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11章 我要离婚,我要和赵文恭离婚(3/3)

丝力气,她也一定要用这点力气来读白长山的信。

她坐在书桌前,拿出那些信,像捧出一只又一只纯洁的白鸽。

她满怀着虔诚,将这些信数了一遍,七封,平均两天一封。

她仔细地将时间理顺,从最早的一封信看起。

这封信写得密密麻麻,可是,整封信都只有一句话:妹子,等着我,我马上离婚!这句话被他写了很多遍,占满了整张纸,每一句的结束,都打上了至少十个惊叹号。

看到那些惊叹号,就像是看到了白长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心为这些惊叹号怦然而动,眼泪禁不住顺着脸颊流落下来。

她没有急着打开第二封信,而是捧着第一封,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的目光散乱着,似乎盯着信纸,又似乎飘离了那句话本身,飞到了遥远不可知的某一个地方。

她喜欢读白长山的来信,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喜欢母亲的乳房,那乳房里有清香的乳汁汩汩地流出来。

虽然她的乳房已经枯竭了,原本饱满而又甘美的乳汁枯竭了。

她是妇科医生,她知道原因。

这段时间经历太多,苦难的经历吞噬了女儿的营养。

没了乳汁,女儿却在酣畅地吸乳,吸得忘乎所以。

她打开了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只有一张纸,没有抬头称呼没有结尾署名,整封信只有四个字:我要离婚。

看到这四个字,方子衿的心狂跳不已。

这不是普通的四个字,而是四个鲜红鲜红的字。

大大的四个字,触目惊心。

她很容易可以检验这到底是血还是红墨水,可她根本不用这样做。

她知道,这一定是用血写的。

用血写的信背后,是怎样铭心刻骨的情感,又有着怎样的决心? 方子衿的思绪再一次飞走了,飞到了她丝毫都不熟悉的北国。

北国,白长山正拉着一车货从黑河赶回白河。

夜幕似乎是从他身后漫漫翻卷而来的,像一块厚重的云,在他完全没有觉察的时候,濡染了他的整个天空。

夜间行车不安全,他完全可以在中途住一个晚上,明天早晨再踏上归途。

可是,他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跨到家门。

他想,子衿应该给自己回信了。

对于这段时间来,自己给她写的许多封信,她到底是什么态度?除了急迫地想见到她的来信,他还急迫地希望自己的离婚案快点有结果。

汽车向南,一直向南。

白长山在意识深处搜寻有关南国的记忆。

海南岛成片成片的香蕉林、密密匝匝的甘蔗林、像老神仙一样挂满胡须的老榕树,还有那令人吐得五脏六腑都差不多倒腾不已的蓝色大海。

至于宁昌,他的记忆要模糊得多,每次都是跟着车队,住在一个叫南苑的地方,汽车在那里装了弹药,便乘轮渡过江。

汽车队太长而轮渡太少,他们不得不等在江边。

对于宁昌,他只是一名过客,就像是在梦中走过的一般。

可那里,又似乎是他命中注定要一辈子留连的地方,因为那里住着他梦里的女人。

他已经为她死过一次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命运又为自己安排了一次机会。

他默默地告诫自己,他一定要紧紧地抓住这次机会,不计任何代价。

这个念头,是他接到她那封信时冒出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坚定。

那段时间,每天爬起来就只有一件事:反右。

最初是将大鸣大放中那些鸣过放过的人抓起来批斗,往往是抓住人家说的一句话,就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批判文章,站在台上说得口沫四溅。

这些鸣放过的人毕竟是有数的,没几天就被打得稀里哗啦。

把那些自己跳出来的右派们打倒之后,没有人可斗了,有些人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于是,反右运动又开始了新一轮,深挖那些藏在身边的右派。

于是,八百年前说的一句话会被挖出来,斩头去尾,拿到高倍显微镜下去分析,就像是考古学家在千年古墓里发现了一片八不像的陶土,如获至宝般弄出那么一点点,并且又分成许多份,左研究来右研究去。

白长山觉得这事很无聊。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从那次和死神擦身而过,他的思想有了一次脱胎换骨的变化,以前看重的许多东西,现在觉得不值一提。

以前苦苦追求的,现在无法让他打醒精神。

唯独只有对方子衿的感情,就像是窖藏的美酒,日子越久,酒香越浓。

那时候,他坐在会议室里,正看着外面走道上的一只蜻蜓。

那只蜻蜓自由自在,两对透明的羽翼扇动着,在走廊上高低不平的泥地上飞翔着。

他想,如果他是一只蜻蜓就好了,他一定不迷恋这个地方,他会一直向南飞。

三月里莺飞草长的南方,才是理想的乐园。

传达室的老头走过来,见白长山坐在门口,随手将一封信交给他。

老头还要进去给其他人发邮件,被局长制止了。

局长说,没见正开会吗?这是很重要的会。

出去出去。

传达室的老头出去了,却不会将已经发出去的信收回来,白长山成了唯一的幸运儿。

当然,白长山完全不知道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他看一眼那熟悉的信封,那颗心就开始疾跳不已。

东方红太阳升,他等着盼着的就是这封信。

他不管那些人唾沫星子能飞多远,迅速将信拆开。

离婚了。

她在信中告诉他,她离婚了。

白长山就像是在黑夜中见到了一盏明亮的灯,就像是厚厚的乌云层中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就像当年攻打锦州时,将坚固的锦州城撕开了一道豁口。

那时,白长山几乎想跳起来,对在场的所有人大喊:太好了,她离婚了,我有机会了。

我要离婚。

他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肯定会大喊大叫着将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

他悄悄地离开了。

好在他坐在门边,而且,会议的主题虽然严肃,仍然常常有人因为小便或者喝水离开,他趁机开溜,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离开之后,他想找一处僻静的树林,白桦林什么的。

白桦树高耸入云,树干睁着一只又一只眼睛。

千万只眼睛,会是他的见证。

他需要这个见证,需要有眼睛看着他,一直看透他的心。

可是非常遗憾,商业局大楼在市中心,离白桦林太远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跑上办公楼的楼顶。

站在楼顶上,头顶着蓝天白云,心胸突然地开阔起来。

他想,他如果大声地喊叫,那飘动的云朵,一定可以将他的声音带到方子衿的耳边。

可他不能叫,他的叫声会被别人听到,然后有人会拿到显微镜下进行分析。

在伟大的反右运动中,他为什么会跑到楼顶大叫?这不能分析,一分析就是一个漏网大右派横空出世。

他站在楼顶上,对着天上的白云说话。

他说,妹子,等着我,我要离婚,我要娶你。

就算前面有千难万阻,我也一定要珍惜这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

下班的路上,白长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欢跳。

他必须在今晚就和王玉菊谈开这件事。

当然,这有点难以启齿。

他不能说他只爱着方子衿,除她之外不会再爱任何人。

他甚至不能透露作为已婚男人,他的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女人。

社会道德不允许爱情和婚姻分离,爱情和婚姻被某种规范强行绑在了一起,以至于很少有人能够分清哪是婚姻哪是爱情。

规范既然是强制执行,就需要一些强制手段,有了婚外性关系,就是流氓罪,可以根据情节判处相应的徒刑。

就算没有婚外性关系,仅仅只是一种彼此认同的婚外爱情,那也是道德品质败坏,在党纪和政纪的管辖范畴。

白长山知道,自己为了方子衿而闹离婚的事一旦公开,他将会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又如何?像现在这样生活在贫瘠枯竭的感情之田中,生不如死。

只要能够和方子衿结婚,他宁可不要现在所有的一切。

他必须和王玉菊离婚,这一点没有任何条件可讲。

为什么?是的,她一定会这么问。

他也只可能有一种回答:感情不和。

王玉菊在商场当柜长,下班后要去托儿所接小女儿然后到幼儿园接大女儿,买菜做饭自然就是白长山的工作。

他想,这日子反正已经不过了,这些事自然也就不必干了。

回到家,先给方子衿写信,将自己要离婚的事告诉她。

刚刚提起笔,觉得许多话要说,想来想去,最后只是在纸上写满了同一句话,让她明白自己离婚的决心。

将信封好,贴上邮票,转身出门,走出商业局家属院。

大院门口有传达室,传达室门前有一只绿色邮箱。

这只邮箱离家太近了,他本能地觉得不安全,宁愿多走些路,过了两个街区的十字路口,有一个立式邮筒。

他走过去,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熟人,便用身子挡住别人的视线,迅速掏出信,塞进邮筒。

然后,他迅速向前跨了两步,拉开同邮筒的距离,张目四望,下班的人们从各个不同的门口匆匆地走出来,涌向公共汽车站。

汽车站排成了长龙,秩序井然。

尽管没有人注意自己,白长山还是有些心虚,他故意往前再走了一个街区,在一个公共汽车站的站牌下煞有介事地看了看,走到等车的人流后面排队。

排了几分钟,他装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离开队伍,大步走开。

回到家属院门口,恰好见王玉菊下班归来。

她怀里抱着小女儿白慕衿,手里牵着大女儿白慕芷,见白长山迎面走来,大声大气地说,你买的菜呢?慕芷看到父亲,挣脱了母亲的手,欢快地叫着爸爸,喜颠颠地跑过来。

慕衿见姐姐找爸爸,闹着从母亲怀里下来,扑向父亲。

白长山弯着腰去抱女儿,同时向妻子解释,局里搞运动,下班晚了,菜场已经关门了。

王玉菊抱怨说,这些人真是,反右能当饭吃?白长山恼怒了,说你犯啥混呢?留神给你一顶帽子。

白长山原是想见面第一件事就提离婚的,可当着孩子的面,担心她闹起来,自己下不了台。

他不说,王玉菊倒是说了。

她说,这个月没来,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了,她急死了。

白长山心里一咯噔,又有了?老天,这不是和他过不去吗?他把心一横,无论如何,一定要离。

有了孩子又怎样?刮掉呀。

王玉菊是那种高大的女人,祖先中有俄罗斯血统,圆脸盘,鹰钩鼻子,双下巴。

应该说,她确实是一个美人,皮肤很白,相貌也漂亮,一对奶子大得惊世骇俗,夏天穿衬衣,事前要拿一块白布将胸部紧紧地裹住,否则不敢出门。

白长山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确实非常心动。

可她是那种没有文化的人,小学还没毕业就回家带弟妹,后来招工进了商场,接触的都是些琐琐碎碎的人、琐琐碎碎的事,整个人就一根直肠子,直进直出,一点弯都不会拐,更不可能有浪漫和情调。

她有许多习惯,白长山无法忍受。

没事的时候,她喜欢织毛线。

她随身带着一只包,包里永远装着毛线和针,只要有一点点空闲,她就会不断地编织。

如果她能大公无私,帮别人编一点也好,可她偏偏不做义务劳动,只给自己人织。

比如给白长山织的,不仅仅是毛衣毛裤毛背心,甚至连内裤也是毛线的。

两口子就那么点工资,不可能买许多毛线让她织,她就不断地拆又不断地重织。

第二个让白长山不能忍受的毛病是喜欢吃葵花子,吃到哪里吐到哪里,尤其是一边织毛线一边吐瓜子皮儿的时候。

遇到高兴或者生气了,就将瓜子皮吐到白长山的脸上。

她吐瓜子皮可是练出来的真功夫,又远又准。

第三件让他不能忍受的事,她喜欢裸着身子在家里走动。

她可不管是否当着孩子的面,也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气温适合,她就喜欢寸缕不着。

她对白长山说,这难道不称了你的意?你想做那事,随时都可以。

这恰恰是白长山第四件不能忍受的事。

她想要的时候,白长山立即就得给她,那时,她可能正在揉着晚餐的面条,也可能是白长山刚刚进入梦乡。

许多时候,她会要两次甚至是三四次,她的叫声会让邻居觉得这家在杀猪,而他差不多想自杀算了。

相反,他如果想要,那得看她的心情。

当然,大多数时候,她的心情是非常好的,一个晚上来三次五次,第二天照样精神百倍。

进门后,王玉菊立即进了厨房。

没有买菜,只能吃面食了。

她拿出面盆,往里面舀了两碗面粉,随即将衣袖挽起,露出两条粉白的胳膊。

她拧开水龙头,接了一瓢水倒进盆里,右手扶了盆沿,左手伸进盆中,搅动着,再淋一点水,搅几下,再淋一点。

刚才还是散着的面粉,转眼变成了粉团。

白长山走进来,站在她的身后。

她将左手抬起来,往后伸出说,把我的袖子弄一弄。

过了一会儿,没见他动作,转过头问他:你咋啦?白长山说,我要离婚。

她正跷起右手的小指将衣袖往上蹭,没完全听明白他的话,追问了一句:啥?白长山又重复了一句。

这次,她听懂了,不太相信地转过头来。

你说啥?你没喝酒吧?白长山说没有。

王玉菊似乎突然意识到他是很认真在和自己谈这件事,突然加大了音量说:你说啥?再说一遍。

白长山说:我要离婚。

王玉菊突然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卡住手臂,往下捋了一下,将手腕上的白粉捋去一些,又用左手捋了捋右手指上的面,再猛向下摔了摔双手。

那架式,确实有些令人恐怖。

白长山显然吃了一惊,以为她要动手,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王玉菊在自来水管中洗了一下手,双手十指张开,上下摆动几下甩去手上的水珠,又在面前的围布上蹭了几下,取下围布,揉成一团扔在案板上,转身走出厨房。

白长山在厨房里愣怔了一会儿,转身出门,见王玉菊提着一只帆布包,一面向外走一面拉着包的拉链。

从没有拉严的地方可以看出,里面胡乱塞着的是衣服。

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看正在画图画的慕芷和正在吃着手指的慕衿,匆匆拉开门,挺身而出。

白长山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嘴张开后没有声音发出来。

白长山一直站在那里,脑袋空空的,似乎被许多莫名其妙的念头充满着,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天完全黑了下来,慕衿呜呜哇哇地哭着,后来就睡着了。

慕芷也在哭,远比慕衿哭得有音乐感。

白长山全都没有听到,不知是因为他的心灵世界万籁俱寂,还是因为声震寰宇,两个女儿的哭声,在他的耳边完全被忽略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慕芷在黑暗中爬着找到了他,并且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在他耳边大声地说,爸爸,我怕。

爸爸,我怕。

从梦游状态中惊醒过来,白长山一把将女儿抱起,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到墙边,抓住了线,往下拉了一下,啪嗒一声,灯没有亮。

他把女儿放下来,女儿像是感觉到要被他抛弃一般,疯狂地抱紧了他。

他说别怕,爸爸划火柴。

灯点燃了,屋内有了昏暗的光。

女儿又说,爸爸,我饿。

他于是想起,妻子离家出走了,孩子们还没有吃晚饭呢。

他一手擒着煤油灯,一手牵着大女儿往厨房里走。

擀面条肯定来不及了,只好往盆里再加点水,搅成面疙瘩。

将晚饭做好,给大女儿盛了一碗,又给小女儿盛了一小碗。

将慕衿弄醒,抱在怀里喂她。

慕衿一直还在吃奶,根本不肯吃这些东西,又是哭又是闹,喂进她的口里,她往外吐。

气极了,他抡起巴掌,往她的屁股上猛抽了几巴掌。

她惊天动地大哭起来。

白长山顾不上这些,继续往她口里喂。

他原以为她会屈服于自己的淫威,好歹吃上一点。

没料到她的脾气比她妈还倔,毫不留情地往外吐。

再打,还是没用。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一点效果没有。

他绝望了,将她放在摇篮里,任由她哭着,不再理她。

他饿得要死,却没有食欲,心中兀自烦着。

大女儿吃完之后,手里拿着碗,口里还含着最后一块面疙瘩,坐在地上睡着了。

他暗自叹了一息,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碗,弄了点水,替她洗了一下。

离婚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白长山就身心俱疲。

第二天起床,先做了早餐,又替孩子穿衣,洗脸。

慕芷倒是乖,安静地吃完东西,等着他送自己去幼儿园。

慕衿却还是一样,不肯吃他给她弄的面糊糊。

眼看时间紧了,他只好抱着大哭的慕衿,带着慕芷,离开家门。

将两个女儿安顿好,匆匆赶到单位,还是迟到了。

好在反右运动虽然如火如荼,工作纪律却松弛,没什么人计较他是否按时到达。

整个白天,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应该怎么办?他要离婚,这一点绝对不会动摇。

问题是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突破这个僵局?想了一个星期,想不清楚。

两个女儿越来越麻烦。

慕衿大概知道没奶吃了,多少肯吃点别的,仍然是不停地哭,闹着要找妈妈。

听到妹妹哭,慕芷也跟着哭。

王玉菊是黄鹤一去无消息,似乎和她完全无关了。

白长山想,孩子毕竟是她的,母女连心,她不可能不想孩子吧。

星期六晚上,他将孩子送给她的朋友,由她的朋友转交给她。

没想到,她拒收,她的朋友没办法,连夜将两个哭得昏天黑地的孩子交还给了他。

孩子哭着睡着了,白长山独自坐在黑暗里抽烟。

他想哭。

为了阻止离婚,她可以连女儿都不要,这种狠劲,令他瞠目结舌。

这还仅仅是开始,接下来她会做出些什么,他简直不敢想象。

前几天,他咬破手指,给方子衿写了一封血书,之所以那样做,是为了向方子衿表明自己的决心,同时,也很难说不是在给自己鼓劲。

几天后遇到一次往黑河送货的机会,作为车队党支部书记和队长,他没有必要亲自去。

可他想,也许可以趁此机会将孩子交给她。

他带着孩子去了她的商场。

他知道,如果见到她,肯定什么都搞不成。

他只是将孩子带到门口,对慕芷说,抱着妹妹,去找妈妈吧。

慕芷抱着妹妹向前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他。

他站在那里,向女儿挥挥手。

看不到女儿之后,他躲到了一旁。

果然没过多久,王玉菊一手抱着慕衿,一手牵着慕芷赶到了门口,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他。

没有见到他,只好又带着孩子退进了商场。

他算准了她会带着孩子找他,家里找不到,会找到车队。

他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回车队,而是找到以前的战友,借口说家里来了客人,住不下,在他那里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回到车队,果然听说王玉菊昨晚带孩子来过。

出车之后,他特意将车停在家门口,进去看了看,知道王玉菊和孩子昨晚是住在家里的。

这趟行程跑了一个星期。

回到白河时,正是第二天上午。

他把车子停好后就回家了。

显然,这一个星期,王玉菊和孩子都住在家里,这个家到处充满着她的味道。

他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东西,洗了个澡,倒上床睡了。

一觉醒来,家里亮着灯,是电灯。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外面,见王玉菊带着孩子吃饭。

孩子见到他,惊喜地叫他。

王玉菊坐在那里吃饭,头都没转一下。

他觉得应该对她说点什么,如果不开口,怎么好谈离婚的事?临时也想不起说什么话,只是说了句,回来啦。

王玉菊说,这是我的家,我为啥不回来?你希望我不回咋的?白长山不说话,走进厨房看看,没有他的晚餐。

王玉菊进来盛饭,对他说,没你的饭。

你不是要离婚吗?你到别人家吃去。

白长山说,你轻点,孩子们听到了。

王玉菊可不顾这么多,说孩子们听到咋的了?婚都要离了,还能让她们不知道咋的了? 白长山把心一横,吵吧,干脆吵开了好。

反正是不过了,怕什么吵?他说,是,我是要离婚,你给个话吧,啥时候和我离?王玉菊猛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我呸,你做梦。

和你离婚?我为啥要和你离婚?我才不便宜那个狐狸精。

白长山说你说啥?我和你离婚,扯啥别人?她说我不管你那些烂事,我只告诉你一点,离婚,门儿都没有。

白长山说那我就上法院,让法院来判。

王玉菊将手里的碗往地下猛一掼,咣的一声,碗碎成许多块。

她说上法院咋的啦?上法院我也只有一句话,我不同意。

两人在厨房里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两个女儿吓坏了,跑到门口,抱着门框哭了起来。

两个大人吵得起劲,哪里顾得上她们?父母吵的声音越大,孩子哭的声音也随之加倍。

一时间大人吵孩子哭,鸡飞狗跳。

白长山也不吃了也不洗了,继续回到床上睡觉。

他对自己说,所有一切都不要想了,明天再说吧。

时隔未久,醒了过来。

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她弄醒的。

他醒过来之后,发现她骑在自己身上。

他压低声音问,你干啥?她说,你是我老公,你说我干啥?他猛地将她掀开,爬起来。

她说,你咋啦,想留给那个狐狸精?我就不让你得逞。

说着爬起来,又要弄。

他翻身下了床,披了件衣服向外走。

王玉菊说,你真要闹咋的?白长山说,我不想闹,我只要两个字:离婚。

说过之后,走出家门。

外面月朗星稀,天高地远,街上寂静无声,只有些老鼠奔来跑去,偶尔可以见到野猫乱蹿。

他低着头往前走,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的影子和他的脚步声,远处不时会传来几声狗叫。

冷不防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两个人,他吓了一大跳,再一看,是两个戴袖标的,手里拿着电筒,不断往他脸上照,面貌凶神恶煞一般。

看情形,把他当成阶级敌人了,恨不能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挖出来。

他不得不解释,我真的不是阶级敌人,相反,我是革命干部,退伍军人。

治安员说,你既然是革命干部,为啥这么晚还在外面?白长山沮丧地说,有啥办法?和老婆吵架,被赶出来了。

年纪大的那个说,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坏人。

去吧。

两口子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没啥。

第二天,白长山去法院申请离婚。

接待他的那名女法官面无表情,问他,过得好好的,咋就不想过了?有第三者?他说没有。

女法官说,那为啥?他说,感情不和。

女法官说,啥感情和不和的?孩子都俩了,没感情孩子咋来的?白长山苦笑,有孩子就有感情?这算啥逻辑?女法官见他不言语,又问,她知道吗?她是啥意见?他说她不同意。

女法官说,哎呀,那可麻烦。

她说按照有关规定,如果夫妻一方不同意离婚,说明这段感情还没有完全破裂,有挽回的希望。

他问,那要怎样才算是感情完全破裂?她说,有一个时间上的规定,如果分居三年,就判离。

白长山哦了一声,说三年就三年,我现在就登记着。

女法官给他登记,向他要单位证明。

他愣住了,说,这种事是个人的私事,还要单位证明的?女法官说,你结婚的时候,不是单位证明过的?离婚当然也要。

单位证明不难,他本人是车队书记兼队长,单位的公章在他手中。

他回到车队,将证明开了,又返回法院,算是立了案子。

离婚大战的大幕,正式拉开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非典型求生欲[快穿]

霁摘星在无数次转生中,按部就班地做气运之子的工具人。 突然有一天,他想活得久一点。 星际世界 有幸和三殿下达到99%的基因适配度,平步青云的第一步,就是让皇室将他塞入帝国学院借读,好镶金。 天骄们对其不学无术十分鄙夷,直到有日他们发现,这个借读生论文比他们多写十页纸,课题习惯用三种方法解答,随堂测永远最高分。 于是等三殿下宣布心爱之人另有所属,众天骄振奋:真的?那我可以追求霁首席了吗? 修/

如何成为白月光[快穿]

白檀,一个被扔在阳光福利院的孤儿,因脖颈处带了块檀香木,遂得了这个名字。 机缘巧合之下,一个名为成为白月光的系统找到白檀,致力于把他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诗词歌赋无所不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才华,更有颜值,铭刻在主角灵魂深处的白月光。 白檀兴奋:那可真是棒棒哒。 从此以后,一人一系统游走在各个世界,所向披靡,一不小心,撩了不该撩的人 白檀: /

影帝是只白狐妖

(年下深情霸道总裁攻+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心机诱受 ) 活了万年的狐妖绥怎么也想不到,他遭了场无妄之灾,竟是见到了人间千万载之后的景象。 高楼大厦,灯火辉煌,车如流水马如龙。 一朝穿越时空,古代狐妖成了现代小明星。 且看琴棋诗画,阴谋阳谋样样精通的老妖精,一朝穿越成过气花瓶,如何一路艳惊四座,在娱乐圈掀起惊涛骇浪! tips: 1.破镜重圆/古穿今/前世今生梗/受宠攻/双洁。 受君撩天撩地,一/

秦时明月之焚书坑儒

文能留史、武转乾坤的墨家钜子路枕浪,与褒似之貌、妲己之能的鬼谷夏姬白芊红,撼动江湖的赌局,究竟谁改变了历史? 时间回到八年前,桂陵城破的那个夜晚。 荆天明不顾众人拦阻,斩断三道绳索,城门洞开,秦军蜂拥而入,桂陵城死伤惨重,荆天明生死未卜,高月不知所踪 秦王君临天下,命书同文,车同轨,钱制相通,四海一统,霸业辉煌,号始皇帝。 八年后, 秦始皇三十五年。 雪中茶栈内,暗藏杀机,千钧一髮之际闯入/

拎起那只兔耳朵

桑攸八岁时,家里曾住进过一个陌生的漂亮小哥哥,离别时,桑攸哭得喘不过气来,他给桑攸擦干眼泪,哄她说会有重逢的时候。 高中,桑攸搬家,转学。 她抬眸,在教室里撞上一双漆黑冷戾的眸子。 印象里那个温柔隽秀的小哥哥到哪里去了? 直到后来,学校文艺汇演,她被他堵在后台,昏光线昏暗,少年修长的手指拎起她颊侧一只软软的兔耳朵,语气慵懒,你躲我? 当年分开时,哭着说要嫁我的是谁? 桑攸,?! 瑟瑟发抖。/

百草记年

女主无cp 易玲珑,无人见过其面目,无人知道其性别,不过江湖传言,这是个貌若好女的男子。 他武功高强,冷若冰霜,一把匕首仿若可以杀尽天下所有生灵。 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却又有着一股和其他江湖人不一样的特立独行。 他的事情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身为刺客里面一个独树一帜的存在,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 我跟你说我男神事迹呢,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还有事没您?没事我去积酸菜/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