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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容易!” 先前长孙澄风已传令天下玄门,清扫各地城镇村庄,尽量将民众接进各大世家门派中避难。
但天下玄门不过百家,百姓却何止千万,还有诸多不肯放弃屋舍田地、行动不便无法离开的,一时之间各地兵荒马乱,难以形容。
宫惟理解地点点头,道:“能收容尽量收容,过后若是真烧起来,能搜救便尽量派人搜救。
此事关键还是要找到北垣上神,症结全在他一人身上,须得解决了他再解决鬼太子。
” 提到应恺,众人都是一片沉默。
穆夺朱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道:“我委实不明白,应恺哪里来这么大的怨恨和恶念,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他素来温和、内向、从不动怒……” 宫惟心说那可不叫内向,那分明叫压抑。
九千年前鬼太子往他心里丢下的是一颗恶种,若是没有土壤还好,奈何应恺从小到大被迫压抑在内心的情绪太多,那些失望、痛苦和不平最终都变成了这颗恶种的土壤――越压抑的人爆发出来才越狠,正是这个道理。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远处一位妇人环佩叮当、手握长剑,穿过校场迤逦而来,于各位宗师面前盈盈一礼,众人连忙还礼,道:“大夫人。
” 宫惟一下认出她来――这位便是剑宗尉迟锐的长嫂、少主尉迟骁的母亲,百年世家谒金门唯一的主母,玄门内多称之为尉迟大夫人。
宫惟至今很喜欢她,因为当初便是她一眼看中了“向小园”,喜爱得不行,各种又亲又搂,还非要说给自己儿子尉迟骁做道侣。
结果天生反骨的尉迟骁当堂退婚,不仅让“向小园”走火入魔,还差点把亲妈活生生气厥过去。
连尉迟锐也规规矩矩给长嫂行了礼,大夫人本就是女修,并不讲繁文缛节,扶剑笑道:“我已安排门下子弟分头去接应附近民众,还要为妇孺孩童、年老体弱者逐一安排屋舍医药,诸多繁杂,分身无术。
因此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宗师多多包涵。
” 众人恭敬连道不妨,只见大夫人又转向徐霜策,她倒不知三天前升仙台上发生的一切,欠身笑道:“徐宗主力挽狂澜,勇慨过人,妇道人家钦佩不已!” 不知为什么宫惟觉得徐霜策声音有一丝紧绷:“不敢当。
” 接下来他立马知道了徐霜策为什么绷,因为大夫人下一句话更殷勤了:“我有一事想向徐宗主打听。
贵宗弟子向小园亦从梦境回到现世了吗?此刻应当还是个襁褓婴儿吧?尚未有婚约吧?” 宫惟:“……” 尉迟锐:“……” 穆夺朱:“……” 周遭空气一片安静,只有长孙澄风茫然道:“向小园?谁?” 尉迟锐刚脱口而出要说什么,被宫惟当机立断下了噤声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的:“啊――” 然后宫惟小心翼翼地从徐霜策身后探出头,道:“尉迟夫人……”紧接着他被徐霜策下了噤声术,亦跟着发出一声短暂的:“啊――” 长孙澄风更疑惑了:“……‘啊’?” 穆夺朱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在他耳边轻声道:“向小园,徐宗主爱徒,沧阳宗继承人。
” 长孙澄风恍然大悟:“沧阳宗终于收嫡徒了吗?是好事啊!”紧接着立刻低下头,开始往怀里翻找各种法宝来当见面礼。
徐霜策有力的掌心在身侧紧紧攥着宫惟一只手,淡淡道:“承蒙错爱,但小徒已有婚约,此事不必再提了。
” 大夫人满眼期待顿时化作了震惊:“怎可能这么小就有婚约了?定的是哪家子弟?” 徐霜策在身后众多难以描述的视线中沉默片刻,从容回避了这个问题:“令郎如今还小,心性未定,此事不急。
” 大夫人急道:“心性早已定了,我前日问过他的意思,他是愿意的。
” 徐霜策一哂:“垂髫小儿,童言无忌,不得作数。
” 大夫人却诚恳道:“徐宗主有所不知,元驹今年虽然只有六岁,但已经是大孩子了。
您只要见他一面……” 徐霜策拂袖转身:“弱冠之前不谈此事。
” 身后尉迟锐和宫惟同时举手想说什么,奈何两人都被下了噤声术,只能发出急切的唔唔声。
只有大夫人顿时惊喜过望:“当真?” 紧接着她回头当空怒喝:“尉迟元驹――你给我下来――” 谒金门上上下下都在忙碌接应附近民众前来避难,漫天都是子弟来往御剑,交织成一道道绚丽的气劲。
随着大夫人贯彻长空的召唤,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凌空而下,正是谒金门少主尉迟骁:“母亲?” 徐霜策一回头。
那瞬间宫惟清清楚楚看见了他脸上空白的表情。
蝶死梦生破灭前,谒金门少主尉迟骁二十二周岁整,回到十六年前的现世,应当变回一名六岁小儿。
然而此刻出现徐霜策面前的“六岁小儿”尉迟骁身长八尺,手握勾陈,身形健硕利落,左袖六道金环。
因为指挥子弟来往接应,此刻正忙得满头大汗,不住用袖口擦拭额角:“何事,母亲?” 大夫人喜气洋洋问:“徐宗主看着觉得还满意吗?” “……” 徐宗主慢慢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视线在尉迟锐和宫惟两人脸上来回移动,目光既冷且厉,一言不发。
宫惟终于费劲挣脱噤声术,心虚搓手一脸笑嘻嘻:“眼、眼下局势忙乱,多个人手能多帮点忙,所以那天在三途河边你没醒的时候,长生让我对他侄子作了个法,恢复了蝶死梦生里的年龄……都是长生非叫我做的!不信你问他!”说着赶紧解除了尉迟锐的噤声术,并用“都怪你”的目光无声谴责他。
尉迟锐终于能张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坦坦荡荡地对着徐霜策:“是啊,怎么了?” 紧接着他转向大夫人,一脸斩钉截铁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徐霜策给他徒弟定的婚约就是他自己。
他俩还当着我的面双修呢,我都看见了!作不了假!” 啪嗒! 长孙澄风好不容易翻出几件法宝,正提笔往红封上写“恭贺徐宗主喜得爱徒”,手一抖笔掉在了地上。
“………………” 一片死寂。
寒风从众人之间呼啸而过,半晌只见尉迟夫人表情空白,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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