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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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3)

(上) 在警局磨蹭一下午,回到家中天已经快黑了。

停好车松开方向盘,傅宣燎抬手看掌心,上面有在船上割绳子时被刀锋刮破的一道血痕。

时濛受的伤定然比这严重许多,之前医生说可以恢复到不影响正常生活,画画的话还要看以后的复健情况。

他拥有的已经那么少,如果画画的自由也被剥夺……傅宣燎不敢想象。

而造成此后果的始作俑者,又岂止时思卉一个。

之前在医院口头教训了两位长辈,回过头来想,傅宣燎又何尝不该追究自己的责任? 所以当他愧疚也好,出于补偿心理也罢,他必须以一个外人的尴尬身份参与到这复杂的事件里。

时濛受的那么多苦都是他亲手施与,可比起自怨自艾,傅宣燎认为自己更该做的,是竭尽所能为时濛洗刷冤屈、争取到应得的东西。

包括心疼与信任,还有他本该唾手可得的爱意。

摆平了一桩麻烦事,连轴转了几天的傅宣燎原以为今晚可以睡个饱,深夜醒来,看到钟才知道不过睡了两个小时。

起来的时候盯着床空着的右半边看了好一会儿,恍惚间好像看到把自己蜷成一团抱住的人,伸手却摸了个空。

把时濛留下的日历翻过一页,看见SAT的标志和醒目的红圈,傅宣燎的眼睛感受到了轻微刺痛。

时间过得真快,又是周六了。

他去厨房倒水喝,路过客厅,看到蒋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醒了?”看见傅宣燎,蒋蓉立刻拿遥控器把电视关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傅宣燎不想吃东西,却没拒绝蒋蓉为他盛一碗甜汤。

“是跟网上学的。

”蒋蓉便用勺子舀汤边说,“这些天你忙得没影,我又帮不上忙,你难得回来,我就想着给你做点好吃的。

” 傅宣燎没答话,低头看着那碗汤发呆。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蒋蓉抽了根瓷勺放在碗里:“小濛那边你不用担心,吃的喝的我都有安排人送过去……其实说到做汤,你李姨更擅长,小濛吃了那么多苦,等她想明白了,定然会对他很好的。

” 傅宣燎不置可否地接过碗,就这么站着往嘴里塞了一口。

很甜,就是不知道时濛喝不喝得惯。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时濛还愿不愿意接受迟来的好了。

趁傅宣燎喝汤,蒋蓉把烘干机里的衣服拿出来,坐在沙发上叠。

时濛搬来住之后,傅家就很少喊阿姨上门,蒋蓉也习惯了做家务,忙起来总比闲着好。

叠到一件毛衣,蒋蓉拎着两边肩部抻开举起:“宣燎,看看这衣服,是不是你的?” 傅宣燎放下汤碗抬头,通过大小和款式辨认:“是的。

不过好像很久没有穿了。

” “是呀,这是好几年前我给你买的了,最近才洗到。

”蒋蓉问,“是不是以前丢在小濛那边,忘了带回来?” 这句话提醒了傅宣燎,他回想了下,大概两个月前,时濛说要回时家拿东西。

那天周六,傅宣燎便开车接送,他记得时濛当时只带了个背包,回来从包里拿出一件毛衣时,他没看仔细,只笑问时濛天气越来越热了,带毛衣干什么。

现在想来,这毛衣早就在时濛那里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还给他,说不定早被时濛当成自己的东西,陪伴他度过许多个孤单的夜晚。

至于后来都搬到傅家了,为什么还要把这毛衣带过来……傅宣燎也想问自己,当时为什么宁愿在外面游荡也不回家? 就因为解除合同不成,非要赌那口气吗? 冰箱里放着上次时濛买来还没喝完的几瓶酒。

“这孩子死脑筋,我的劝他一点不听,头撞南墙认定了你。

”蒋蓉关上冰箱门,转过身,“你也没好哪儿去,一门心思躲他,认定了没办法和他共处。

” 傅宣燎洗碗的手停了一会儿:“那您为什么不劝我?” “你是我的儿子,我能不了解你?越是让你往东,你就非要往西。

”蒋蓉有些无奈地说,“从国外回来之后,我跟你提到解约,你起初很抗拒,一直找理由推脱,当时我就察觉你其实并不想解,可后来……” 后来傅宣燎发现了时濛对他的感情并非单纯的占有欲,他开始害怕了,怕被吸引,怕忍不住回应,怕控制不住自己逐渐倾斜的心。

他恨的不是无力解除合同,而是被困在过往的承诺与现实的束缚中,内心明明做出了选择却还要极力抵抗的自己。

听说时濛为傅宣燎所作的画被烧掉了,蒋蓉同样觉得可惜。

她带傅宣燎来到被作为时濛画室的房间:“小濛来我们家这几个月,你都没进去过。

” “如果还不想睡,就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答案。

” 顶灯打开,屋内亮如白昼。

傅宣燎进去后,将门轻轻关上,仿佛怕惊扰里面正在酣睡的生灵。

里面的陈设比想象中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画架。

颜料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盒子里,画笔插在笔筒里,已经完成的画作被卷起来堆放在桌子上,还没画完的盖着块防尘布,傅宣燎掀起一角看过,是人物,只有背影。

在时家,傅宣燎就见时濛总是画这个背影,当时以为那是时濛的创作偏好,现在才知道,他不是不想画正面,而是自己留给他的,永远只有离去的背影。

就这样一个狠心的背影,时濛还画了一张又一张,总是不满意。

事实上傅宣燎知道时濛画得好,能够得到市场的认可,便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何况这里的每一幅都那么栩栩如生,哪怕画的仅仅是摆在桌子上的一盆草莓。

连草莓都是傅宣燎爱吃的——时濛把“爱傅宣燎”这件事揉进了骨血里,遍布在周遭的每一处角落,以至于如今傅宣燎鼓起勇气正视,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难怪他的小蘑菇画得那样好,却总是用手臂挡着不让他瞧。

他的小蘑菇还那样漂亮,没有人比他更漂亮。

如今回想,傅宣燎甚至觉得时濛发疯的样子都可爱,明艳上挑的一双眼睛看过来,里头含着两汪水,欲语还休的样子,倒像委屈多过愤怒了。

他其实是会委屈的,只是他不知道那叫委屈。

而让他委屈的人不敢面对,一味逃避退缩,让他这样一个有许多骄傲资本的人,面对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爱情,也变得卑微如尘。

不过搬到这里几个月,时濛的画作就积累了不少。

傅宣燎早前就承认时濛画得好,也因此怀疑过偷画事件的真实性,因为时濛根本没有偷的必要。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最大的恶意揣度时濛的? 记忆倒回到最初,严苛得近乎拷问 细想应该是五年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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