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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便给小张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行李拿到了,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她好把礼物给他送过去。
小张好像没什么兴致:“算了吧,你没车,怎么送?说起来是你送,其实还不等于要我开车去接你?国内带过来的东西,我知道,没什么用处。
你别客气了,带的东西就留着你自己用吧。
” 陈霭被噎得一歪,厚着脸皮坚持说:“那怎么行?我不远万里从中国带来的,你怎么可以拒而不收呢?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老同学的吧?” 小张总算开了恩:“那你明天带到学校去吧,我到你那里去拿—” “你知道—我在哪个实验室?你进得了我们实验楼?” “你放心,我能找到你。
十二点吧,明天中午十二点钟,你准时到你们午餐室等我。
” 打完电话,陈霭心里有点疙疙瘩瘩。
这个小张,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策略?人家好心带礼物给他,他倒像人家带的是坨臭狗屎一样!那个爱理不理屈尊俯就的态度!还十二点正,午餐室,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嘀咕归嘀咕,上级党的指示还是要照办的。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陈霭准时到午餐室去接头,她按照我党地下工作的原则,没把礼物拿到午餐室去,而是留在实验室,准备到时候见机行事,决不能让礼物落到敌人手中。
然后她坐在午餐室里,机警地四下张望,看小张会从那个角落以哪种方式冒出来跟她接头。
等了几分钟,没把我党接头人等来,却等来了一个女特务,看上去是个中国人,三十多岁,瘦瘦的,大概眼睛近视,但又不肯戴眼镜,所以看人的时候总是狠狠眯缝着眼,把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眯缝得像颗核桃。
女特务也不对什么暗号,单刀直入地问:“嗨,你是新来的吧?Ai—Chen?哪两个字啊?” 陈霭见来人弓着腰,眯着眼,张着嘴,盯着她胸前看,不由得也低头看看了自己胸前,生怕有走光现象,结果发现人家看的是她的ID卡,上面有她的英语名字,但没汉语的,便回答说:“是耳东陈,云霭的霭。
你呢?” “我叫兰琪,在Dr.Zaha(扎哈博士)的实验室工作—” 两人拉了一会家常,就看见小张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大褂,提着一个塑料袋上楼来了。
小张跟兰琪似乎认识,三个人寒暄了几句,小张就到微波炉上去热饭菜,而陈霭则跑回实验室去拿礼物。
等她回到午餐室的时候,兰琪已经不在那里了。
小张热好了饭菜,坐在桌子跟前大口吃着。
陈霭看见他饭盒里的内容呈稀泥烂浆状,颜色十分可疑,气味相当怪异,以为是什么新近流行的健康食品,忍不住问:“你这—吃的是什么呀?” 小张不好意思地“赫赫”一笑:“都是些剩菜剩饭,不知道多少天了,带到学校来当午餐—” “好吃吗?”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能好吃吗?吃不死人就是了。
” 陈霭今天的饭菜是分装的,主食仍然是炸酱面,但菜有好几样,都装在一个饭盒里。
她把自己装菜的饭盒推到小张跟前:“你尝尝我做的菜—” 小张艳羡地看了看陈霭的菜说:“你叫我吃,我可真吃了—” “真吃,真吃,不真吃还怎么的?难道还假装吃吃?” 小张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陈霭见他吃得那么投入,就没再往那里伸筷子,都让给了小张。
吃完饭,小张夸奖说:“你做饭手艺真不错,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 陈霭被人夸了几句,有点飘飘然,豪爽地说:“那你把饭盒留下,我每天给你带菜过来—” “那怎么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做一个人的饭是做,做两个人的饭还是做—” 小张又不好意思地“赫赫”笑了几声,说:“麻烦你天天给我带午饭是不行的,如果养成了吃你做的饭菜的习惯,等你老公来了,我就惨了,肯定饿死掉—” “他来了怕什么?我照样可以天天带菜给你。
” “你把你老公说得这么—大方?” “他从来不管我的事。
” “呵呵,难怪你那时不要我,原来是因为有这么好的人选—” 陈霭见小张把陈谷子烂芝麻翻出来了,马上住嘴,借口时间不早了,站起身要走。
小张说:“喂,别慌着走啊,我还要请你帮忙呢。
我儿子快过生日了,我想给他开个party(庆祝会),正想找人帮忙做饭呢。
你手艺这么高,我就请你去帮忙怎么样?” “行啊,只要你瞧得起我的手艺。
” 小张走了之后,兰琪又来了:“张凡跟你很熟啊?” “我们是老同学,最近刚联系上。
” “你这个老同学可有故事呢—” “是吗?” “你不知道啊?他以前在国内有老婆,还有一个女儿,但他来美国之后,就跟另一个女人好上了,跟他国内的老婆离了婚,女儿也不要了。
” “可是我怎么听说是他老婆不要他了呢?” “他老婆不要他是事实,但不是国内那个老婆,而是美国这边找的这个老婆。
人家年轻,哪里找不到一个比张凡像样的男人?后来就跟一个美国白人跑了。
你说这事是不是报应?花心男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兰琪越讲兴头越高,但陈霭渐渐坐不住了,因为她出来吃午饭的时间太长,怕老板知道了会认为她磨洋工,便趁兰琪起身去冲咖啡的空挡,道了声再见,跑回实验室去。
陈霭刚安下心来读了一会论文,她的电脑就“叮咚”一声,跳出一个提示框,说有来自于feiteng的电子邮件。
她搞糊涂了,谁是“沸腾”?为什么给她发邮件?她瞪眼看了一会,才悟出feiteng就是滕教授,连忙点开邮件,只见满篇英文,她看了几遍,才明白滕教授说他看到一则卖床的广告,请她点击下面这个链接,看看喜欢不喜欢那床,如果喜欢的话,他可以开车带她去买床。
她点击了一下滕教授给的链接,看到几张图片,是张单人床,挺漂亮的,像新的一样,她看了看价格,才二十美元,跟一只烤鸭的价格差不多,等于她昨晚吃掉了半张床,难怪祝老师那么心疼,连她自己都心疼起来。
半只烤鸭不觉得,但半张床,那可不是个小玩意啊! 她给滕教授回了个电邮,说她挺喜欢那张床,滕教授很快就打电话过来:“我们现在就过去买床吧。
” “现在?我现在还没下班呢。
” “没关系。
你要是不敢偷跑,就去跟你老板说一声,她一定会同意的。
床是安身立命的大事嘛,床都没有,怎么睡觉?不睡觉怎么搞科研?” “我刚来,就去请假—” “别怕,没问题的,做老板的都知道要先把职工的生活安排好,才能让职工安心工作—。
去吧去吧,我在你们实验楼下面等你。
” 陈霭没办法了,只好大起胆子去向老板请假,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才让老板明白了她的意思。
老板果然很体贴:“Sure,sure.Go,gogetthebed.SorryIdidn’tknowyoudon’thaveabed.”(没问题,没问题,去吧,去买床吧,对不起,我早先不知道你连床都没有—) 陈霭请准了假,马上打电话通知滕教授,然后脱了白大褂,抓起自己的手提包,跑到楼下去等。
她刚站了一会,就看到滕教授那辆银色的van(面包车)开过来了,停在她跟前。
她上了车,滕教授问:“怎么样?你去请假,你老板没吃了你吧?” “没有,我老板人太好了—” “你的要求不高哈,只要老板不像周扒皮一样,就是好老板。
” “不光是不像周扒皮,她对人可好呢,这个周末还要为我开欢迎会—” “噢?能不能带guest(客人)去啊?能带就把我带去—” 她有点窘:“那—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带我去很丢面子吗?” “不是,不是,你是教授,带你去怎么会丢面子呢?我是说—-你是—有家室的人—” “有家室怎么啦?你只是带个guest去,又不是带丈夫去,怕什么?” “但是我怕你—夫人会—不高兴—” “我去你老板家白吃一顿饭,我夫人为什么要不高兴?她还可以少做我一顿饭。
你放心好了,我夫人最支持我到别人家吃饭的了,因为她最不爱做饭,她做的饭也很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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