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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他一定认为我是功臣,才会让依芙琳给我做靴子。
我对靴子不感兴趣,我想跟着尼都萨满去别的乌力楞,去看他跳神。
我见他把神衣、神帽、神裤、神裙、披肩裹在一起,用一块藏蓝色的布包起来,然后又把神鼓和狍腿做的鼓槌装到一个皮口袋中。
当他带着它们往外走的时候,我对他说,额格都阿玛,我想跟着你一起去。
尼都萨满摇了摇头,他对我说,他要走很远的路,带着我去不安全,也不方便。
他说以后他会带我去珠尔干,那里有好看的,比如商铺、马车和客栈。
我告诉他,我只想去看他给人跳神,不想去珠尔干。
尼都萨满说,这次去不是给人跳神,而是为生病的驯鹿跳神,没什么好看的,他让我留在营地帮助母亲晒肉干。
达玛拉已经把肉干晒上了!我气恼地说。
尼都萨满吃惊地望着我,他没有想到我不叫母亲为“额尼”,而是像林克一样叫她“达玛拉”。
他说,难道昨晚打到的堪达罕把你的记忆也带走了,你连“额尼”都不会说了! 他那讥讽的口吻更加激起了我的不满情绪,我赌气地说,你不让我去,你给什么跳神,什么都不会好的!肯定不会好的!! 我的话让尼都萨满捧着神鼓的手哆嗦了一下。
如果你们问我,你这一生说过什么错话没有我会说,七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我不该诅咒那些生病的驯鹿。
如果尼都萨满治好了那些驯鹿,林克、达玛拉和尼都萨满的命运,可能会是另外的样子,不会让我在追忆时如此心痛。
尼都萨满回来的时候,是三天以后了。
我们都 以为那个乌力楞的驯鹿得救了,因为送尼都萨满回来的人,还送来两只驯鹿作为酬谢。
一只是褐色带着白花的,另一只是灰黑色的。
来人对我们说,春季时他们乌力楞的周围下了场黄麈雪,据说吃了这种雪的驯鹿会得瘟疫的。
雪是深夜下的,他们正在睡梦中,夜晚寻食的驯鹿就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黄麈雪。
他们怕驯鹿生病,每天都要在驯鹿的保护神阿隆神前叩拜,可是驯鹿还是病了。
不过尼都萨满去了以后,那些已趴在地上多日的驯鹿又能站起来了。
那人说这一切的时候,尼都萨满的脸上并没什么喜色。
那时驯鹿还没有脱尽冬毛,所以这两只新来的、背部看上去有小块瘢痕的驯鹿并没有引起大家的警惕,因为有的驯鹿冬毛脱得狠的时候,也会出现瘢痕。
驯鹿很容易合群,新来的驯鹿第二天就随着我们的鹿群出去觅食了。
它们黄昏出去,早晨归来。
它们回到营地的时候,身上似乎还有一股清爽的晨露气息。
我们笼起烟,为它们驱赶蚊虻。
它们有的趴在地上休息,有的则舔着盐吃。
是达玛拉在给驯鹿喂盐的时候发现那两头新来的驯鹿是有毛病的。
它们不像别的驯鹿见了盐就像久旱的植物见着了雨水,贪馋地吮吸,它们对盐毫无兴趣。
达玛拉以为它们刚来,会像人一样害羞,就把盐放在掌心,送到它们唇下。
它们大约不想辜负了达玛拉的好意,伸出舌头舔了舔,但舔得很勉强。
舔完盐,它们还咳嗽起来。
达玛拉觉得这两只驯鹿有些不对头,就对林克说,新来的驯鹿不太精神,要不让它们留在营地吧,别跟着鹿群出去了。
林克跟达玛拉开玩笑说,这是两只被阉割的鹿,它们来到我们这里,发现有那么多漂亮的母鹿,可它们无能为力,快到交配期了,它们触景伤情,所以就没精打采的。
达玛拉的脸红了,她对林克说,你以为驯鹿像你一样,一天只想着那种事情父亲笑了,母亲也笑了,他们的笑冲淡了对驯鹿的担心。
不久,我们发现大部分驯鹿脱毛脱得厉害,驯鹿身上出现大块大块的瘢痕,好像被暴雨侵蚀后的路面出现的坑坑洼洼。
而且,它们也不爱舔盐吃了。
它们外出归来的时间推迟到正午,它们到达营地后全都瘫倒在地上。
而新来的那只白花驯鹿,有一天回到营地趴下后,再也没能站起来!跟着,它的伙伴,那只灰黑色的也跟着死去了。
这两只外来驯鹿的突然离去终于让我们觉醒了:它们带来了可怕的瘟疫,我们的驯鹿要遭殃了!尼都萨满不但没有治好那个乌力楞的驯鹿的病,而且把我们这群生气勃勃的驯鹿也带到了死亡的悬崖! 尼都萨满的脸颊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塌陷了。
他黯然无神地穿戴上神衣、神帽、神裙和神裤,为挽救驯鹿而开始了跳神。
这次跳神我记忆深刻,尼都萨满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就开始跳,一直跳到月亮升起、繁星满天,他的双脚都没有停止运动。
他敲着神鼓,时而仰头大叫,时而低头呻吟。
他一直跳到月亮西沉、东方泛白,这才“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他足足跳了七八个小时,双脚已经把希楞柱的一块地踏出了个大坑,他就栽倒在那个坑里。
他倒在坑里后毫无声息,不过没有多久,一阵“呜哇呜哇”的哭声响了起来。
从尼都萨满的哭声中,我们明白驯鹿在劫难逃了。
那场瘟疫持续了近两个月,我们眼看着我们心爱的驯鹿一天天地脱皮、倒地和死亡。
天渐渐凉了,林中的树叶黄了,草枯了,蘑菇出来了,可能够吃蘑菇的驯鹿只剩三十几头了。
那三十几头是林克从病鹿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他把它们赶到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地方,让它们的活动范围限定在那里,与其他的驯鹿隔绝,使它们奇迹般地存活下来。
而驻留在营地的驯鹿,无一例外地死亡了。
那段时间,我们几乎天天都在埋葬驯鹿,为了防止瘟疫传到另外的乌力楞,我们把坑挖得很深很深。
乌鸦活跃极了,它们几乎天天都在我们营地盘旋,并“哑哑”地叫。
达西放出猎鹰,驱赶这些可恶的家伙。
可乌鸦太多了,赶走了一群,又来了一群,它们就像黑压压的云彩一样,让人压抑。
达西一看到我们在埋葬驯鹿,就“呜噜噜”地叫,叫得泪水横流。
没人理会他的泪水,因为人人的心底都淤积着泪水。
在瘟疫发生的那段时光,我们没有搬迁。
狩猎活动也终止了。
之所以不搬迁,是不愿意让瘟疫蔓延,殃及其他乌力楞的驯鹿。
当林克带着三十几头驯鹿回到我们中间的时候,很多人都流下了泪水。
林克保存下来的就是我们的“火种”。
那些驯鹿已经开始生长冬毛,虽然刚刚摆脱瘟疫的它们看上去有些虚弱,但它们又喜欢吃盐了,又能够自己出去寻找苔藓了。
大家把林克当成了英雄。
他看上去更加地瘦削,但他的眼睛很亮很亮,仿佛那些死去的驯鹿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眼睛中了。
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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