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三章 还敢再爱吗?(2/3)

接吻。

《市政厅前的吻》曾一度被认为是杜瓦诺在巴黎街头真实捕捉的画面,但是后来真相揭晓,《市政厅前的吻》实际上不是偶然捕捉到的镜头。

杜瓦诺当年看见一对情侣在巴黎一家咖啡馆外热烈拥吻,于是他请求这对情侣再吻一次给他拍照。

但这并不影响1986年之后的5年里,这张照片共发行了41万多张,它诠释了享誉世界的法国浪漫风情。

而现在,不是在巴黎,而是在柏林有名的街道上,在有名的巴黎酒吧前,我心醉神迷,亨德瑞克神采奕奕,我们同时脱口问道:“还可以进去喝一杯吗?”“没有问题,请吧。

”女招待看到亨德瑞克和我的快活想成全我们,她的笑容也像巴黎女郎一样热情迷人。

那个晚上亨德瑞克和我难舍难分,可亨德瑞克并不送我回家,不问我的电话号码。

已经深夜两点多,他最后还是像往常一样,文质彬彬地为我招来出租,为我拉开车门,甚至并不约定何时下次重逢。

他另有女人吗?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尽管我还不能确定我们的情感与关系,但是我的心里没有别人,我希望亨德瑞克的状况也和我一样。

我吃过单相思的苦,我曾经对德国男人斯特凡动了情,我和斯特凡在一起也很情投意合,但是后来我发现斯特凡还有另外的女朋友,感情全部投入的我得不到对等的回报。

我曾经非常痛苦,觉得单相思浪费生命,这是我的感受与信条,我也不愿亨德瑞克成为我生命中的第二个斯特凡,我下定决心不往亨德瑞克的情网里陷。

戈尔德 跳了几次舞之后,我对整个舞场有所了解了:全舞场只有不多几个真正的高手,亨德瑞克几乎全都认识他们,在舞池里擦肩而过时,他会和他们打招呼,其中有几个高手是一对一对的,他们几乎不和别人跳。

戈尔德是整个舞场的高手之一,他一个人来,和不同的女士跳舞。

一天在过道中,戈尔德和亨德瑞克打招呼,亨德瑞克把我介绍给戈尔德。

乐曲响起来了,戈尔德就势问道:“我陪梅跳一曲行吗?”亨德瑞克笑笑点头。

一曲终了,戈尔德和我回到过道,却找不着亨德瑞克,他没有继续站在过道里,已经回到了舞厅最高处我和他的老座位上,也没有看我们,正悠然地抽着烟。

戈尔德意犹未尽地说:“梅,那我们再跳几曲。

”我兴致勃勃地和戈尔德继续跳舞。

自从来到这个舞厅,在以前邀请我跳舞的男士中,亨德瑞克跳得最好,而现在我感受到,戈尔德跳得更好,他跳得更专业,不过从人与人的气场来说,我还是和亨德瑞克更投合,亨德瑞克属于那种更绅士、更含蓄、更文化的类型,坐着的时候怡然自得,谈吐幽默,带着有分寸的搞笑;进到舞池中,跳到出汗的时候,他微微谢顶的前额会锃亮起来,跳到疯狂时,亨德瑞克才眼睛大放光彩,活力四射。

戈尔德比亨德瑞克明显年轻一些,开朗直率,热情洋溢。

旋转中戈尔德问我:“你舞跳得不错,以前为什么没有看到过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跳舞。

” 戈尔德和我又跳了几曲就把我送回了座位,他和亨德瑞克又聊了几句,然后离开了。

亨德瑞克像了解知己似的对我说:“这个家伙也是舞迷一个,到这里跳舞也有十多年了。

那天晚上我很开心,我和亨德瑞克两个人跳舞很投合,并不刻意追求舞技,而戈尔德那天和我跳了几曲,就明确指出了我跳舞中的不足,我来舞厅跳舞是想放松与锻炼身体的,当然我也是爱美的,很愿意提高自己的舞技。

当晚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很奇怪的是电话铃声还响了,没有想到是戈尔德打来的,他在电话那端热情地说:“梅,你的舞跳得好,但是还要提高,我们应该去真正的舞场,社交舞厅是以社交为主的,没有高手。

”我答应了,因为戈尔德邀我去专跳阿根廷探戈的舞场,正是我喜欢的。

有了戈尔德每周几次主动的电话和约会,我下决心不去柏林社交咖啡舞厅碰亨德瑞克,尽管我每次去的时候,亨德瑞克都或早或晚会出现。

前一段时间与亨德瑞克这种过于默契的交往发展到让我想挣扎的地步,每次相聚,我和亨德瑞克投合又情意绵绵,分手后又成为没有任何约定的陌生人。

现在,戈尔德的单纯主动让我很受用。

一天,戈尔德约我周六的下午去他的朋友卡德琳娜家跳舞。

到了约定的地铁站口,看到我,戈尔德眼睛放光:“我的上帝,你穿得这么漂亮性感。

” “是周末,又是去跳舞,还有你这么一个好舞伴,我自然得下一番功夫打扮一下啊。

”我心情愉悦地向戈尔德眨着眼,同时也恭维他,“看你,格子衬衫牛仔裤,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戈尔德把胳膊伸向我,让我挽着:“走,我亲爱的女士,到那边的点心店,我们还要买些糕点带去。

”到了点心店,戈尔德选了五块苹果派、五块巧克力黑森林蛋糕、五块草莓奶油蛋糕,我惊讶地问:“这么多,怎么吃得了?”戈尔德笑着说:“我们不是去跳舞吗?运动了,多吃一点没有关系,吃不了,让朋友家留着明天吃。

”路上,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带什么礼物,并惊讶于戈尔德对朋友的付出:不仅去给朋友义务当舞蹈老师,还带这么多蛋糕。

戈尔德认真地对我说:“宝贝,我这可是为自己的老年投资啊,交朋友要用心,我和卡德琳娜在舞厅认识的,交往五六年了,卡德琳娜是好人,她的一家都是好人,我教她和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跳舞,和他们全家度过愉快的周末下午,我希望这样的交往和友谊持久,人生需要有共同爱好的朋友。

” 跳完舞从卡德琳娜家出来,戈尔德诚恳地要送我回家,我很久没有受到男人这样的呵护了,而且是个讨我喜欢的男人,我同意了。

家,空空旷旷。

我喜欢空旷。

家具尽量少,把空间留给儿子玩耍,留给自己旋转舞蹈。

我病后,父母来照顾我和儿子,这个空旷宽敞的家曾经有老人的呵护声与唠叨声,有儿子顽皮的笑声,隔三岔五还免不了有儿子骑着小单车在家里横冲直撞的尖叫声……那段时间我感觉不到家里的空旷,有时我甚至觉得没法安静与独处。

自从出了云和妹妹的事,父母提前回国了,我动完癌症手术还不到两年就咬着牙病后开始一个人带儿子,这个家恢复了空旷。

现在我和云彻底分手了,我的灵魂和身体都空空荡荡,这个家就不是空旷而是空荡寂寞了。

戈尔德的到来让我的客厅充实起来,客厅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私密的客人。

我斟上两杯红葡萄酒,放上圆舞曲的音乐,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的内心和身体都有一种渴望,但是那种渴望被病体深深地锁住了、封住了,但我感觉生命的最深处,更有力量要冲破这一切。

慢步华尔兹是温柔的,戈尔德托在我腰背的手也是温柔的,而且沉稳,带有恰到好处的掌控力。

我感觉舒适,慢慢地融化,我克服心理和生理障碍需要时间,戈尔德随着音乐慢慢地把我搂得越来越紧,我则慢慢积累力量,戈尔德的气息在我的耳际:“宝贝,白天是你的衣服漂亮性感,现在是你的人漂亮性感。

” “你真的喜欢吗?我真想讨你喜欢!” “我很喜欢!宝贝,你知道吗?你是那种第一眼看似平淡,第二眼看了你就想继续看你,和你聊上几句话就觉得你有趣,把你搂到怀里就越来越有感觉,让我舍不得放手的女人,从第一次和你跳舞我就舍不得放手了。

” 戈尔德的话让我很受用,但不是百分百。

在德国,用德语交谈,受到恭维我总是特别高兴,因为用德语交谈我根本没有优势,我既没有学会多少德国的笑话来显摆自己,也无法用多少中国的成语、妙语、歇后语去施展自己,因为中文翻译过去大多达不到效果,我用自己学的德语“客家语”和人家的母语沟通,人家还夸我,我当然就自己给自己打分似的多打了几分,有些自豪。

但是戈尔德说,把我搂到怀里就舍不得放手,这话算是恭维我吗?我还不能百分之百享受这种恭维。

在中国,十三四岁时,我的胸部相对比别的女同学高一点,我每天早上把胸罩死死勒紧,努力把自己的胸部压平一点再去上学。

结果,后来我到了北京,成了著名大学的学生,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也是名校校友)却埋怨我胸部太高不像处女,我伤心到了自卑的地步。

十几年过去了,中国也发生了变化,中国男人开始会欣赏丰乳肥臀了,市场就变出了一打一打的妙方供中国女人丰胸增乳。

到了德国,我解放了,我天然与德国女人一样丰乳肥臀,再加上东方神韵,我时不时受到男人的恭维,但是我对此依然有些惶惑,我成了男人搂着舍不得放的女人,但是要我百分之百地享受,我还是做不到。

我感觉到,我这一辈子可能都不能像德国女人那样天性自然地享受这种恭维了,我这一辈子可能都不能像德国女人那样天性自然地享受身体的快乐了。

不过我心里也明白,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搂都不爱搂的女人,自己一定会更难受。

戈尔德的手随着音乐试探性地往下移动。

“你有睡觉的女人吗?”心情与感受都很复杂的我,问话完全使用直统统的德语。

“有。

”戈尔德不遮掩,回答很干脆,“现在有一个固定的,有段时间还同时有两个。

”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并不希望戈尔德是因为没有女人而对我动真情。

我对戈尔德与对亨德瑞克不同,我对亨德瑞克渐生情愫,而且是我当下唯一的情愫,我希望感受到亨德瑞克对我也有情愫而且是唯一的。

而我对戈尔德只是开心喜欢,谈不上情愫,戈尔德有其他的女人不太要紧,他对我好,他讨我喜欢,这就足够了,我就没有任何负担了。

我听到戈尔德在我耳边继续甜言蜜语:“宝贝儿,但我这些天只是在想你,想了解你。

” “教我跳舞可以了解我。

”我挣扎着想延长时间,戈尔德也不着急。

“好!你的背要挺直,再挺直些,臀部往上,再往上提,收腹,别往我身上贴,保持和我身体的距离,记住,跳舞的时候永远自己保持自己的平衡。

” 我扑哧笑出声来,一半是出于自然,一半是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我跳舞的时候总是将身体靠着点戈尔德,省着点劲,也因此有时重心不稳。

我认为自己跳舞太不专业了,而戈尔德受过严格训练,参加过舞蹈比赛,我自己惭愧也为戈尔德自豪。

不知何时,戈尔德和我都倒到了长沙发上,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戈尔德的问话:“这是什么?” “你摸到什么啦?”我用尽全身力量反问。

戈尔德的手在游移,声音也游移:“梅,这么长一条伤疤,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我不去看柔和暗淡的灯光下戈尔德的表情是什么样,我咬着牙继续:“是啊,两年多前患晚期癌症做手术留下的。

” 戈尔德的声音有一点发紧,但仅仅那么一点儿:“什么癌症?” “直肠癌,你害怕吗?” “没有什么。

这个对于你是已经发生了的不幸,你必须面对它。

” 我的耳际、脖子印满了戈尔德温柔的吻,他的双手一刻也没有停止他的给予,但是他自己并不勃起,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不知所措。

戈尔德感觉到了我的窘态,他平静地说:“你舒服吗?你舒服就行,别管我,也别介意,我一贯这样,有时为自己做爱,有时只为女人做爱。

” 我放松了一些,我并不能完全享受,但是我知道,那把手术后横在我身体上的枷锁正在慢慢松动。

我嗅到了德国莱茵河畔一望无际的葡萄山天然佳酿的醇香,我感受到意大利漫山遍野橄榄树的油脂润滑……渐渐地,我变成了一朵法国莫奈的睡莲,同时又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中国莲花,墙上客厅中的油画《荷花睡莲》在我朦胧的双眼前晃荡起来。

我要啊,我要啊……我要爱,我要活…… 但是从那以后戈尔德不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从内心当然希望接到他的电话。

但是我自问与戈尔德并没有更多更深的联系,自己并没有爱上他,和他也没有像与亨德瑞克那样的默契和情投意合,对戈德尔只是简单地喜欢,两个人一起享受舞蹈而已,所幸戈德尔也只是喜欢我。

戈尔德对我兴趣减弱甚至对我的身体感到害怕都是正常的,凭什么人家非要一直热情满怀地追求我呢?看来,患过癌症的女人能吓倒很多男人。

我对自己说,和戈尔德的交往也许正恰到好处,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进入爱情,我需要重新放松自己,开放自己,积聚爱的力量。

我在戈尔德的电话上留言:“亲爱的戈尔德,谢谢你!我要带儿子回中国一段时间。

我会永远记得你教我跳舞。

” 戈尔德,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为我病后身体的开放陪过一程,我会永远记着他的身材和舞姿,我还记着他的话:“为自己的老年投资,结交朋友并诚心给予朋友快乐。

” 腰部以下的动作 戈尔德后来不打电话约我了,我有一点失落,但更多的是从他那里获得了力量。

回到中国后,我不再关心云是否和别的女人或者和自己的亲妹妹来往。

放、放、放,放开别人,也放开自己。

我不做瑜伽,但是我每天闭着眼沉静地提醒自己好几遍,放、放、放,放开别人,也放开自己。

舞蹈在我的身上注入了生命的力量。

到了北京,我拿出刚刚认识的北京舞蹈学院的一位院长的名片,打电话到院长办公室,几经周转,办公室工作人员给我介绍了一对舞蹈老师。

2003年那个春天,似乎创世以来所有的细菌都苏醒了,一场莫名的SARS病毒,昼夜不停地在整个地球上肆虐蔓延。

街上的行人好像颠倒了季节,把十几层的棉纱口罩罩在脸上,一罩就是一整天,经历了那场灾难的人,许多年以后,还会活在那种惊恐里。

我当时像亿万其他人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告别了德国首都柏林的空气,带着三岁多的儿子坦坦,回到祖国的首都北京。

白天我走在北京的大街上,穿行在地铁里,经过许多戴口罩的人身边,我浑然不知,大口大口呼吸着祖国首都的空气。

我天天把儿子坦坦送到北京临时上的幼儿园,后来我听到一些传言,说有一两个孩子病了,没有上幼儿园了,但是我继续像其他大多数人一样,把坦坦送去幼儿园。

2003年的春天,我在北京的那个寓所没有私人的隐秘可言,光洁的地板,整面墙的落地窗,几十平方米的大空间,除了一张床,再没有任何一件家具,美国式开放厨房闲置一角,我没有做过一顿饭,哪怕是一次汤,寓所里没有任何油烟的味道,一个地道的家庭小舞厅。

两位舞蹈老师来了,我拿出德国巧克力招待他们,却全然不知他们是不是穿越了整个北京,穿越了许多白色口罩,把许多SARS病毒抛在了身后,来赴我的舞蹈约会。

我夜夜学跳舞,在舞蹈中浑然不知灾难即将来临。

两位舞蹈老师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对,男老师身材匀称,每天都是深色的一身衣服,进门时最抢眼的是脚上那双看来有点年头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皮鞋,换上舞鞋后最抢眼的又是脚上那双舞鞋。

女老师则不同,每天都会换一件着装,一件不同风格的坎肩,一条不同颜色的围巾,每天这一点点小变化,都使她拥有不同的韵味,她的服装都不张扬艳丽,而是样式别致,交谈中她对我说:“我的大部分衣服价格很便宜,重要的是你得到对路子的地方去买。

下次你回北京,我陪你去逛。

” 我问两位舞蹈老师是否去过欧洲,他们笑着说还没有去过,最想去英国。

这辈子去英国黑池的交谊舞大赛跳一次舞就够了,男老师笑呵呵地说。

2003年4月18日,星期五,我把儿子留在北京,独自回柏林了。

从北京回到柏林,我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是SARS.以前我回到柏林,第二天准到住得最近的朋友家吃早餐,大聊一通分别后的见闻。

可现在朋友把我拒绝了,说实在很抱歉,你从中国回来,我们家孩子小,怕传染。

我知道那就是说,根本不用再向其他人报告自己回柏林了,因为我最要好的几个女朋友都跟在我后面陆续生了孩子,她们的孩子都比坦坦小。

这个SARS看来很厉害,好像连打电话都会传染。

周六商店还开门,我像个还没有被人识破的麻风病人似的,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起来,抢着上街买了点吃的喝的储备起来,然后我一连几天待在家里,足不出户,边收拾屋子边听广播中的爵士乐台,可是那爵士乐台也不只播爵士,每播送一段爵士中间就不断重复着中国的SARS病毒消息。

4月21日,周一,中央电视台报道,卫生部、北京市政府主要领导人变动,免去张文康卫生部党组书记职务,免去孟学农北京市长职务,这两项人事变动,看来与应对“非典”不利有关。

北京“非典”已蔓延。

从此,卫生部每天公布疫情。

我把一些老爵士CD盘也都翻出来听,路易斯·阿姆斯特朗、艾灵顿公爵大乐团,但是我更偏爱听个人唱片,如查理·派克和杰瑞·莫里根。

我喜欢反复听查理·派克和迪西·葛列斯比的CD,并不在于他们一个是萨克斯、一个是小号,而在于从他们诠释的作品中品味他们的性情,比如他俩都吹过格什温的一首小曲子《我难以起步》(ICan'tGetStarted),我很爱听这首曲子,确实有那种感觉,人生都活了几十年,总是难以起步。

查理·派克一扬声就显露出他狂放、天生才子的性情,葛列斯比则收敛一些、理性一点。

在听音乐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五年前我更钟情于查理·派克,但此时此刻,我已经更淡然地在葛列斯比的演绎中和他交谈。

不到十天,儿子坦坦也逃难般地被送回德国,据说是一架飞机中的最后一个座位,连他的父亲云也不能同行,而只能坐另一班飞机。

我接到云的电话,立马坐上了柏林到法兰克福的火车,从法兰克福的机场接到了戴着白色大口罩的儿子坦坦。

坦坦的柏林幼儿园还好,让我带坦坦去做几个检查,检查结果没事就让坦坦回幼儿园了。

一个月之后,我的朋友们才纷纷打电话致歉,请我带坦坦去玩。

我到每一位朋友家,开口就是爵士乐,我吼叫着比莉·哈乐黛的经典名曲《你变了》的歌词“你变了。

现在一切都完了”,然后我哈哈大笑,你们变了啊,不要我和坦坦了,可是我们没有完,我们还好好的。

再说那时我一个人回到柏林,过了几天,我的身体虽然没有发烧咳嗽等迹象,为了避嫌我自觉不去看朋友,但是我感觉我可以去跳舞了,没有了戈尔德,只有社交舞厅可以去了。

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了,亨德瑞克见到我的时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我自己心里也很感慨,竟有种灾后重逢的感觉。

我们两个人感觉相通,亨德瑞克很快把我带进舞池跳了几曲,亨德瑞克越来越轻松:“嗨,梅,你来了,我放心了,知道你是安全的。

你们中国到处都是SARS,好,你在德国就好,这里很安全。

”亨德瑞克扶在我腰间的手比以前紧一些,我心里因为戈尔德的一段插曲对亨德瑞克有点歉疚,我把头往亨德瑞克的肩上靠了靠,两个人更默契了。

在亨德瑞克的臂弯里,我感激之余突然又有了一种恶作剧似的得意:告诉你我一周前还在北京,你准会吓一大跳。

不过这话我只是藏在心里,嘴角边飘出的是另一个句子:“可是我有很多亲人在那里啊。

这阵子我在家里边听爵士边听新闻。

”我不由自主地表达着自己这些天的爵士情结。

亨德瑞克笑了:“爵士,在日本工作时,我的一个日本同事也酷爱爵士,他还送给我一本小书,是日本的两个超级爵士乐迷和田诚(MakotoWada)和村上春树(HarukiMurakami),一个画家一个作家,作家写的日语我看不懂,画家把那些美国爵士乐手可是画绝了。

有意思,他后来借给我许多爵士唱片听。

” 我们两个人边说边回到了座位,我由着自己的爵士热侃侃而谈:“众所周知,爵士乐一生下来就是个混血儿。

它是西非的炙热阳光、法兰西的浪漫精神、黑人与生俱来的反抗精神的奇妙混合体。

现代舞之母邓肯,她鄙视宫廷舞,认为传统的华尔兹、玛祖卡舞以及小步舞是病态的多愁善感,她还认为真正的美国舞者不可能引领芭蕾舞,因为美国人的双腿太长,身躯过于丰满,精神过于自由,无法适应芭蕾舞那种装模作样的优雅,正因为如此,她的舞蹈无拘无束、挥洒自如,她摆脱了解释性舞蹈的历史束缚,成为创造性舞蹈的先驱。

” "aber(但是),”我抿了一口饮料,看到亨德瑞克眼睛闪闪发亮地听着,我完全忘记了平时自己是多么反感德国人说”aber(但是)”,此时,我完全变成了一个德国人,和德国人一样扬扬得意地将那个”aber(但是)”拖得特别长,“邓肯女士,她这么一位时代的先驱者,却贬低爵士,我不说气愤,只觉得她太局限了。

邓肯女士认为爵士乐是原始野蛮人的音乐,她可爱幼稚地呼唤未来美国出现一位作曲家,这个人将为美国舞蹈谱出不含爵士乐节奏的真正音乐,不要腰部以下的旋律,不要黑人舞充满情欲的抖动。

但是历史不可阻挡,1927年邓肯不幸因车祸去世时,爵士乐正在美国走向巅峰,“二战”时美国大兵把爵士乐带到了欧洲,50年代后,虽然爵士乐在美国慢慢走下坡路,但随后兴起的却是摇滚,这大约也不是邓肯热切希望的能代表美国精神的音乐吧。

哈哈!” 这时,乐队正好奏起了爵士旋律,亨德瑞克俯向我的耳际:“尊贵的女士,要不要来点腰部以下的动作?” 我们相视而笑,然后站起身来,迅速步入舞池,跳起了桑巴。

这个夜晚我们两个人又难舍难分,在舞蹈中我忘记了SARS.说也奇怪,因为中间插入了一个戈尔德,我一时不再想亨德瑞克是否有别的女人。

“梅,你知道吗?我在这个舞厅已经跳了二十多年了,我遇到过很多女人,来了,走了,结婚了,离婚了,又来了,哈哈!你要记住我的话,我总会在这里!” 亨德瑞克这个话什么意思?他不走了?不想再结婚了?也就不用再离婚了?!他想把舞厅当成他永恒的归宿?他娶那个韩国老婆的时候也三天两头泡舞厅吗?他后悔结婚了吗?不,好像也没有,因为他说过,儿子是值得的。

在那段谈论爵士的日子里,跳完舞后,亨德瑞克和我还会去爵士吧A-Train. 在偌大的柏林历经多年能够存活下来,变得有些人气与名气的爵士吧也就只有两个,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

西边的离我住处近,我们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绯闻恋人

十八线女星秦郁绝接下一个恋爱综艺,经纪人替她挑选了位素人扮演假男友。 签合同那天,她来到办公室,推门看见位男人慵懒地靠桌而立,指尖一点猩红映亮漆黑的眼底。 气质放浪不羁,眼梢带着些散漫与恣意。 看样子,应该是自己那位假男友。 秦郁绝放下合同:综艺结束之后就分手,没意见的话就签吧。 男人稍顿,接着掐灭指尖的烟,慢条斯理地捏起那份恋爱合同,扫了一眼后突地低笑着道:好。 名字刚签下,经纪人带着真/

咬痕

1. 秦楼从小就像个疯子,人人畏怕。只有一个人不怕,还帮他关住了心底的魔鬼。 后来女孩儿成了秦楼的初恋。 再后来,女孩儿死了。 秦楼更疯得无法无天。 直到一个和初恋神似的女人出现。 2. 秦情自从做了秦楼助理,每天工作以外还要应付嘲讽三千遍: 秦总只是把你当替身。 你根本不知道秦楼有多爱宋书,比起宋书,你什么都不算! 给别人当替身啊,你真可怜。 秦情配合得很,每每低垂着眼,泫然欲泣。 没关/

我被万人迷Omega标记了[穿书]

云织穿成了极漂亮的Omega,差点被人侵犯,幸好被一颜值逆天的Omega救出 好心的Omega正是他曾看过的《极致臣服,变态Alpha狠狠爱》里的清冷美人受 主角受信息素有着绝对的诱惑力,偏偏一张脸清冷倨傲,激起一众变态大佬们疯狂的占有欲 偏执霸总,病娇贵少爷,多情影帝,个个都想将他占为己有 践踏尊严,囚禁折磨,主角受依旧死不服从,最终落得个自毁腺体,跳楼自杀的下场 熟知剧情的云织决定,一/

气运之子的炮灰师兄

本文又名《我以为我穿到了修真种田文,其实是复仇少年漫》 桃花落的天才弟子宋凝清本来以为自己的随身法宝是个日记本,只能记录过去发生过的事。 某日在迎来自己的小师弟萧恒后,宋凝清爱他护他,把这只悲情小胖崽努力奶大。本以为这一世就这样,修行,除妖,看着师弟成亲生子,也就是幸福快乐的一生了。 可这本日记本,在萧恒父亲死后,呈现了第一则预言:萧磊云之子萧恒,三百年后,成灭世妖邪。 剑尊宋凝清,灭之。/

末日女神养成攻略

程嘉懿喜欢看小说,尤其是网络小说,不但喜欢看,还喜欢和同桌杜一一讲。 杜一一喜欢看猎奇的故事,也喜欢和同桌讨论真伪。 有一天所有人都得了饿病,要不停地吃。对网络小说套路和猎奇故事烂熟于心的两个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变异、世界末日。 于是,他们开始了打怪夺宝升级的过程。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过程会如此艰辛,如此考验人性。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

七零真千金五岁半

苏沁沁从小生长在乡下,白棉布裙,脚踝纤细伶仃,一双眼睛顾盼生辉。 她十二岁时救下从城里来的那位少爷,盛祈傲慢地上了车,让她等着他接她,会给她滔天富贵。 然而,人没等来,苏沁沁却被卖到山里,被迫嫁给了老光棍,不出一年,被虐待致死。要嫁给盛祈的反而成了堂姐童芷, 死后的苏沁沁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八零娇娇女》中的土著女主,而堂姐童芷是个穿书者,夺走了自己所有气运。 重生回到五岁这一年,/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