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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格像一张张呵欠的嘴巴。
有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说思琪是神经病,怡婷马上揉了纸团投到老师脸上。
游泳比赛前不会塞卫生棉条妳就进厕所帮我塞。
李国华买的饮料恰有我爱喝的,妳小心翼翼揣在包里带回来,我说不喝,妳的脸死了一秒。
刚上高中的生日,我们跟学姊借了身分证去KTV,大大的包厢里跳得像两只蚤。
小时候两家人去赏荷,荷早已凋尽,叶子焦蜷起来,像茶叶萎缩在梗上,一池荷剩一支支梗挺着,异常赤裸,妳用唇语对我说:荷尽已无擎雨盖,好笨,像人类一样。
我一直知道我们与众不同。
诗书礼教是什么?领妳出警察局的时候,我竟然忍不住跟他们鞠躬说警察先生谢谢,警察先生不好意思。
天啊! 如果不是连我都嫌妳髒,妳还会疯吗? 怡婷约了李国华,说她知道了,让她去他的小公寓吧。
门一关起来怡婷就悚然,感觉头髮不是长出来的而是插进她的头皮。
屋子里有一缸金鱼,金鱼也不对她的手有反应,显然是习惯了人类逗弄,她的脑海马上浮现思琪的小手。
关门以后,怡婷马上开口了,像打开电视机转到新闻台,理所当然的口气,她在家里已演练多时:为什么思琪会疯?她疯了啊?喔,我不知道,我好久没联络她了,妳找我就是要问这个吗?李国华的口气像一杯恨不能砸烂的白开水。
老师,你知道我告不了你的,我只是想知道,思琪,她为什么会疯?李国华坐下,抚摸鬍渣,他说,她这个人本来就疯疯颠颠的,而且妳有什么好告我呢?李国华笑咪咪的,愁胡眼睛瞇成金鱼吐的小气泡。
怡婷吸了一口气,老师,我知道你在我们十三岁的时候强暴思琪,真的要上报也不是不可以。
李国华露出小狗的汪汪眼睛,他用以前讲掌故的语气说,「唉,妳没听我说过吧,我的双胞胎姊姊在我十岁的时候自杀了,一醒来就没了姊姊,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听说是晚上用衣服上吊的,两个人挤一张床,我就睡在旁边,俗话说,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怡婷马上打断他的话,「老师,你不要跟我用佛洛伊德那一套,你死了姊姊,不代表你可以强暴别人,所谓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那是小说,老师,你可不是小说里的人物。
」李国华收起了小狗眼睛,露出原本的眼睛,他说,疯就已经疯了,妳找我算帐她也不会回来。
怡婷一口气把衣裤脱了,眼睛里也无风雨也无晴。
「老师,你强暴我吧。
」像你对思琪做的那样,我要感受所有她感受到的,她对妳的挚爱和讨厌,我要作两千个晚上一模一样的噩梦。
「不要。
」「为什么?拜託强暴我,我以前比思琪还喜欢你!」我要等等我灵魂的双胞胎,她被你丢弃在十三岁,也被我遗忘在十三岁,我要躺在那里等她,等她赶上我,我要跟她在一起。
抱住他的小腿。
「不要。
」「为什么?求你强暴我,我跟思琪一模一样,思琪有的我都有!」李国华的脚踢中怡婷的咽喉,怡婷在地板上乾呕起来。
「妳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麻脸吧,死神经病母狗。
」把她的衣物扔出门外,怡婷慢慢爬出去捡,爬出去的时候感到金鱼的眼睛全凸出来抵着缸壁看她。
房爸爸房妈妈搬出大楼了。
他们从前不知道自己只是普通人。
女儿莫名其妙发疯之后,他们才懂得那句陈腔的意思:太阳照常升起,活人还是要活,日子还是要过。
离开大楼的那天,房妈妈抹了粉的脸就像大楼磨石均匀的脸一样:没有人看得出里面有什么。
晓奇现在待在家里帮忙小吃摊的生意。
忙一整天,身上的汗像是她也在蒸笼里蒸过一样。
每天睡前晓奇都会祷告:上帝,请祢赐给我一个好男生,他愿意和我与我的记忆共度一生。
睡着的时候,晓奇总是忘记她是不信基督的,也忘记她连跟爸妈去拜拜都抗拒。
她只是静静地睡着。
老师如果看到蓝花纹的被子服贴她侧睡的身体,一定会形容她就像一个倒卧的青瓷花瓶,而老师自己是插花的师傅。
但是晓奇连这个也记不得了。
有时候李国华在祕密小公寓的淋浴间低头看着自己,他会想起房思琪。
想到自己谨慎而疯狂,明媚而膨胀的自我,整个留在思琪里面。
而思琪又被他纠缠拉扯回幼稚园的词彙量,他的祕密,他的自我,就出不去思琪的嘴巴,被锁在她身体里。
甚至到了最后,她还相信他爱她。
这就是话语的重量。
想当年在高中教书,他给虐待小动物的学生开导出了眼泪。
学生给小老鼠浇了油点火。
给学生讲出眼泪的时候他自己差一点也要哭了。
可是他心里自动譬喻着着火的小老鼠乱窜像流星一样,像金纸一样,像镁光灯一样。
多美的女孩!像灵感一样,可遇不可求。
也像诗兴一样,还没写的、写不出来的,总以为是最好的。
淋浴间里,当虬蜷的体毛搓出白光光的泡沫,李国华就忘记了思琪,跨出浴室之前默背了三次那个正待在卧房的女孩的名字。
他是礼貌的人,二十多年了,不曾叫错名字。
伊纹一个礼拜上台中一次,拿削好的水果给思琪,照往常那样唸文学作品给她听。
一坐就是许久,从书中抬起头,看见精神病院地上一根根铁栏杆的影子已经偏斜,却依旧整齐、平等,跟刚刚来到的时候相比,就像是中共文革时期边唱边摇晃的合唱团的两张连拍相片。
而思琪总是缩成一团,水果拿在手上小口小口啃。
伊纹姊姊读道:我才知道,在奥斯维辛也可以感到无聊。
伊纹停下来,看看思琪,说,琪琪,以前妳说这一句最恐怖,在集中营里感到无聊。
思琪露出努力思考的表情,小小的眉心皱成一团,手上的水果被她压出汁,然后开怀地笑了,她说:我不无聊,他为什么无聊?伊纹发现这时候的思琪笑起来很像以前还没跟一维结婚的自己,还没看过世界的背面的笑容。
伊纹摸摸她的头,说,听说妳长高了,妳比我高了耶。
思琪笑着说,谢谢妳。
说谢谢的时候水果的汁液从嘴角流下去。
和毛毛先生在高雄约会,伊纹发现她对于故乡更像是观光。
只有一次在圆环说了:「敬苑,我们不要走那条路。
那栋楼。
」毛毛点点头。
伊纹不敢侧过脸让毛毛看到,也不想在副驾驶座的后视镜里看见自己。
不左不右,她觉得自己一生从未这样直视过。
回到毛毛家,伊纹才说了,「多可悲,这是我的家乡,而有好多地方我再也不敢踏上,就好像记忆的胶捲拉成危险的黄布条。
」毛毛第一次打断她说话,「妳不要说对不起。
」「我还没说。
」「那永远别说。
」「我好难过。
」「或许妳可以放多一点在我身上。
」「不,我不是为自己难过,我难过的是思琪,我一想到思琪,我就会发现我竟然会真的想去杀人。
真的。
」「我知道。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会突然发觉自己正在思考怎么把一把水果刀藏在袖子里。
我是说真的。
」「我相信妳。
但是,思琪不会想要妳这样做的。
」伊纹瞪红了眼睛,「不,你错了,你知道问题在哪里吗?问题就是现在没有人知道她想要什么了,她没有了,没有了!你根本就不懂。
」「我懂,我爱妳,妳想杀的人就是我想杀的人。
」伊纹站起来抽卫生纸,眼皮擦得红红的,像抹了胭脂。
「妳不愿意当自私的人,那我来自私,妳为了我留下来,可以吗?」 怡婷在大学开学前,和伊纹姊姊相约出来。
伊纹姊姊远远看见她,就从露天咖啡座站起身来挥手。
伊纹姊姊穿着黑地白点子的洋装,好像随手一指,就会指出星座,伊纹姊姊就是这样,全身都是星座。
她们美丽,坚强,勇敢的伊纹姊姊。
伊纹姊姊今天坐在那里,阳光被叶子筛下来,在她露出来的白手臂上也跟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伊纹跟怡婷说:「怡婷,妳才十八岁,妳有选择,妳可以假装世界上没有人以强暴小女孩为乐,假装从没有小女孩被强暴,假装思琪从不存在,假装妳从未跟另一个人共享奶嘴,钢琴,从未有另一个人与妳有一模一样的胃口和思绪,妳可以过一个资产阶级和平安逸的日子,假装世界上没有精神上的癌,假装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有铁栏杆,栏杆背后人人精神癌到了末期,妳可以假装世界上只有马卡龙,手沖咖啡和进口文具。
但是妳也可以选择经历所有思琪曾经感受过的痛楚,学习所有她为了抵御这些痛楚付出的努力,从妳们出生相处的时光,到妳从日记里读来的时光。
妳要替思琪上大学,唸研究所,谈恋爱,结婚,生小孩,也许会被退学,也许会离婚,也许会死胎,但是,思琪连那种最庸俗、呆钝、刻板的人生都没有办法经历。
妳懂吗?妳要经历并牢牢记住她所有的思想,思绪,感情,感觉,记忆与幻想,她的爱,讨厌,恐惧,失重,荒芜,柔情和欲望,妳要紧紧拥抱着思琪的痛苦,妳可以变成思琪,然后,替她活下去,连思琪的分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怡婷点点头。
伊纹顺顺头髮,接着说:「妳可以把一切写下来,但是,写,不是为了救赎,不是昇华,不是净化。
虽然妳才十八岁,虽然妳有选择,但是如果妳永远感到愤怒,那不是妳不够仁慈,不够善良,不富同理心,什么人都有点理由,连姦汙别人的人都有心理学、社会学上的理由,世界上只有被姦汙是不需要理由的。
妳有选择──像人们常常讲的那些动词──妳可以放下,跨出去,走出来,但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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