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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妈?”余故里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母亲。
大约是那个年代下的教师独有的气质,以及经年累月的时间沉淀,她母亲一看就像是高级知识分子,气质十分的好,岁月在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多少像是操劳的痕迹,就连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恰到好处的给她平添了几分和蔼可亲。
她一生几乎没有离开过校园,即便有些校园里面的明争暗斗,可和社会上大多数老油条来说,学校到底还是单纯的紧,以至于她始终都是明亮的,和她父亲一起走出去,加起来就都是一道中年风景线。
岑穆兰脸上带着笑意,脸上还戴着眼镜,好一会儿才终于像是确定了信号般开了口。
“鱼儿?”她喊了几声余故里的小名,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说道:“你什么时候买的白色外套呀?是不是买大了?领口这么空吗?” 余故里一顿,下意识的收了收领口,有领子上的绒毛随着她的动作蹭到脸上,有种羽毛划过的微痒。
这外套不是她的。
她的外套昨晚上淋了雨又落了雪,现在还挂在阳台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室内没有暖气,而被北方的冬天冻成一条梅干菜。
她身上穿的是白清竹放在车上备用的外套。
也是因为她冬天很少穿白色衣服出门,更何况还跨了个市区,极其不耐脏,所以她母亲才有了这么一问。
羽绒服上还带着些许白清竹身上特有的香气,不是加工过后的香水味……她直觉白清竹并不会喜欢那种东西,而且医院也有相关规定,主治医生是不能喷香水的。
那是一股,很淡的清香气,丝丝入扣般的缠绕在鼻尖,并不浓郁,却无孔不入的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余故里顿了顿,扯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说道:“借的朋友的衣服穿,我的衣服昨晚上淋了雨,还在晾着。
” “普罗市是下大雪了。
”岑穆兰点点头,眉眼和蔼,柔和的说道:“你记得多穿些,你自小就怕冷。
” “好。
”余故里点了点头,说道:“越越睡了妈,你要和她讲话吗?” “崽崽睡啦?”岑穆兰把手机又挪远了些,似乎是放在了什么支架上,一边不断地说:“她睡了就不要吵醒她了。
妈妈找你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今年过年回来吗?” “回的。
”余故里点点头说。
“那就好。
”岑穆兰笑了,试探性的说:“今年过年的时候,你有一个婶婶会过来,咱们两家到时候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 她家亲戚不算多,唯有的那么些许个在她住院的时候几乎都见了个遍,也从没听过什么婶婶。
余故里有些纳闷:“婶婶?什么婶婶?我见过她吗?” “你没有见过,她们家搬去国外很多年了,是最近才想回来养老的。
”岑穆兰笑着说道:“他们一家人都很好,房子就买在咱们家附近了,是以后可以经常走动的亲戚。
” 那倒是难怪了。
这年头能住在附近的亲戚实在是不算多见,毕竟打从计划生育实施以来,一直到社会发展到现在,人情亲缘珍贵得很,再往后一些年,可能连“姑姑、小姨、舅舅”之类的人数都会少一半,多一个朋友都难,何况是沾着点血缘的。
余故里点点头,笑了笑,目光往上飘了飘,除了满眼的白什么也没看见,于是就慢悠悠的点了个头,说道:“行啊,听您的。
” 那边的岑穆兰顿时笑开了。
她像是刚刚找好支架,手机屏幕变的稳定,余故里也看到了镜头前端坐着,正微笑着看着手机的父亲,便喊了一声,“爸。
” “嗯。
”于可进点了点头,带着些绝大多数家庭父亲面对女儿时的局促,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干巴巴的话:“都好吧?” “都挺好的,越越也很好。
”余故里也笑着道。
自从余故里长大之后,和父母就没有小时候的那么亲昵了。
彼此之间聊得话题大多都是围绕着越越,现在越越睡着,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小喇叭萦绕在耳边,总觉得似乎突然之间没有了话题。
又唠了会家常,岑穆兰说道:“你这次回普罗市参加聚会有没有拍照片呀?给妈妈看看。
你们班的那些学生我也不知道还记得几个……都有谁去了?” “照片?”余故里心里一跳,然后说:“我到的时候太晚了,光顾着埋头吃饭了……没顾得上拍照片。
好多人分桌坐,其实都没认到脸,我也不知道都有谁去了,回头我去找朋友要几个给您看。
” “你这孩子。
”岑穆兰笑着嗔了她一句,“还这么贪吃,有了吃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 余故里就傻笑着乐。
“对了妈。
”余故里看着手机里正在择菜的母亲,突然有一种冲动。
如果她提了白清竹的名字,会怎么样? 她母亲会如实告诉她吗? 然而话在齿缝几次差点冲出,都又被她咬碎了塞回肚子里。
最终,余故里只是说:“我过年回家想吃糖醋小排酱肘子和红烧鲫鱼还要您炸的小带鱼……等等我爱吃的。
” 一句话连贯着嘚吧嘚不停的说,一连报了十几个菜名,余故里成功的把岑穆兰逗乐了,笑的不行。
余故里跟着笑了一会儿,最终和二老道了别,看着重新变成了黑屏的手机沉默不语。
也是有些奇怪。
她父母怎么突然就打电话过来想问她要照片了呢? 以前也参加过类似的同学婚礼,也没见她父母要过照片。
余故里将已经冻得有点僵硬的手揣到了羽绒服口袋里面攥了会儿,反身上了车。
车里开着暖气,没一会儿浑身就放松了下来。
余故里想不清楚,干脆就不想了,一手托腮,一边漫无目的的看着眼前这栋沐浴在阳光下的高楼,旋即缓缓的呼出了一口雾白的气体。
* 白清竹的东西一向摆放的位置都很归整,要取的文件全都在由卧室改成的书房抽屉里,福利院的相关文件很多,她全部整理在了一个文件袋里。
屋里定期有人会来清扫,主要是做一下除尘的工作。
大件的家具都被防尘布遮盖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简单的墙上挂的相片,和桌上、书柜玻璃里露出的些许的书籍、本子。
她在这屋子里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打扫的阿姨很认真,就连死角的位置都没有积灰,房间内整洁如新,就连防尘布上都没有灰尘。
往年她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身疲惫,一个人或许窝在沙发上,或许趴在桌子上,又或许是躺在床上,躺到实在饿得受不了,再被饥饿感吵醒,拖着一身疲惫去吃些东西。
然后回来继续躺着。
她目光所及之处,几乎全都是照片。
所以她才能一躺就这么久。
刚才不让余故里上来的要求说的突兀,可屋子里……的确是有太多不能让余故里看到的东西了。
白清竹伸手将一间柜子拉开。
里面静静地摆着两套蓝白相间的校服,一件稍长,一件稍短,已经很陈旧了,被密封着的塑料袋包裹的严严实实,霸道的占据了一整个格子。
她伸手摸了摸,指尖的触感是冰凉的,没有记忆中校服粗糙的质感,也没有隔着一层薄薄衣料的少女的体温。
手机忽然响了。
白清竹看了眼来电显示,愣了愣,打开了书房的窗户,向下看了看。
楼下余故里也正仰头看着,旁边还站着个小豆丁,正努力的仰着脖子瞅。
“妈妈姨姨在几楼呀?”余清越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白清竹看了眼手机,说道:“你开的免提吗?” “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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