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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指什么吧?”六实身子前倾,“‘现在要是放手的话,这孩子就会死,这下子我就轻松多了’,我也不觉得那个人会有这样的逻辑性思考。
但是……刚才有人说她是因为受不了丈夫的奚落所以选择报复,从她的陈述来判断,似乎有这种可能……我总觉得她其实有点幼稚,不是那种深思熟虑型的人。
当她知道丈夫和其他女人互发信息、相约碰面,顿时愤怒不已,加上孩子一整天哭闹不停,更让她心情焦虑了。
她之所以那么做,除了无法再忍受丈夫的任何批评,也是希望丈夫能多关注自己,不是吗?” “哪有母亲会为了报复丈夫而把孩子扔进水里的!”里沙子不由得大叫。
“当然,包括你在内,世界上大多数母亲都不会这么做的。
” 虽然六实的语气依旧沉稳,里沙子却有种被赏了一巴掌的感觉,六实似乎是在指责自己总拿自身经历说事。
六实的视线从里沙子身上移开,继续说: “刚才有人说,觉得那个丈夫对孩子不够关心。
我反而觉得,被告和孩子之间有种微妙的距离感。
一般来说,如果发现自己的女儿不如其他孩子,妈妈都会急得想尽办法吧,而不是直接自我封闭。
好比去医院问诊或是去专门的机构咨询。
但她说,因为害怕被人指责,所以选择了封闭自我。
问题是,她这么做只想到了自己,并没有想到孩子。
我认为身为人母,只要事关孩子就要有不管别人怎么看的勇气,”六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还是说,我对母亲这身份有着过度的幻想?你觉得呢?”她这么问里沙子。
里沙子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总觉得一旦开口,就又会说起自己的事情。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真是这样吗?挤不出奶水时,之所以没有马上换成配方奶,纯粹是为了文香着想吗?保健师不是还劝过自己吗?她说:“可宝宝要是长不大的话,不是很可怜吗?”但自己还是坚持完全用母乳哺育。
那么,那个人又如何呢?水穗会觉得和自己的孩子之间有距离感吗?会觉得自己其实不太为孩子着想吗?里沙子拼命想象水穗站在面前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是因为我将自己太过强烈地投射在她身上了吗?”里沙子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后怕。
肩负如此重要的任务,自己却心不在焉。
“也是啦。
”里沙子附和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
绝不再多说什么。
里沙子再次提醒自己。
六实看穿里沙子不想再说什么,于是看向众人,又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
白发男士插嘴说了几句,几个人持续讨论着。
里沙子只是默默地听着,仿佛不带任何情绪,仿佛自己不在场似的听着。
大家分别说出自己的看法后,法官宣布暂时休息,好几个人起身离席,走出房间。
里沙子掏出手机,但没有打电话,也没有查收信息,只是一直盯着握在手上的手机,做了几个深呼吸。
没事的,别紧张,她这么告诉自己。
休息时间结束后,法官表示,希望能听听大家对被告人有无责任能力的看法,并开始解释什么是责任能力。
里沙子试着将水穗与自己完全分离,想象她是个不认识、也没见过的陌生人,试着和大家一样客观地评断。
无奈脑海里却浮现出昨天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水穗,电脑屏幕的光映照出她的侧脸。
里沙子凝视那张侧脸,赫然发现那张脸变成了自己。
果然自己没这个能耐担此重任,当初应该拒绝,或者中途退出才对。
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事。
那个人应该被判处几年刑责,这种事我根本说不出口。
里沙子好想逃离这里。
年轻男法官刻意放慢语速,但这些话只是从她面前流逝,无法被收进心里。
里沙子只能努力集中注意力,设法侧耳倾听。
医生出具的精神鉴定意见被采纳为了证据。
虽然这份意见属实,却不见得能左右审判结果。
虽然相关案例不多,但的确有的案件审判结果与精神鉴定医生的意见相左。
最终还是由陪审员和法官来进行判断。
里沙子努力地理解法官的话,随后抬起头。
“说明结束后,又会问我的意见吧?”这么一想,情绪又开始有些激动。
“刚才我那么拼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却无人理解。
对他们来说,我只是说了一大串不知所云的东西吧。
之后不管我说什么,他们肯定也都无法理解,我也表达不清楚。
况且关于责任能力什么的,我本来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负责精神鉴定的医生不是说了吗,她的状况还不到精神疾病的程度,所以是有责任能力的,不是吗?意识的清醒程度也会左右刑责的判定吗?” “那么,夜晚将文香独自丢在街上的我,当时意识有多清醒呢?将文香推倒在地板上,自己喝起啤酒的时候呢?拿着筷子站在柜子前的时候,是不是意识不清醒呢?”一回神,里沙子发现自己又在想这些事了,感觉很心慌。
为什么又把自己套入进去了呢?心跳得更快了,指尖变得冰冷。
“冷静点!”里沙子提醒自己说,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不是候补陪审员吗?有人缺席时,我需要替补上去,没人缺席的话,就不需要询问我的意见了。
他们只是为了不把我冷落在一旁,姑且问问我的意见吧。
那我根本不必这么认真思考啊!”里沙子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时,里沙子才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和被告毫无关系,对方只是个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到底有没有责任能力,要问她,不是问我,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女人和丈夫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是否有和我与阳一郎相似的地方——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
一切交由正式陪审员与专业的法官判定就对了。
里沙子意识到这一点,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反正不管被问到什么,只要先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再随便重复一句别人说过的话就行了。
于是里沙子比刚才更为专注了。
收到丈夫说要回家的信息,一心想着得让孩子停止哭闹,这些情形的确很难说是精神状况有问题……那么,眼前浮现带孩子去散步的公园景象呢?这种情形也很常见吧。
就算自己不再思考,不再做任何决定,事情也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可能是这种想法让里沙子放松了不少,不论她再怎么专注地倾听,议论的声音还是从她的耳旁一飘而过。
里沙子不由得往后靠在椅背上。
这时她才意识到,此前自己的上半身一直前倾着。
明明不需要这么努力的。
她将全身的重量托付给椅背,肩膀放松,边听着大家热烈讨论,边思索晚餐要做些什么。
总之,先看看今天有哪些打折的东西可以买,再来做点凉拌小菜吧。
像是凉拌冬瓜、凉拌茄子之类的……啊,不对,不用准备晚餐,婆婆会准备好让我带回家…… “你觉得呢?” 里沙子瞧见众人看向自己,赶紧坐直。
说到哪里了?哦,好像是在问,对育儿感到疲惫时,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这是当然的啦!当然会累,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呢!我曾经累到忘了自己在熨衣服,就这样搁着不管呢!不过这和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根本是两回事,是吧?照顾孩子时难免会这样!尤其孩子还小的时候,更是累呢!” 年长女性出手相助似的,朝着里沙子说。
一定是因为她能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才能如此畅所欲言吧。
里沙子思索起她的问题。
不行,不能想太多,只要说出对方想听到的答案就行了。
比起说些大家理解不了的话,被人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还是察言观色简单得多。
里沙子这么告诉自己后,说道: “嗯,有啊。
尤其是睡眠不足的时候。
我曾经把钱包放进冰箱,有时明明还不饿,却打开冰箱,拿起生热狗肠猛啃。
我想每个母亲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吧。
有人说这是精神衰弱、精神压力太大。
虽然仅限于特定的育儿阶段,但那段时间里,确实感觉每天都有行为失控的时候。
” 里沙子瞥见年长的女性用力点头,心想:“这么说就对了。
我清楚地说出了正确答案,没有说错话。
”唯独六实一脸不解地看着里沙子,“我现在说的话,确实和刚才忘情的发言有所矛盾,刚才我说那女人应该是被丈夫逼至绝境,现在却说这不是什么精神上的压迫。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 法官说接下来会整合所有人的意见,所以每个人没有明确的结论也没关系,还说照今天讨论的情形来看,倾向于判定被告人并非完全无责任能力。
随后,宣布今天的审理结束。
里沙子正准备离开时,被女法官叫住了。
“您没事吧?”女法官温柔地问,里沙子却不由得心生戒备。
不等里沙子反问,她又说:“您的孩子还很小,是吧?很担心这起案件会影响您的心情。
” “……嗯,还好。
”里沙子试图嗅出这句话的含意,抬眼看着对方。
“明天会讨论量刑一事,到时会提到一些先前的判例,希望您别想太多。
” 里沙子看着起身离开的人们。
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大家都垂着眼,走出房间。
为什么没对其他人说,只对我说呢?难道我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吗? “那个……”里沙子忍不住开口,“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还是只有我看起来一副不太能理解的样子?” 女法官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没这回事啦!”她旋即笑着答道,“后天就要判决了。
和第一天说的一样,如果您希望坐在旁听席,我们会帮您安排。
您也可以选择不出席,刚才另一位候补陪审员也说不会出席,所以就看您希望怎么安排了。
” “什么?!” 里沙子不由得惊呼。
之前好像是说过,但自己可能漏听或忘记了。
所以判决时,自己不用坐在陪审员的位子上吗—— “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跟我们说。
”女法官说完后,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里沙子一个人。
厚重的气息残留了下来,充斥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
里沙子感觉要是一直站在这里,就会被回荡在房间中的争论声再次吞没。
自己无法参加判决……里沙子怔怔地想着,走出了房间。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评议一事于判决之前就会进行,自己也会出席讨论。
但判决那天,另一位候补陪审员不会出席。
要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旁听席,又好像被排挤了似的,里沙子心想。
而且,这种事实在无法向阳一郎开口。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很傻了,这种话自己肯定说不出口吧。
里沙子搭乘地铁,再转乘公交。
车窗外,天空从一隅开始逐渐变成了暖色。
里沙子看着这幅光景,感觉内心那个小洞越来越大,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力感。
从上个星期到今天,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如今不得不承认,自己看到的并不是某个发生了案件的家庭,而是自己的婚姻生活。
阳一郎从未对我施暴,也从不借摔东西发泄情绪,更不曾对我大声怒吼、语带要挟。
我们一直都沟通得很好,里沙子一直这么认为。
最初虽然感受到了违和感,但只要自己乖乖忍气吞声,也就过去了。
然而事实上,那个晴空般爽朗的阳一郎,一直在以看似平静、沉稳,顾及我心理感受的话不断地藐视我、伤害我,还是以我根本无法察觉的方法。
关于这一点,里沙子如今已经很清楚了,但她依然不知道阳一郎的理由与目的。
她只能想到“憎恨”这个理由,但为什么?是从何时开始憎恨的?里沙子完全无法想象。
虽然我不知道,但一定有个重大的理由让阳一郎如此憎恨我。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能和憎恨的对象同住一个屋檐下?难不成他已经准备跟我离婚了?里沙子想不出自己被阳一郎憎恨的理由,却想到了种种可能性:因为怀疑自己有酒精依存症、因为担心自己会虐待孩子、因为自己不肯拒绝担任候补陪审员,这些都足以让阳一郎干脆地提出分居或离婚,也很符合一向干脆利落、晴空般爽朗的阳一郎的作风。
里沙子抵达公公婆婆家时,文香正睡着,怎么摇也摇不醒。
婆婆说硬是叫醒她,好像有点可怜,于是里沙子决定抱文香回去。
一边抱着文香,一边还要提着装满菜肴的纸袋走路,里沙子觉得这根本形同上刑,但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接受。
虽然婆婆提出可以把里沙子送到车站,但里沙子不想再听到早上那些话,所以断然拒绝,快步离开了公公婆婆家。
转乘电车时,文香醒来过一次。
她睡眼惺忪地东张西望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现在睡成这样,恐怕夜里会睡不着吧。
但硬是叫醒她,她又闹起别扭就更麻烦了。
于是里沙子尽量轻轻地移动,避免吵醒文香。
电车抵达国分寺,车门还没全开便传来让里沙子震惊的怒吼声。
四周张望,原来是冲进隔壁车厢的一名男子正在怒骂同行的女人,声音大到吸引了整车厢乘客的视线,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
“闭嘴!少啰唆!不是叫你别多嘴吗?!笨蛋!” 看样子两人是夫妻。
男子上身穿着T恤,搭配休闲裤,看上去接近五十岁。
女人扎着马尾辫,模样很年轻。
男子骂骂咧咧地走向里沙子所在的这节车厢。
里沙子心跳得越来越快,“别过来,别过来!”里沙子在心里不断祈求。
就在这时,男子用力推开车厢的门,走了进来。
他一屁股坐在空位上,依旧骂个不停,吵醒了文香。
“不是叫你别多嘴吗?!笨蛋!你是白痴啊!嫌命长啊!那是老子的钱啊!” 里沙子吓得绷起身子,下意识地用力搂住女儿。
被吵醒的文香小声地哭了起来。
令人惊讶的是,那位妻子坐在男人旁边,没有大声还嘴,而是轻声细语地说: “可是,不管怎么说,真的太贵了。
不是吗?那种事——” “少啰唆!你去死吧!又不是你的钱!” 每次女人一说什么,男子都会变得更加激动,吼声也更大。
但女人却还是唯唯诺诺地回应。
真是够了!里沙子忍住想对女人怒吼的冲动,安抚哭泣的文香。
两人无视被吓得哭出来的文香,也不理会车上乘客好奇的目光,依旧不断地争论着。
明明男人的吼声越来越激动,仿佛空气都在震动似的,女人却还是不断地碎碎念。
两人在武藏境下车后,里沙子总算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点想哭。
刚刚为了安抚文香,一直在轻拍她的肩膀。
那只手此刻仍抖个不停。
两人离开后,文香总算不哭了。
里沙子缩回手,从包中找出一颗糖果塞进嘴里。
纵使心情还是无法平复,里沙子却在脑海中将刚才看到的光景重演了数次。
面对如此激动的怒吼、斥骂,甚至在公开场合被人要求去死,那个女人却还是唯唯诺诺的。
里沙子莫名地对她心生佩服。
尽管声音微弱,女人那不改坚持的语气却让人觉得阴气沉沉的,看来就是这种语气让那男人如此激动吧。
里沙子想,如果自己被那样大声骂上一句,恐怕就再也不敢顶撞对方了,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会默默顺从,绝不敢说出任何否定对方的话,因为搞不好还会被打、被踹,说自己害怕男人爆粗口,害怕被大声怒吼的水穗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在“害怕”的程度上,自己和水穗一定不一样。
当然,也会有丝毫不害怕的女人。
什么“因为很怕丈夫”,所以不敢要求他晚归时发信息说一声,也不敢质问他是否偷腥,这些情形应该不适用于刚才那名女子吧。
对于无视孩子吓到哭,无惧男人冲着自己怒吼的女人来说,喝得烂醉的寿士在屋子里大吼根本就不算什么。
听到“心理虐待”这个词,她肯定也不会套在自己身上。
“但那是对等的吗?”里沙子想起自己曾这么问。
那时,里沙子也在反思自己和阳一郎是否对等。
但是,“对等”究竟是什么?一回神,里沙子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过入神,快过站了。
她赶紧抓起行李,冲出眼看就快关闭的车门,突然发现没带文香一起下车。
猛然回头,车门关闭的一幕就像慢动作一样漫长。
里沙子看到坐在车厢里的文香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自己。
这时,慢动作突然加快,电车瞬间呼啸而去。
慌张的里沙子扔下手上的纸袋,追着电车,口中不断冒出不成句的呻吟,视野一隅映着站台上人们惊讶让路的模样。
文香,文香,文香!她那眼神仿佛知道自己会被丢下似的,仿佛早已接受了这个结局。
文香直盯着自己看的模样,在里沙子脑海中不断浮现。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自己刚刚到底对孩子做了什么? “您没事吧?”里沙子感觉身体被不停地摇晃,总算回过神来。
原来是一名身穿制服的中年站务员正抓着自己的肩膀询问。
电车早已看不见踪影,里沙子指着昏暗中往前延伸的铁轨,拼命解释:“我的孩子,我把孩子,才两岁的,还在车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抓着站务员,痛哭不已,“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在想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里沙子冲进荻洼车站的站务室时,正和女性工作人员说话的文香突然皱起脸,抱住了里沙子。
她的小脸蛋拼命在里沙子的裙子上磨蹭,不断喊着“妈妈!妈妈!妈妈!”里沙子不由得蹲下来,紧紧抱住女儿,泪流满面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小香,对不起。
”心情总算稍微平复,里沙子站起来时,看见站务员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们母女俩。
“真的很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 里沙子深深行礼,抱着还在哭泣的文香,快步离开了站务室。
“小香,对不起!妈妈是笨蛋。
你一定很害怕吧。
对不起!可以原谅妈妈吗?” 无论是搭电车,还是等公交时,里沙子都会蹲下来看着文香,向她道歉。
文香总算从大哭变成小声啜泣。
只见她抽着鼻涕说:“小香好害怕哦!”里沙子又问:“可以原谅妈妈吗?”“嗯。
”文香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里沙子的心跳开始变快,手掌冰冷,脑子也不听使唤了。
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让阳一郎知道,不然他一定说我是嫌文香烦,故意把她一个人丢在车上不管;会说我是受不了文香闹别扭、不听话,所以气得把她留在车上。
他一定会叫我马上去看心理医生,不能再拖到判决结束了,还会说一起去儿童福利中心好好咨询一下……说我没资格当文香的母亲,说要跟我离婚——不,他应该不会跟我离婚,他会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然后不断奚落我是个将孩子丢在电车上的,彻底失格的母亲。
没事的。
只要不说出来就行了。
但要是文香说了呢? 不会吧?怎么可能?这孩子应该还没法说清被妈妈丢在电车上这种事。
就算她说了类似的话,只要我假装听不懂她的意思,糊弄过去就行了。
下公交车时,油油的汗水流到太阳穴一带。
里沙子紧紧握着文香软嫩的手,边走边觉得害怕,第一次那么害怕回家。
不,不是这样,是觉得自己很可怕。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整个人坏掉了吗?还是被弄垮了呢?为什么会发生把文香独自留在电车上这种事?不,可怕的不是这件事本身,可怕的是被阳一郎知道后的后果。
而且,比起文香的安危,自己更加关心怎么能瞒过阳一郎。
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里沙子抬头望着矗立在眼前的公寓,已经无法像以往那样,无法像相信自己会在这里过着幸福生活时那样,看着这栋建筑物了。
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看待阳一郎了吧,里沙子有此预感。
要是没被选上候补陪审员就好了,要是不被牵扯进案件审理,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不,也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会觉得能成为候补陪审员是件好事。
里沙子为了安定心绪,做了一个深呼吸。
帮文香洗澡,给她换上干净衣服,之后拿起搁在盥洗室的手机,查收信息。
光是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阳一郎的名字,里沙子就觉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该不会提到刚才的事吧?里沙子点开信息,看到“回去可能十一点多了”这行字时,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文香怎么样也不肯刷牙,拼尽全力抗拒。
她整个人往后仰着,两腿扑腾个不停。
以往里沙子面对这种情形时,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文香站好,帮她刷牙。
但今天却不知为何不敢这么做,只好愣愣地俯视着胡闹的女儿。
里沙子害怕如果文香总不肯站好,自己会对她做些什么,害怕自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
文香边哭,边微微睁眼,确认里沙子还在后,她哭得更大声了。
“啊,是这样啊。
原来只要我在这里就不行啊。
”于是里沙子离开了盥洗室。
虽然没什么食欲,但还是准备吃晚餐。
里沙子坐在餐桌旁,打开罐装啤酒,夹着婆婆做的菜。
今天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因为阳一郎要十一点多才会回来。
里沙子直接拿起罐装啤酒大口喝着,一回神才察觉文香的哭声已经停了。
里沙子起身走过去查看,发现文香躺在盥洗室的地上,半张着嘴睡着了。
里沙子抱起睡着的文香,走向卧室。
“小香,对不起!”里沙子将头埋进文香濡湿的头发说道。
铺好被褥让文香躺下,里沙子躺在一旁,又说了一次:“小香,对不起!”文香睡着了,就不会向阳一郎告密了——里沙子发现自己产生了这种想法,不禁打了个冷战。
“对不起,对不起,”里沙子反复说着,“对不起,我竟然是这种妈妈。
”文香皱起眉头,嘟囔着“不要,不要”,还吮起拇指。
里沙子帮她盖好毛巾被,坐着凝视熟睡的女儿。
文香像翻白眼似的半睁着眼,视线和里沙子对着。
本以为她又要哭了,没想到她却安心地闭上了眼。
里沙子突然想起一件事。
有一次自己突然醒来,发现母亲也是像这样俯视着自己。
自己那时比现在的文香大好几岁,记得是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吧。
年幼的里沙子看见母亲注视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安心,只想着现在不能起来,然后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直到感觉母亲离开之前,都不敢睁开眼睛。
文香总有一天也会发现我这样看着她,然后装睡吧?里沙子站起来,走出卧室。
年幼时,自己总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母亲身后,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和家人渐行渐远了呢?她想着回到饭厅,看了一眼时间,之后继续吃饭。
阳一郎还要一个多小时才会回来。
里沙子吃完晚餐,洗好碗盘,抬头一瞧,赫然发现阳一郎站在面前,不由得惨叫了一声。
“干吗惨叫啊?”阳一郎笑着说。
“完全没发现你回来了,真的吓了一跳。
”里沙子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现在是十点半。
“你不是说十一点……” “应该很少有人用惨叫声欢迎一家之主回来。
” 虽然阳一郎笑得很开心,里沙子却不知道该不该一起笑。
他这是在讽刺我吗?还是我的反应真的很可笑?面前笑着的阳一郎,真的是阳一郎吗?还是那个我设想中的,让我无法再以平常心看待的阳一郎? “怎么了?”阳一郎一脸认真地看着里沙子。
“对不起,我是真的吓一跳。
”里沙子道歉说。
“今天结束得比预想的要早,我先去洗澡啦!”阳一郎走向更衣间,里沙子赶紧关上一直开着的水龙头。
里沙子站在厨房,边泡茶,边望着洗完澡开始吃饭的阳一郎。
阳一郎边划手机,边吃饭。
泡好茶之后,里沙子才意识到自己不想喝热饮。
沉默让气氛有点尴尬,却又不知道要聊些什么。
里沙子本想问阳一郎是不是收到了工作消息,又觉得刻意这么问有点奇怪,搞不好还会被阳一郎质疑是在胡乱猜忌,想想还是什么也别说了。
以前自己都是怎么主动抛出话题的呢?里沙子完全想不起来了。
“等小香上了幼儿园——”总算挤出声音,里沙子松了一口气。
阳一郎的视线还是没离开手机,只是“嗯”了一声,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要不然我也去上班吧。
”里沙子试着以轻松的口吻说道,看阳一郎会如何回应。
虽然知道阳一郎八成会说“我看你应该不行吧”,但里沙子想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阳一郎放下手机说:“嗯,这样也很好啊!”里沙子很惊讶,居然没被否定。
“你觉得会有人雇用我吗?”里沙子又问。
“肯定会有的吧,你不是也工作过七八年吗?”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不行呢。
”里沙子说着,心生疑问。
“我是不是真的因为这场审判变得不太对劲了?是我误会了阳一郎吗?是我受水穗的影响太深,连自己也患了被害妄想症吗?我真的不用去看心理医生吗?”里沙子回想起那种不安感,倒掉了一口也没喝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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