，输了这一回合。

时经纬得意非凡，哼着小曲继续拧螺丝钉，顺便把被陆茗眉糟蹋已久的键盘都清洁过一遍。

陆茗眉口上不服，心里却已把时经纬从&ldquo靠嘴皮子吃饭的&rdquo升格为&ldquo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rdquo。

时经纬组装完毕后又仔细检查过一遍，按下POWER键，叫陆茗眉过来检查系统是否完好。

陆茗眉四处点点看看，时经纬在她身边随意瞟过，就那么一眼，方才在陆茗眉前显摆这一手所获得的所有虚荣心与成就感，忽然之间就如大水崩沙，全盘涣散。

陆茗眉点开的那个文件夹，文件名是&ldquo意大利语教材合集&rdquo。

&ldquo哟，还学意大利语呢？&rdquo &ldquo闹着玩的，&rdquo陆茗眉不以为意，笑笑道，&ldquo学学停停、停停学学，语法又复杂，每次停几个月都会忘记，要拾起来就得重头开始。

嗳，你吃不吃宵夜，我请你吧？&rdquo &ldquo你不是还要做PPT？&rdquo &ldquo资料能翻出来就很容易啦，刚才也拼凑得差不多了，晚上回去挑个好看点的模版就好了。

&rdquo 时经纬拄着下巴，为是否出去吃宵夜而犹豫不已。

其实以前和陆茗眉约约会吃吃饭感觉都还挺好，因为心知肚明陆茗眉对他无意不想捆死他，仅仅作为一个玩伴，陆茗眉是相当不错的。

至少陆茗眉外形十分带得出手，又够坦白直率，和他斗起嘴来旗鼓相当，作为每周超负荷工作后的调剂，简直再完美不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陆茗眉在一起的感觉变得像坐过山车，往往从高空到低谷，毫无转折缓冲余地。

然而这样的感觉，似乎也给他新的刺激，他迫切地想从中挖掘出一点成就感来，结果往往是愈加的挫败。

看在陆茗眉难得请他吃饭的份上，今天就给个面子吧。

照旧是去时经纬先前介绍给陆茗眉的炖品店，时经纬开车，一路极安静，陆茗眉忍不住问：&ldquo你今天怎么这么消停？ &ldquo你不也一样？&rdquo &ldquo哦&hellip&hellip&rdquo陆茗眉歪头想想，问，&ldquo你和松坡还有专访？&rdquo 时经纬长吐一口气：&ldquo陆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险些成为报纸杂志的娱乐头条？&rdquo &ldquo我不看报纸，&rdquo陆茗眉无所谓道，半晌后她悟过来什么，急急问，&ldquo报纸？&rdquo 她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ldquo那你说这个新闻会不会上什么国际文化版？&rdquo 时经纬瞥她一眼：&ldquo你何不直接问，明老师会不会看见？&rdquo 陆茗眉咬唇讪笑两声：&ldquo那到底会不会？&rdquo &ldquo你给的信息量太少，让我怎么回答？&rdquo 陆茗眉不再说话，宵夜也吃得闷，时经纬几次有心追问，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翌日下班后陆茗眉便去找程松坡，程松坡因准备回国发展，助手便帮忙找好房子，画展结束后已搬过去。

陆茗眉进屋便看到茶几上散着几份报纸，拾起一看，正好是那天记者招待会的大版面报道。

那些记者也真本事，因为不知道程松坡所画肖像的原型是谁，便专门做了个可能性大排序。

几乎但凡有程松坡的新闻，里面出现过的女人都被挑出来做了个大比拼。

比如他留学时的女同学，曾买过他画作的女富商，或是到程松坡的画展碰过场的各界名媛，真是精彩纷呈、眼花缭乱。

虽知八卦报纸都是捕风捉影，陆茗眉心中仍小小吃味，故意问：&ldquo这就是你说的&mdash&mdash你颓废而混乱的生活？&rdquo 程松坡笑而不答，陆茗眉见这玩笑开不起来，转而叹道：&ldquo被我妈知道了怎么办？&rdquo 程松坡这回转过头来，澄澈的目光里潜藏着激流漩涡，就像他曾向她形容过千百次的湄公河那样：&ldquo我故意的。

&rdquo &ldquo什么？&rdquo &ldquo我故意的，为什么你要偷偷摸摸地和我在一起？为什么有人明明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旁敲侧击？&rdquo &ldquo哪有&hellip&hellip&rdquo陆茗眉苍白无力地辩驳，&ldquo哪有偷偷摸摸？也没有人&hellip&hellip&rdquo 程松坡默然不语，墨深双眸里闪过一丝失望，陆茗眉忙解释道：&ldquo我跟时经纬没什么的，他跟我一样找个幌子忽悠爸妈呢！&rdquo程松坡双唇抿作一线，仍一言不发，陆茗眉冷吸一口气，问，&ldquo你怎么知道的？&rdquo &ldquo因为我一直都看着你，&rdquo程松坡怅然道，&ldquo而你的视线里，有别人走进来。

&rdquo ****************************************************** 以下接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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