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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熊瞎子”提着长刀冲了出来,黑脸怒目地咆哮着冲出去:
“敢拿假的诓我!
老子这就去城西砍了礼部尚书那个老小子的脑袋!
当尿壶!
!”
亲兵:“……”
谢清晏跨入佛堂时,元铁那惊天动地的嗓音也越过了半座府邸,同他身影一起,落入满堂的檀香烛火里。
捻着珠串诵经的长公主指尖停顿,又复捻动,并未睁眼。
谢清晏也未出一丝声响,停在了垂地的幔帐间。
烛火漫漫,围拱着供奉在上的神像。
对着宝相威严的金身佛,谢清晏却不拜不礼,只是沉静平和地望着。
没有虔诚,也不见嘲弄。
仿佛在他眼里的佛像只是死物,是摆件,和这满屋陈设的桌椅烛台没什么两样。
他本便不信神佛,亦不信人。
长公主诵经结束,回身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刻的谢清晏
过堂的风将幔帐拂起,薄纱涌动,他孑然一身站在其中。
如云雾缭绕,身临万丈。
一步踏空,便是粉身碎骨。
“……”
长公主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起来,她下意识攥紧珠串,声音微颤:
“晏儿。”
细微声响唤回了谢清晏的神思,他低垂了眼:“母亲,我在。”
“…你等久了吧?”
长公主压下那些不安,走近去。
“佛堂清心,等多久都无事。”
谢清晏抬手,扶住长公主,低眸淡声问,“母亲是在为何人诵经祈福?”
“听说蕲州、岷州等地起了旱灾,民不聊生。
陛下拨了赈灾银下去,反惹出流民作乱,匪患肆掠。”
长公主轻叹,由谢清晏扶着,去佛堂侧间的椅里坐下。
“今日诵经,一愿天灾早日结束,我大胤百姓莫受流离之苦;再愿佛祖保佑,我们晏儿刚归京几日,莫再去做什么剿匪之事。”
谢清晏给长公主奉上茶:“母亲不许,我便不去。”
“当真?”
长公主忧愁的眉眼间便见了喜色,她顺势问,“我还听说,你前几日给庆国公府嫡女戚婉儿送了赏荷宴的请帖?”
谢清晏不语,算作默认。
那帖子是云侵月下的。
而他是第二日从京畿驻地回来,才“听说”了自己对戚家二姑娘的青睐。
云侵月解释,说这样做才能钓出戚家一府女眷里最神秘的那位大姑娘。
至于借戚婉儿的名号,只是名正言顺便宜行事。
谢清晏知晓此话不假,云侵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更真。
见谢清晏默然,长公主似乎抱起了某种希冀,轻问:“今年的琅园赏荷宴,你终于肯去了吗?”
“是。”
长公主端着茶盏的指尖一颤,面露喜色却又迟疑:“你,你不恨他了?”
佛堂的幔帐轻纱像是错觉似的一滞。
谢清晏眼神沉停。
只是瞬息后,他抬眸,眉眼清隽峻雅,神色温润,含笑也如沐春风:“母亲说笑了。
我何恨之有?”
“”
长公主僵在了椅里。
那一瞬她望谢清晏的眼神里不忍,失望,愧疚,又近乎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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