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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一样,你看这个餐馆,还说是D市最好的中餐馆,比我们A市的三流餐馆还不如。
是不是啊,欣欣?我们每天在外面吃饭,哪家不比这家餐馆豪华?” “都比这家豪华!” 父女俩一唱一和,像是在演小品“中国美国两重天”似的。
陈霭恨不得叫这两人马上回中国去,去吃你们的豪华餐馆,去住你们的豪华别墅。
但她忍着没说,毕竟自己先出国,也算东道主,不能这样对待客人,更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赵亮会说这些话,她一点也不惊讶,但女儿也会说这些话,就让她大跌眼镜,好像女儿被谁调了包一样。
回到自己的住处,陈霭张罗欣欣洗澡睡觉,然后自己到主人房的浴室去冲澡,等她冲完澡出来,发现赵亮已经伸得长长的,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推醒他,叫他去洗了澡再来睡,他很不耐烦:“刚睡着,就被你叫醒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多少个小时没睡觉了?” “不管你多少个小时没睡觉,你总要洗个澡再睡吧?” “我又没出汗,洗什么澡?” “没出汗就不洗澡了?这里人天天都洗澡——” “切,哪来这么多洋规矩?” 陈霭知道多说也没用,干脆不说了,等他去睡个脏觉。
但赵亮的瞌睡已经被搞跑了,兴致勃勃地来邀请她一同睡脏觉:“好久没放炮了,今天得好好放一炮。
” 她觉得十分刺耳,真想一脚把他踢下床去。
但他显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一边扯她的衣服,一边抱怨说:“你想放炮,就配合一下,自己把衣服脱了嘛,还非得等我来侍候你?” 她不理他,但也没反抗,知道反抗更麻烦。
他拉下她的内裤,爬上来,嘴里说着“把腿打开一点——”,就摸索着把自己那玩意往她那里塞。
她委屈得想哭,但他浑然不觉,终于塞了进去,没几下就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还凑上来啃她的嘴,她拼命躲避,把头在枕头上转来转去。
幸好赵亮南方告急,顾不上北方,总算让陈霭躲过了残留在他嘴里的“美味居”。
艾米:尘埃腾飞(60) 陈霭又跑浴室去冲洗,深入细致地洗了一通,还是有种不干不净的感觉。
她想起滕教授说的“我不喜欢的人,我觉得她们脏”的话,深有同感。
以前她也不喜欢跟赵亮做爱,但还没到这么厌恶的地步,现在简直是生理上反感,她担心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把赵亮吐个满头满脸。
洗完后,她回到床上躺下,赵亮已经睡得鼾声四起了,但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心情很烦躁,突然觉得生活很没意思。
她原本是个不爱操心的人,从来不考虑“人生的意义”“人为什么活着”之类的一级哲学问题,也很少考虑“我这一生想干什么”“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之类的二级哲学问题。
她一般只关心眼前的生活,而且要求不高,过得去就行。
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有过不去的感觉。
出国之前,她虽然不是富婆,但也不算贫穷,从来没为钱发过愁。
出国之后,她也没为钱发过愁,挣的钱够吃够穿,虽然借过两次钱,但她知道自己有能力在短时间内还清,所以不算什么。
但现在她不得不为钱发愁了,因为她每个月的工资扣掉税,只够她交房租,供车,吃饭。
但赵亮和欣欣来了,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多两张嘴吃饭,倒没什么,美国的食品不贵,住房也没增加负担,顶多就是电费多一点。
但孩子来了,就得买医疗保险,听说不买保险,孩子就不能参加学校组织的fieldtrip(外出,旅行)之类,万一生病那更不得了,大人可以扛一扛,但小孩子不能扛,有病就得看医生。
赵亮的腰也有点问题,有时会突然痛得不能动弹,也得买保险。
光这两个人的医疗保险,每月就得好几百。
还有赵亮的学费,每学期也得几千美元。
这两大笔钱,叫她上哪里去找? 她来美国这几年,还了她单位几千美元,办移民交了几千美元,寄给赵亮几千美元,寄给妈妈几千美元,买车交首期几千美元,这里几千,那里几千,钱都用光了,账上几乎没存款。
博士后的工资都很低,提工资也没什么希望。
美国的工资很死,说多少,就是多少,没有奖金,没有红包,没有这补贴那补贴,不像在中国,工资单上只几千,但有七七八八各种名目的补贴津贴,还有药厂的回扣,病人家属塞的红包等,比工资单上高出好多倍。
她现在很后悔当初老板去世的时候,她没向大老板要求加工资,如果那时候提出来,她的工资肯定不止现在这个数了,因为那时老板去世了,她就是项目里唯一懂得核心技术的人,那个项目离了她就转不动,如果她提出加工资,不加就走人,大老板肯定会给她加工资。
但现在已经晚了,那个项目已经结束了,她现在拿的是大老板的钱,虽然她仍然是项目里技术很过硬的一位,但大老板的研究项目并不是什么尖端科学或者最新技术,能做她这份工作的人有的是,如果她现在要求加工资,那肯定是发神经,大老板可以马上解雇掉她。
她想到今后的日子,感到黑天无路,房没房,钱没钱,女儿不亲,丈夫不爱,但她还得为丈夫筹措医疗保险费和学费,隔三岔五的,还得忍受油耗子来恶心人,这活着有什么意思? 合家团聚的第一个晚上,她躲进浴室,偷偷哭了一场。
第二天,她请假没上班,带女儿去看学校。
D市的中小学是就近入学,住在哪里,就只能上哪里的学校,没得选择。
滕教授说她女儿要去的那个学校不好,因为她住的那个区不好,穷人多,在学校吃freelunch(免费午餐)的学生多,而美国学校的规律之一,就是吃freelunch的学生越多,学生的平均成绩就越差,学校排名就越后。
她当时就急得掉泪,因为她没能力在好的学区买房或者租房,就只能委屈女儿上不好的学校。
滕教授安慰她,说学校排名后,只是因为学生平均成绩不好,但不等于没尖子生,你女儿聪明,成绩一定好。
现在她生怕女儿不喜欢这个学校,但女儿看了学校,去了教室,见了老师和同学,非常喜欢,等不到第二天了,当天就留在学校上学,使她阴霾的心情大大好转。
回到家,她发现赵亮还在睡觉,她到女儿房间去补了一会觉,然后起来做午饭,饭做好了,赵亮还没起床,她也不叫他,免得他又不高兴。
她一直等到该去学校接女儿了,才把赵亮叫起来:“不早了,起来吃了饭到学校去报到注册吧。
” 赵亮问:“你帮我转成学生签证没有?” “滕教授说了,如果你现在转成学生签证的话,就要被当成外国学生看待,读书就要按外国学生缴费,很贵的,一年要几万。
但如果你作为我的家属去C大读书,就可以被当成本州居民对待,那就便宜得多—” 赵亮一脸的不情愿:“怎么还是做你的家属呢?不是说出来之后就能转成学生身份的吗?” “只说出来之后可以转,又没谁说过一出来就转—” 赵亮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没本事当“野属”,只好隐忍:“家属就家属吧,先把名报上再说。
” “报名的事,我也想跟你打个商量,虽然你可以作为我的家属享受州内学费,但州内学费也要不少钱的,如果你像fulltime(全职)学生那样修满12个学分,一学期就要几千块学费。
你这学期最好只修一门课,学费便宜一些—” 赵亮嚷了起来:“只修一门课?那我要修到哪年哪月去?” “不是叫你每学期都只修一门课,只是暂时这样,等滕教授帮你弄到GA(GraduateAssistant,助教,助研)的位置了,你就能免掉学费,那时就可以多修些课了—” “如果他永远弄不到GA的位置给我呢?我就永远只能修一门课?我这个硕士学位要修十几门课,而一年最多只有三学期,像我这么一门一门地修,不是要修四五年?” “但是我现在没那么多钱给你付学费—” “几千块钱的学费你都付不出来?你这些年挣的钱都搞哪里去了?” 她搬着手指给赵亮算了一通帐,终于让赵亮相信她的确拿不出几千美元的学费来。
赵亮咕噜说:“我觉得你有很多钱都是不该用的乱花掉了,像这个汽车,新车你就撞坏了,又去买一辆—” 她抢白说:“车已经撞了,钱已经花了,你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你怎么不把国内的存款换成美元带过来用?” “国内哪里有存款?” 她一向不管帐,但她心里还是有个大概的,估计国内账上即使没有几十万,也有十几万,但她不想跟他多说,说了他也不会把钱拿出来用,白吵一场架。
她告诉他:“如果你想这学期入学,那就只能注一门课,要不你干脆不注课,先到外面去打工,挣了钱再入学—-” “我才不会去打工呢,我堂堂的B大副教授,跑这里来打工,我疯了?如果不是我英语不好,我连这个破C大都懒得来读。
B大在中国什么排名?C大在美国什么排名?C大这个排名,在中国连我们A市工业大学都比不上—” 她催促说:“别说那么多了,你要这学期读书,赶快到学校去报道注册吧。
” “你不陪我去?” “我要去接欣欣。
” “我等你回来再一起去吧,我不会说英语。
” “等我回来人家不下班了?你到了美国,不自己到处闯闯怎么行?” 欣欣学校是两点多钟放学,有校车,但欣欣刚来,校车还没联系好,所以陈霭亲自去接。
她早早地就跑去了,怕万一老师早放学,孩子一个人呆学校害怕。
她一直跑到教室门口去接女儿,还没下课,正在放本校学生录制的每日电视新闻,上面全是本校的学生老师,教室里看得一片欢声笑语。
她看见女儿也看得哈哈大笑,还手舞足蹈的,好像很enjoy(享受),她感动得想哭,仿佛女儿知道她为难,特意装作高兴的样子来安慰她一样。
下课之后,她跟老师交谈了一会,老师对欣欣赞不绝口,说欣欣是个lovelygirl(可爱的小姑娘),还说Iloveher(我喜欢她,我爱她),把陈霭喜得合不拢嘴。
女儿看见她,小鸟一样飞过来,嚷嚷着:“妈妈,美国的学校太好玩了!我太喜欢美国的学校了。
老师给了我好多东西,语文书算数书都不用买,都是老师给的,还有好多好多东西,老师还给我糖了—” “中午吃饭了没有?” “吃了,太好吃了,吃了麦当劳,还有酸奶,还有苹果,还有小饼干,都不要钱—” “你喜欢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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