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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可怕,母亲也只是抱着她哭父亲对着她唉声叹气,好像她做了多么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村子里也有这样那样不干净的流言蜚语传出来,大冬天没事干的男人女人净想着些腌臜无稽的事情,恶心得乔安拎着棒槌把人追出去了老远,插着腰尖声咒骂回去。
她没吃亏,但也半点高兴不起来,躺在家里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冷得难受,止不住地想念起工地里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的简陋宿舍。
跟她一起住的都是寡妇或被赶出家门的可怜女人,为了凑够征召人数而主动或被主动地塞进劳役的队伍里,乔安是她们里唯一的小姑娘,她们有时排挤她有时也会额外照顾她,还有时与她聊起家聊起丈夫,呜呜地流着眼泪哭得说不出话。
活在村子里的女人就是这样,家里没有男人会被合起伙来欺负,有了男人日子也多的是心酸苦楚,她们还有的甚至是被丈夫赶来做劳役,给家里省下粮食还填了丈夫的人头。
乔安听了愈发觉得害怕。
待在家里的两天父亲母亲似乎只操心她还能不能嫁出去——她有没有被工地上的男人糟蹋,或者是否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她在工地上过得怎么样干活多么利索勤奋连工头都夸奖了她,劳作又是多么辛苦冻伤皴裂她疼得想哭…… 这些她有好多好多想要说的事情,只得到了不耐烦的“行了行了知道了”。
于是乔安不再说了……也不再想着要回去了。
她开始畏惧“回去”这件事,父亲和母亲对她的关心和爱护,成了她想起就浑身发抖的噩梦。
管事们组织劳役回去的那天,乔安逃跑了。
她依稀知道逃跑被抓到会是她不敢想的悲惨下场,也会给父母家人带去灾祸,可对于回去的恐惧压倒了对逃跑的畏惧。
当乔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陌生的道路中央。
她的鞋子跑掉了,脚踩在地面上冻得青紫,脚底全是血,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乔安茫然地四下张望,荒凉的旷野中她渺小得如一片雪花。
风一吹,太阳一照,她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
冰冷的空气挤进乔安的肺里,把她的血液冻起来了似的。
乔安脑袋里昏沉,只知道拼命移动着双腿往前走,她不知道这条路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只知道自己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夕阳缓缓地往地平线坠下,那是乔安往前走的方向,远处传来模糊的乐声,乔安依稀猜测那是有人在唱送岁节的祷歌。
团圆,幸福,美满…… 世人向往的一切,恍惚如追逐着她的梦魇。
乔安颤抖着呼出一团白气,雾气朦胧的模糊视线里,她看见道路的那一边出现了马匹飞驰而来的影子。
“小姑娘,你怎么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马匹在乔安身边停下,骑在马上的老爷问她。
骑马的人或许是金发,颜色明亮得像是太阳。
这个声音乔安听到过,是她去做劳役时,那个向她问话的管事老爷的声音。
“我……” 乔安竭力张开嘴,声音微弱得自己都听不清。
“我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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