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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了,知道中文是什么意思,还有些她不知道中文意思,但不影响她理解论文,她就不再查词典。
她老板也教了她一些研究方法,如何搜寻资料,如何快速阅读资料,如何整理资料,如何写literaturereview(文献综述,文献综评,写科技文章前先回顾综述本课题已有成果),如何写参考文献书目等。
陈霭学得很上心,也学得很快,还边阅读边从自己头脑里发掘新的idea(观点,看法,想法),发掘到一个就去向老板汇报,让老板看看有没有用。
有的idea老板说以前已经有人研究过了,有的是路子不对,还有的很有见地,需要进一步提高,等等。
每次老板都是极力夸奖:“Wonderful!””“Excellent!”“Goodidea!”等词用得满地都是,使得陈霭越干越带劲。
晚上回到家,陈霭本来还想做学问的,但祝老师风雨无阻地跑到她这里来,一来就坐到很晚,她又不敢得罪祝老师,只好陪聊陪看电视,结果晚上什么也没干成。
最后她一咬牙,买了一辆旧自行车,晚上也骑车跑到学校去干活。
祝老师吃了几次闭门羹,不大高兴,打电话时就有点抱怨,好像她忘恩负义一样。
但陈霭把责任一古脑推到老板身上,说老板布置的任务,不干不行,祝老师骂了一通资本主义社会剥削人,又咒她老板早死,才算出了气。
其实陈霭说的关于老板的话,也不完全是撒谎,她老板虽然没要求她晚上去实验室干活,但她老板本人的确是个个晚上都在学校做学问。
陈霭以前不知道,自从买了自行车,晚上跑到实验室去做学问以来,她才发现几乎每天晚上她老板都在实验室。
她还发现像她这样晚上跑学校干活的人还不少呢,每天晚上大楼里都是灯火通明,午餐室总有人在那里冲咖啡,洗手间也经常能碰到人。
如果不看外面的天色,陈霭简直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陈霭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就是一门心思搞科研,没什么人际关系需要处理,也没有请客送礼那一套,你有本事,你就写出论文来发表,你就拿到科研基金,你就当老板;你没本事,你就心甘情愿跟人家打工,当下手,不存在明明没本事,还比那些有本事的人混得更春风得意的事情。
她觉得这样的社会很公平,很适合她这样的人生存。
她上班后的第二个周末,已经被小张预定下了,让她去他家为他儿子办生日宴,她自作主张邀请了小杜和祝老师,满以为这样既能帮这两位谋顿饭吃,又能为小张儿子的生日宴增添人气。
哪知道小张并不乐意她邀请这么些不相干的人,最后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勉强同意,搞得她出师未捷便欠下两笔人情。
还没到周末,又有人请上门来,是滕教授:“老早就该请你的,一直没空,这个周末上我家来玩吧,把游泳衣带上,我家后院有游泳池—” 陈霭推辞说:“对不起,这个周末不行,我一个老同学的儿子过生日,他让我星期六去帮他办个生日宴—” “哪个老同学?” “就是上次去机场接我的那个小张—” “张什么?” “张凡—” “男的?” “嗯。
” “在哪工作?” “就在C大—” 过了一天,滕教授又打电话来:“我帮你查了一下,那个张凡是个单身父亲,孩子的眼睛有先天缺陷,视力很差,今后完全失明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六十—” 陈霭吃了一惊,她完全不知道小张的儿子有这么悲惨的故事,连快嘴兰琪都不知道这事,不然肯定早就传给她了,难怪小张对她乱请客有意见,也许他不想让人家知道他儿子的事。
她沉痛地说:“真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呢。
可怜的孩子—” “一下就动了同情心了?你这太危险了,很容易掉进怜悯的误区—”滕教授提议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去哪?” “当然是去张凡家。
” 她失口拒绝:“别别别,你—我—请了小杜和祝老师—小张已经不乐意了—带太多人—不好—” “你已经请了小杜和祝老师?怎么就刚好多了我一个呢?” “我是看见他们两人没—家在这里,没地方吃饭,所以—” “你们三个人都没车,我送你们去吧—-” “不用,不用,小张会开车来接我们的—”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艾米:尘埃腾飞(18) 星期六,小张上午就来接陈霭。
他们是这样安排的:先到东方店去买菜,然后陈霭去小张家准备生日宴的饭菜,到下午宴会快开始的时候,小张再来接小杜和祝老师。
两个人到了东方店,发现星期六比平时热闹,仿佛D市的中国人都选在在周末出动一样,陈霭看到了不少中国面孔,看来中国人还是爱吃中国菜,来美国多久都改变不了中国胃。
本来陈霭也需要在东方店买些东西,可以趁小张有车帮她运回去,免得又要人拉肩扛。
但她怕待会付账的时候,小张不好意思只付自己的,把她的那份也付了,所以忍住了没买。
又考虑到小张是单身爸爸,手头不宽裕,她买菜的时候就很精打细算。
但她的精打细算在小张看来还是很大手大脚,两人有些意见不一致。
不过她没像对待祝老师那样,一定要倔个赢,而是很随和地按小张的意思买。
然后他们开车来到小张的家,如果不是见识过老板的房子,陈霭对小张的房子一定会有惊艳的感觉,因为按照国内的标准,小张住的也是花园洋房,单家独户那种,不跟任何人共墙共屋顶的,更不是一幢大楼里的一个单元。
陈霭衡量房屋的标准主要是以她自己的住房为参照物,所以她的赞赏完全是发自内心:“你的房子真漂亮!” 小张自豪地说:“漂亮吧?你知道我花多大力气整修的?这外墙,草坪,花圃,栅栏,我都重新打理过了。
这是个老房子,刚买来的时候难看死了,都是我亲自整修的—” 进到屋子里,自然没有老板家金碧辉煌的感觉,但也宽敞明亮,实用舒适。
她对小张的房子比对老板的房子多一些亲近感,大概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离这样的房子距离更近,而老板那样的房子,太遥不可及了。
小张的妈妈和儿子都在家,听见有人来,都迎了出来。
张妈妈七十多岁的样子,背有点弓,脸色比较暗沉,精神状态比较萎靡,给人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想想也是,儿媳跑了,留下儿子一人带着眼睛有先天缺陷、极有可能瞎掉的孙子,完全没有出头的希望,老人怎么会高兴得起来呢? 小张的儿子叫张宁,长得挺可爱的,高额头,高鼻梁,但戴着一副眼镜,脸上的表情很老成,甚至可以说愁苦或者郁闷,像个未老先衰的小老头。
这老少三人站在一起欢迎她,差点让她掉下泪来。
虽然三个人脸上都满是笑容,但陈霭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幅画面很悲惨,好像是一条注定要沉掉的船上,站着这么一家三代,相依为命,彼此都不提起前方等待着大家的厄运,强作欢颜过着每一天。
陈霭抱起小张宁,跟张妈妈寒暄了一阵,就提出要开始准备生日宴。
小张家有厨房,挺宽大挺漂亮的,但小张说他家从来不在厨房炒菜,而在后院搭了个小棚子,就在那里炒菜,免得油烟把厨房搞脏了。
小张带陈霭去看她待会要施展手艺的场所,很小的一个棚子,靠着房子的后墙搭的,里面摆着一个简易煤气灶,还有一张旧桌子,煤气灶上放着一个炒锅,锅把子油腻腻的,锅子里泡着水,大概是上顿用过了还没来得及洗。
小棚子四壁的油烟都挂成条了,煤气灶和旧桌子也是油腻腻的。
陈霭看不下去,挽起袖子就开始擦洗煤气灶和旧桌子。
小张说:“你看这油烟大吧?所以我不敢在厨房里炒菜,要是把厨房熏成这样了,那房子就卖不出去了—” “你要卖房子?” “现在不卖,但迟早是要卖的。
住的时候不好好保养,到时候怎么能卖得出去?” 陈霭想到房子卖了,小张一家三代就要流离失所,心情无比难过:“想想办法吧,能不卖还是别卖,老人孩子—” “你搞没搞懂啊?我不是说我供不起房子要卖,我说的是—投资—,买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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