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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8(2/3)

,我从一边把剪报塞了进去。

于是那一片剪报被玻璃固定住,挡住了我的一部分镜像——房间太小了,我从每个角度都能看到它。

我可能有点发烧,但我的头脑却比这一个半月以来都清醒。

我看着照片,又看看自己。

我看到自己苍白憔悴,双眼红肿,有了黑眼圈;我曾经那么爱惜、保持着光洁柔顺的短发,现在变得又长又脏。

我的嘴唇咬得几乎流血,裙子脏兮兮的,腋下都酸臭了。

他们,我想,这些都是他们干的——就是照片上的那一对! 在这段痛苦的时间里,我第一次觉得,我让他们把自己弄成这样,实在太愚蠢。

我转过头,走到门口呼叫玛丽。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告诉她我想泡个澡,需要肥皂和毛巾。

她极度不解地看着我,因为我从未提过这种要求。

然后她跑到地下室,很快就传来了她拖着浴盆上楼的乒乒乓乓的声响,以及厨房里锅壶相碰的咣当声。

很快,贝斯特太太听到响动,也从客厅里出来了。

当我告诉她我突然想洗澡的时候,她看起来面色苍白,非常吃惊地说:“哦,阿斯特利小姐,这样真的好吗?”她可能以为我想在浴缸里溺死,或者在水里割腕。

当然,我并没有这么做。

我在水汽氤氲的浴缸里坐了一个小时,盯着壁炉,或者姬蒂的照片,轻轻用肥皂和法兰绒毛巾按摩着自己酸痛的四肢和关节,使其恢复活力。

我洗了头发,还有眼角的污渍,洗了耳朵下面和膝盖后面,还有腋下和两腿之间,直到把身上搓红搓疼了为止。

最后我大约是睡着了,看到一个奇怪而令人不安的幻象。

我想到一个惠特斯特布尔的女人,一个我们的老邻居,我已多年不曾想起她。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死了,死得非常意外,死状也很离奇。

医生说她的心脏硬化了。

心脏的表面变得像皮革一样坚硬而粗糙,瓣膜变得迟缓,心跳得越来越慢,然后完全停止。

除了疲劳和呼吸困难以外,她死前并没有什么征兆,她的心脏悄悄地衰竭,然后心跳就停了。

当我和姐姐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俩都吓坏了。

那时我们还小,受到家人的妥善照顾,想到我们的器官会自然衰竭——我们最重要的器官会自发地窒息,就吓得不轻。

那个女人死后的一周,我们谈论的话题除此就没别的了。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发抖,忧心忡忡地用手指摩挲着肋骨,感觉着胸腔并不明显的跳动,一心害怕这模糊的节奏会停止或者变慢,像那个不知不觉中死掉的可怜邻居一样,我们小小的心脏会不会也悄悄地硬化? 此刻我的思绪回到现实,感觉到渐渐变冷的浴缸、褪色的房间,还有墙上的照片。

我的手指在肋骨上摩挲,感受着胸腔里老化的器官。

然而,这一次我似乎找到了。

我身体的中心有一块黑暗、沉重而安静的东西,不知不觉地在那里生长,现在却给我一种安慰。

我觉得胸口紧缩而疼痛,但并没有因为这疼痛而扭动或者流汗,相反,我双手环抱着肋骨,拥抱着我黑暗而沉重的心,像抱着恋人那样。

或许,这时沃尔特和姬蒂正一同漫步在法国或者意大利的大街上,或许他正在侧身抚摸她,就像我抚摸着自己;或许他们在亲吻,或许正躺在床上……这种事我想过上千遍,一想到就哭泣,就咬自己的嘴唇。

但是现在我盯着照片,感觉自己的痛苦麻木了,就像我的心因为愤怒和沮丧而麻木一样。

他们走在一起,全世界都献上微笑!他们在大街上拥抱,陌生人也为之高兴!我却一直活得苍白得像条虫,远离了快乐、舒适和安慰。

我从浴缸里站起身来,不顾四溅的水花,拿起了照片,但这次我把它揉成一团。

我大叫一声,在地板上踱起步来:这次不是颓废地转悠,而是想要适应新的肢体,去感觉我全身的蜕变和新生的疼痛。

我拉开房间的窗户,朝黑暗探出身子——伦敦的夜晚从来不是漆黑一片,而是充满了各种声音和味道,我已经把自己与这一切隔绝了很久。

我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我会重回这个城市,他们已经把我隔离得足够久了! 但是,哦!第二天早晨我走到大街上,才发现这一切有多艰难。

外面那么肮脏,那么拥挤,喧闹得令人头晕目眩!我在伦敦生活了一年半,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地盘。

但是以前我在伦敦出行都是和姬蒂或者沃尔特一起。

实际上,通常我们不是步行,而是坐马车。

现在我从玛丽那里借了一顶帽子和一件外套,却依然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走在克拉肯威尔一样。

我之所以紧张,一是因为害怕遇到熟人,让我想起以前的日子,或者,更糟的是,看到姬蒂挽着沃尔特,微笑着走过我身边。

这种恐惧让我停下脚步,不断后退,撞了好多人,耳边骂声不断。

这些咒骂尖锐如针,让我发抖。

然后,总有人看我或者叫我,还有两三个人抓我、摸我、捏我——都是男的。

我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也许,我带着孩子、背着包袱,果断地走在路上,或者低着头走路,他们就会让我顺利通过了。

但是,如我刚才所说,我走得漫不经心,左顾右盼,我想这样的女孩就是在吸引着男人的搭讪和轻薄。

人们的眼神和骚扰就像咒骂一样,让我颤抖。

我回到贝斯特太太那里,用钥匙打开房门,躺在酸臭的床垫上,一边哭泣一边发抖。

我以为我的新生活会是前景光明,以为外面的街道会欢迎我的回归,然而它们只是把我打回原先的痛苦之中。

更糟糕的是,外面的世界让我受到了惊吓。

我想着,我要如何承受这一切?我要如何生存?姬蒂现在有沃尔特了,姬蒂已经结婚了!而我却贫困孤单,无所依傍。

我只是一个孤单的女孩,而这个城市更喜欢情侣和绅士。

女孩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里只会被审视打量。

那天早晨我发现了这个事实。

我本该早就意识到的,从那些我在姬蒂身旁唱的歌里面。

这真是个残酷的笑话。

我这么多次穿着男装在伦敦的各个舞台上昂首阔步,现在竟然会害怕走在大街上,只因我是个女孩!如果我是个男孩就好了,我可怜巴巴地想。

只要我是个男孩…… 我吃了一惊,然后坐起来。

我想起在斯坦福希尔时姬蒂说过,她说我太像个男孩了。

我想起我穿着裤子摆姿势时邓迪太太的反应:她太像了。

我当时穿的那套衣服——沃尔特在新年前夜给我的蓝色哔叽西服还在我的床下,和其他我从不列颠剧院拿回来的演出服一起被塞在水手包里。

我滑下床垫,倒出包里的衣服,让它们一股脑儿地铺在地板上。

它们摆在我身旁,在这个褪色的房间里鲜艳帅气得不可思议:我以往生活中所有的形状和质感,音乐厅的味道和旋律,我旧日的激情,全都在这些衣服的缝线和褶皱里。

有那么一会儿我坐在那儿发抖,害怕被回忆占据,再次哭泣。

我几乎想把这些衣服塞回包里,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用手擦了擦眼睛。

我把手放在胸前,放在给我力量的沉重和黑暗之上。

我捡起那件蓝色哔叽西服抖了抖。

衣服皱得厉害,但是因为一直放在包里,并没有损坏。

我穿上它试了试,又穿了件衬衣,打了条领带。

我清瘦不少,裤子在我的腰上晃荡。

我的屁股变窄了,胸也比以往小了。

唯一有损我男孩形象的是那件愚蠢的锥形外套,不过我发现外套的衣褶是缝进去的,并没有剪掉。

壁炉架上有一把我切面包用的刀,我拿起它把那些针脚拆掉了。

外套立刻恢复了原先的男子气概。

再整一整头发,穿上一双合适的男鞋,任何人——哪怕是姬蒂——在街上看到我也不可能看出我是个女孩。

在我实施这个大胆的计划之前,还有两三个障碍需要克服。

首先,我要再次熟悉这个城市。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法灵顿和圣保罗的街道四处游走,才习惯了马路的熙熙攘攘,男人们看我的时候我也不再觉得难受了。

然后还有个问题——如果我真的要穿着演出服在街上走,我应该在哪里换衣服。

我不想全天候当男孩,也不想离开贝斯特太太的房子。

然而我可以想象到,如果有一天我穿着裤子出现在贝斯特太太面前,她会是什么表情。

她一定会觉得我疯了,可能会叫来医生或是警察。

她肯定会把我撵出去,让我无家可归。

我一点也不想那样。

我需要一个远离史密斯菲尔德的地方,实际上,我需要一个更衣室。

但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有这种地方出租。

我想干草市场的妓女是在皮卡迪利的公厕里换衣服的——她们在洗手池前化妆,在厕所门前挂上“使用中”的牌子,在里面换上浮艳的衣裙。

这个方法不错,但是我没法模仿,如果有人看到我从女洗手间穿着哔叽丝绒西装、戴着礼帽出来,那一定会破坏我的计划。

最后我还是从伦敦西区的妓女身上找到了答案。

我开始每天漫步到苏荷区,注意到那里有很多写着“钟点房”的房子。

一开始我还天真地想,有谁会在那里睡一个小时呢?随后我才明白,没人会在里面睡觉,妓女们把她们的客人带进去,他们会躺下,但不是睡觉。

一天,我站在贝里克街路口的一个咖啡摊前,看着一家钟点房的旅馆大门。

有男男女女陆续踏进门槛,没有一个人注意他们,除了斜着眼坐在门口凳子上收钱的老妇人——收完客人钱、递给客人钥匙以后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想哪怕是童话剧里的马被妓女牵着缰绳拉进来了——只要马付了硬币——也不会有人停下来多看一眼。

因此,几天以后,我把演出服放在包里,跑到这个旅馆开房。

老妇人看了看我,阴森地笑了笑。

然后我给了她钱,她塞给我一把钥匙,点头让我走进她身后黑暗的走廊。

钥匙黏糊糊的,我那个房间的门把手也是黏糊糊的,实际上,整个房间真是糟透了,又潮湿又难闻,墙薄得像纸一样,在打开包换衣服的时候,我听到了楼上楼下还有隔壁的各种声音——呻吟、拍打、笑声,还有床垫的摇晃声。

我换衣服的动作很快,伴随着一声声呻吟和笑声,我的勇气变得愈发稀薄。

但是当我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这镜子上有一道裂缝,裂缝里还残留着血迹——当我最终看到自己的样子,我笑了,我知道自己的计划错不了。

我从房东的厨房里借来一把熨斗,把套装上的褶皱都熨平了,还用缝纫剪子把头发给修剪了一下——这会儿我用唾沫把头发捋了捋。

我把裙子和钱包放在椅子上,走出门,把门锁上。

我这颗重生的黑暗之心一直跳得很快,像一个闹钟。

如我所料,当我从台阶上那个老鸨旁边走过,她几乎没有抬眼,于是我略带犹豫地走向贝里克街。

每当有人看我,我就心惊肉跳,我等着有人突然叫嚷起来:“一个女孩!有个女孩,穿着男孩的衣服!”但是没有人看我,他们的目光越过我,落向我身后的姑娘。

没有人叫喊,于是我挺直身子。

在圣路加教堂,有个男人的手推车碰到了我,他说:“没事吧,小伙子?”还有留着卷曲刘海的女人把手放在我胳膊上,头靠着我说:“帅哥,挺精神的啊,我知道个好地方,你想不想来看看?” 首次表演的成功给我壮了胆。

我回到苏荷区又转了一圈,走得更远,然后去了第二次、第三次……我成了贝里克街钟点房的常客,那个老妇人给我留了个房间,我每周去三次。

当然,她已经发现了我去那里的目的,尽管从她眯眼看我的样子,我想她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个去她那里穿上裤子的女孩,还是个去换上裙子的男孩。

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确定。

每次出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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