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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醒来,没看到阳一郎和文香。
里沙子吓得跳了起来,冲出卧室,听到从浴室传来冲澡声,这才松了一口气。
里沙子赶紧刷牙洗脸、准备早餐。
先按下咖啡机,然后用平底锅煎蛋,她边将昨天剩下的腌菜装盘,边想着今天要穿哪件衣服出门。
屋子里传来笑声还有文香的歌声,接着是吹风机的声音,看来阳一郎在帮文香吹头发。
还混杂着文香大叫“不要”的声音,里沙子耸耸肩。
原来她不是只对我说“不要”,爸爸也会被她嫌弃啊!不由得想笑。
里沙子擦拭桌面,迅速摆盘。
先是文香穿着内裤从更衣间冲出来,接着是衬衫还没塞进裤子里的阳一郎现身。
“谢啦!真是帮了大忙!小香,我们去穿衣服。
”里沙子带着文香走向卧室。
文香一直嚷着不要穿这个颜色、不要穿那个颜色,好不容易才帮她穿好衣服回到饭厅,让她坐上儿童专用椅。
“小香,吃饭时不可以玩饭菜,要乖乖吃哦!可以吗?” 阳一郎已经用完早餐,正在看报。
里沙子犹豫着要先吃饭,还是先化妆、换衣服,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
“先换衣服吧。
”她在心里喃喃自语。
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时,忍不住想笑,因为自己右手还拿着筷子——一次要做很多事时,就会这样。
里沙子将筷子搁在餐桌上,回到卧室穿上选好的衣服,走向盥洗室。
简单化好妆,回到饭厅时,里沙子瞧见文香将面包撕得碎碎的,腌菜还掉在地板上,阳一郎没发现似的盯着报纸。
可能是察觉到妈妈发现了吧,只见文香瞅了里沙子一眼,又看着手上的面包,继续撕着。
里沙子感觉全身血液逆流,一把拿走文香手上的面包,拼命忍住想拍桌的冲动,做了个深呼吸。
她边在心里数数,边走向厨房拿起已经冷掉的吐司和煎蛋,还有盛着蔬菜的盘子与马克杯,走回自己的位子。
很好。
“小香。
”里沙子以沉稳的声音说,却被文香无视了,“不是说了吃的东西不能拿来玩吗?要是不吃的话,我要拿走哦!”里沙子挤出笑容。
“要吃。
”文香边撕面包,边小声回应。
里沙子听成了“要出”。
“今天我带小香去浦和吧。
”正在看报的阳一郎抬起头说。
“咦?”正在拨弄煎蛋的里沙子突然停筷,看着阳一郎。
“想说我今天有时间可以带她过去。
你这样带来带去也很辛苦吧。
” 这是什么意思?里沙子想从阳一郎的表情里解读出他真正的想法。
纯粹是出于体贴,还是又怀疑起周四那件事?里沙子这么揣测的同时,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无法停止胡思乱想,干脆就让他带得了。
他能帮忙带去当然好,我也乐得轻松,况且还能让他知道文香闹起脾气来,有多么不可理喻。
但是,让他帮忙,是不是等于承认了前阵子他对我的误解呢?承认自己的确很勉强、很累,甚至将脾气发泄到孩子身上?里沙子的脑中浮现出阳一郎将文香交给婆婆后,两人继续聊了起来的画面。
“不用啦!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里沙子婉拒了。
坐在越来越拥挤、摇摇晃晃的电车上,里沙子想起早上的事。
面包屑弄得满餐桌都是的文香果然因为肚子饿又闹起脾气,里沙子赶紧带着她下车转车,后来文香在公交上又睡到翻白眼,还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里沙子。
现在这时候她一定在公公婆婆家吵着肚子饿吧,婆婆会弄什么给她吃呢?里沙子瞄了一眼手表,思忖着。
“这样带来带去也很辛苦吧。
”阳一郎说。
感觉这句话是发自内心说的。
为什么我只想到周四的那场误会呢?为什么要扭曲别人的心意,不能直率地接受别人的好意呢? 甚至还想着最好文香在路上也对阳一郎耍脾气,这么一来,阳一郎就能理解周四的状况了。
就连坚持要自己去送文香,也不是为了体贴阳一郎,而是不想让阳一郎和婆婆乱说些什么。
“里沙子好像压力很大,所以我就替她来送文香啦。
”要是阳一郎这么对婆婆说,我可真的受不了。
其实阳一郎带文香去浦和的公公婆婆家,恐怕不是一件轻松事吧。
路上的一个小时,他必须独自面对文香,她心情好倒是没问题,但要是因为什么事闹别扭、哭叫,可就很难应付了。
不习惯面对这种事的阳一郎势必很困惑,不知如何是好。
他送文香到浦和老家时,肯定累得半死。
一般人应该会想到这一点,不希望老公上班前就这么累吧?但我为什么没有这种想法呢? “是周四那件奇怪的事情让我们——不,搞不好只有我——变得这么怪吗?”里沙子这么一想,就更懊恼那时的事了。
不是懊恼让文香一个人蹲在路上,而是懊恼怎么会刚好被阳一郎撞见。
转乘地铁时,里沙子想起今天水穗会站上法庭。
她会被讯问什么问题,又会如何回答?至今一直盘旋在心中的烦恼瞬间消失了。
她会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声音,说些什么呢?这种心情,不像是在急切地等待被告人陈述,更像是为终于能听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说话而感到欣喜。
里沙子不理解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情,但这种心情无法遏止地涌现:好想快点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好想听听那个人的心情。
里沙子走进法庭,瞧见被工作人员左右包夹、坐在位子上的水穗,不由得回头看向走在后面的六实。
六实看了里沙子一眼,随即移开视线。
直到昨天为止,水穗都是穿着白色、米色或灰色之类比较低调素面的衣服,但今天她穿的是缀有荷叶边的粉红色衬衫,搭配白底黑花长裙。
虽然是素色裙子,但因为黑花的线条较粗,看起来很华丽。
里沙子不由得想起昨天看到的水穗的母亲,那位头发吹染过、身穿碎花洋装出庭的母亲。
原来“有其母必有其女”是这么一回事啊!里沙子发现自己一直关注着水穗的心情突然有些冷却,赶紧踩了刹车。
不能单凭这种事判断一个人,这样太操之过急,也太片面了。
可是,一般人应该不会穿得那么时髦出庭应讯吧。
她应该知道打扮得如此花哨可是会陷自己于不利,那么应该是有某个理由让她这么打扮,好比穿运动服出庭很失礼,或是这件衣服有什么特殊意义……“不管怎么说,那身打扮实在不太妥当了。
”还没有走进评议室,里沙子就仿佛已经听到年长女性以熟悉的口吻这么说了。
首先,检察官说明心理医生鉴定的调查结果报告。
水穗的父亲虽然不会施暴,但对孩子十分严格,母亲对一家之主唯命是从,所以水穗从小为了不惹父母生气,总是生活得战战兢兢。
据水穗的友人说,她是个一丝不苟的完美主义者。
两人结婚不到一年,便时常因为彼此的价值观、工作,还有家庭的事起争执。
寿士虽然不会动手殴打妻子,但会大声怒骂、摔东西、用力摔门等,喝醉时甚至还会爆粗口,致使水穗非常恐惧。
孩子出生后,两人的关系并未改善,水穗也越来越不敢和寿士沟通任何事,只能闷在心里。
初为人母,任何人都会对养育孩子一事深感不安,但水穗无法向寿士求助,还会因为保健师、其他妈妈,以及婆婆的话产生被害妄想症。
每次夫妻俩爆发口角时,寿士都不止一次奚落她根本照顾不好孩子,水穗也因此自责不已。
犯案当天,水穗收到寿士告知会马上回家的信息。
那时孩子一直哭,而且闹个不停。
每次孩子一哭,寿士就很不高兴,所以水穗焦急地想必须让孩子别再哭了,否则又会被丈夫讥讽。
之后,水穗陷入了心神恍惚的状态,只记得自己走向浴室,想帮孩子洗澡,看能不能让她别再哭闹。
直到被寿士用力摇着双肩,水穗才回过神来,但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当孩子的哭声在浴室响起时,水穗说她那时觉得自己身在公园——一座她带女儿去过好几次的家附近的公园。
水穗站在那里,阳光刺眼,无论是地面、树木还是游戏器具都被照得发白,她像被光吞没了似的站在那里,蝉鸣声大得像厚厚的窗帘般渐渐裹住了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走马灯,但很难认定这是出于对丈夫的恐惧而产生的创伤后压力症候群。
惨案发生后,她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也明白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
虽然水穗的精神状态可能已经被逼至绝境,但无法认定她的一般判断能力、行动控制力有问题。
关于这一点,可以从她如何应对寿士的质问,以及之后两人的对话来判断。
虽然可以认定她处于极度不安与紧张的状态,但并未达到罹病程度。
再者,核磁共振显示的脑部剖面图上,并未发现她的脑部功能有任何问题。
检察官报告完毕。
法官宣布休息十五分钟。
进了评议室后,那位年长女性所说的话果然不出里沙子的预料。
虽然白发男士与四十多岁的男人露出苦笑,但没有人主动发言。
法官询问大家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众人还是默不作声,里沙子想,或许是接下来将听到水穗的陈述,所以大家都很紧张吧。
法官说,接下来会确认大家是否认同搜查阶段的供述调查报告,还有对于调查一事有否想表达的意见或看法。
休息时间结束,众人鱼贯走出评议室时,里沙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的眼前浮现出水穗口中发光的公园。
当然,里沙子并没去过水穗家附近的那座公园,但无论是游戏设施斑驳的颜色、水龙头的方向,还是一半埋进沙堆的塑料铲子,甚至一片片树叶都看得一清二楚,她还看见这些东西仿佛被强烈阳光吞没似的失了颜色。
“你还好吧?” 身后传来六实的声音。
里沙子赶紧挤出笑容,回答说没事。
里沙子步入法庭,站在自己后面一排位子的前面。
陪审员、法官等陆续就位,工作人员请大家起立,行礼后就座,里沙子深吸一口气。
水穗就站在面前,依旧低着头,盯着地上。
里沙子看了一眼旁听席,并未看到寿士的身影,也没瞧见寿士的母亲和水穗的母亲。
这次庭审以辩护律师询问、被告回答的形式进行。
回答时,水穗说负责调查的警方并没有好好听她说明。
当警方询问丈夫有没有发牢骚或说些什么时,她对警方说自己对丈夫的言行感到十分恐惧,但负责调查的刑警只是反复询问她是否遭到了殴打。
就算水穗说丈夫喝醉时的粗暴言语令她十分恐惧,警方却以寿士并没有出手伤人为由定调。
水穗说到帮忙照顾孩子一事时,警方表示:“寿士已经在努力帮忙了,我们这一代的男人,连尿布都不帮忙换的才是大多数。
”虽然审讯过程中,换了一位女警接手审讯,变得比较容易沟通,但即使水穗再三强调自己并没有蓄意杀死孩子,这位女警也根本不肯相信。
这位女警应该也有小孩,她对水穗说:“竟然杀害自己的孩子,简直不是人。
” 调查报告中很多叙述和水穗说过的话、水穗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但她还是签了名。
因为当时她觉得警方的想法比自己更正确。
好比嫌犯的丈夫并未对嫌犯暴力相向,恐惧也是嫌犯自身心理作用所致。
还有,和完全不帮忙照顾孩子、也不做家务的父辈那一代人相比,寿士应该可以被归类为好爸爸了。
另外,不论自己是不是蓄意杀人,女儿确实死了,是被自己害死的。
自己和那种把小孩照顾得好好的母亲相比,真的不算是人。
水穗完全不知道蓄意与否会左右刑责轻重,她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是后来会面的律师再三强调说如果觉得调查报告书的内容有误,千万不能签名,因为有无杀人意图可是会严重影响判决结果的。
但水穗听了律师的说明后,只觉得无论刑期是长是短都无法改变自己犯下的罪行,孩子也不可能活过来,反而更加自责。
虽然有时水穗颤抖着声音陈述,但她的表情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固定了似的,没有任何改变。
律师询问她对案发时负责调查的刑警的印象,水穗回答说自己觉得很恐怖。
水穗本来就不擅长与男性相处。
或许是因为父亲管教严苛,她总觉得自己在男人面前矮了一截。
虽然有些女性朋友会在人前讥讽自己的丈夫或男友,或是主动向异性示好,但她绝对不会做这些事。
水穗很害怕男性那种威吓的态度、怒吼以及粗暴的言辞,甚至还会紧张得频冒冷汗。
而案发时,负责调查的刑警走进来,目露凶光地看着她。
虽然他没有对自己大声咆哮、言语粗暴,但水穗应讯时,他曾几次大声打断,让她深感恐惧。
水穗意识到这位刑警认为男人不帮忙照顾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所以觉得自己说再多也没用,也就不想说了。
接着换检察官讯问。
“虽然你在男人面前总是有矮了一截的感觉,但根据你朋友的证词,你们夫妇会半开玩笑似的交谈,她说的是真的吗?”被这么问的水穗看了一眼检察官,又垂下眼。
“我不太有办法坦然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总是很紧张。
”水穗这么回答。
接着播放审讯过程的录像。
让水穗深感恐惧的那名刑警是位五十几岁,头发剃得很短的壮硕男性。
虽然影片中他并未大声说话,里沙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威吓感,但她有点明白水穗的感觉。
光是牛高马大、身材结实这一点,就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恐怖。
就算这名刑警说起话来颇为坦率,也比外表看起来亲切许多,水穗还是无法抹去对他的第一印象。
此外,这名刑警并未像水穗说的,在审讯时好几次大声打断她的话,顶多一两次而已,次数多应该只是水穗的错觉吧。
接下来是由女警负责审讯的部分。
这名女警看起来像是很亲切的阿姨。
录像中,没有听到她说“简直不是人”这句话。
不知道水穗所说的是不是其他几次审讯时发生的事。
短暂休息后,总算由律师就整起案件询问被告人。
穿着胸前缀有荷叶边衬衫的水穗就站在里沙子面前。
她还是低着头,脸上化了淡妆,却没涂口红或润唇膏。
讯问从她结识寿士的过程开始。
二○○四年,水穗经友人介绍认识了寿士。
初见时,觉得他是个爽朗温和的人,两人于十一月开始交往,彼此并没有刻意提起结婚这件事。
水穗本来就想结婚,而且考虑到年纪问题,开始交往时便已经对结婚有所考虑了,但也没那么着急。
水穗觉得寿士比她先前认识的任何男人都更能接受她。
寿士个性很沉稳,一点也不可怕,让有点畏惧男人的水穗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
两人六月登记结婚,一起寻觅新居,马上就搬进了新家。
水穗之所以没将这些事告知父母,是因为不想被二老啰唆、批评。
两个人都没有举行订婚仪式、举行婚礼的打算,因为没这笔预算。
虽然可以请父母资助,但实在说不出口,而且水穗不喜欢这样。
水穗的确不是很满意最初租住的公寓,因为离车站很远,而且稍显老旧。
毕竟是新婚生活,当然想住在新一点的房子里,无奈预算实在不多,况且一个人住时也有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的经历,所以还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想今后势必得努力工作,存钱。
和很多人一样,水穗希望有一天能拥有自己的房子,不管是公寓里的一户住所还是独栋房子都好。
水穗记得,寿士第一次不高兴地大声咆哮就是因为她提起了房子的事。
水穗希望能一起规划未来的生活,拥有属于自己的家,没想到寿士却解读成她非常不满意现在住的地方,嫌弃他赚的钱只能住这种穷酸的公寓。
水穗从未见过情绪如此失控的寿士,十分惊讶。
虽然婚前两人也吵过一两次,但寿士没有做出大声咆哮、摔东西发泄情绪等失控的行为。
婚前水穗觉得寿士是个不会委屈自己、不太会低头道歉的人,但并不觉得这是缺点,反而认为他是个有原则、很诚实的人。
然而,婚后寿士仿佛变了个人。
自从水穗表明想拥有自己的房子开始,两人的争执就越来越频繁。
寿士每天都很晚才回家,而且都是醉醺醺地回来,有时甚至第二天早上才到家,就连周末也会外出喝酒。
一问他和谁喝,他就怒气冲冲地嫌水穗啰唆,喝醉时尤其爱爆粗口。
后来水穗才知道,他都是和学生时代的朋友、同事聚会。
即便彻夜未归,也不是投宿了别处,而是和一样错过末班车的伙伴们一起在居酒屋喝了个通宵。
水穗没想到新婚生活竟是这样。
她曾试着在丈夫清醒时好好谈谈。
虽然寿士清醒时不怎么爆粗口,但也从没好好地听过水穗的想法。
寿士的说法是,因为结婚而改变交际方式的男人很逊。
比起那些一起去夜店喝酒寻欢的男人,自己只是在便宜的居酒屋里喝几杯,况且多是和工作有关的应酬,不是单纯的聚会小酌。
寿士说过的让水穗倍感受伤的话,就是“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以及“你很奇怪”。
因为工作的关系,水穗常常加班晚归,大抵都是晚上十点到家,也曾将近十一点才到家,但还是赶得上末班车。
当被寿士说“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时,水穗曾反驳说自己是因为工作,不像寿士是去喝酒。
寿士则回道:“反正都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什么不一样?”还生气地斥骂水穗是在炫耀自己比较忙、薪水比较高,还抱怨哪个大男人能忍受自己下厨、等待晚归的妻子这种事。
最终,寿士认准了水穗是瞧不起他的工作、看不起他,批评她的想法很奇怪、很扭曲,之后整整三天没跟水穗说过半句话。
三天后,寿士又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水穗却觉得很恐怖。
于是,她尽可能地告诉自己,别再抱怨寿士依旧每天喝到很晚才回家了。
关于孩子的事,水穗也不敢问寿士。
虽然水穗自己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坚持,但考虑到女人的生育年龄,还是想和丈夫好好谈谈,却又怕因此被曲解而惨遭斥骂,所以迟迟无法说出口。
而且,就算两人对这件事达成共识,决定要孩子,考虑到目前的生活、经济状况,还有自己的精力,恐怕很难应付,所以水穗也想过干脆放弃好了。
水穗记得那时母亲在电话里提到生孩子的事。
她觉得母亲不是很赞同这桩婚事,父亲更是完全反对,可能是因为没有举行婚礼,再加上寿士并非任职于一流企业。
母亲在电话里问水穗对今后的生活有何打算:难道要一直租房子吗?不能辞掉工作吗?那孩子还生不生了?生下来还有心力照顾吗?母亲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身为家庭主妇的她的观点是最正确的。
而租住在离车站很远的老旧公寓的水穗,一定很可怜。
母亲甚至意有所指地说,其实水穗也不是那么喜欢工作,只是迫不得已罢了;不是不生小孩,而是根本没能力养育孩子。
水穗记得母亲还说过“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这样的话。
水穗想继续工作,就算不生小孩也无所谓。
何况她和寿士两人之间渐行渐远,几乎毫无夫妻生活可言。
要是一直这样心惊胆战、无法好好沟通,是不是干脆离婚比较好呢——水穗说不清这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受了母亲的影响,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寿士摊牌,每天只能独自烦恼。
就在这时,碰巧寿士的母亲对他提到了抱孙子的事。
“结婚这么久了都没怀上孩子,有点不对劲呀。
难不成是水穗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寿士原封不动地把母亲的话传达给了水穗。
当然不能告诉婆婆,两人根本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所以水穗觉得必须去妇产科检查,向婆婆证明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
事实上也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没有具体的体检结果,恐怕永远无法说服寿士的母亲。
虽然那番话是婆婆说的,但既然寿士会转达,就表示他并没有想离婚的念头,于是水穗告诉自己也要积极往前看。
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寿士的生活状态也会改变吧。
母亲,还有一直反对这桩婚事的父亲也一定会因此转变态度的。
虽然水穗很害怕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抱着寿士可能会听不进去,甚至因此暴怒的觉悟,和寿士摊牌。
水穗明确地告诉寿士,依目前的生活情况根本不可能生小孩。
就算水穗可以请一年的产假,但要是寿士依然每天晚归,她真的无法独自照顾孩子。
水穗不想仰赖娘家出手帮忙,寿士的母亲也在工作,况且还有经济方面的考虑。
在目前没有积蓄的情况下,生产费用、住院费用等该怎么办。
产假期间,水穗的薪水肯定也会打折扣。
孩子以后的教育费、保险等,各种必要支出越来越多。
她问寿士身为一家之主,真的有心好好计划吗? 没想到寿士既没大声咆哮,也没有反驳,还亲口说自己也想要孩子,还说为了将来考虑,必须换个收入好一点的工作才行。
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想法,水穗安心了不少,寿士还提议水穗干脆辞去工作,在家专心照顾孩子。
虽然现在这家公司对水穗来说很理想,她也很喜欢目前的工作,但在不拜托父母协助的情况下,边工作边带孩子的确不太可能。
况且水穗也不敢反对寿士的意见,生怕惹毛了他,一起生小孩、寿士换工作的事就全泡汤了。
于是水穗决定辞职,想着孩子上小学后再找工作就行了。
水穗的身体状况没问题,但因为是第一胎,两人一起去了医院,咨询相关问题。
寿士也依照约定换了新工作,那年秋天他们如愿买了自己的房子。
水穗一直希望有自己的房子,但她没有对寿士提出硬性要求,更没有指定地点。
水穗记得买房的经过是这样的: 寿士的新工作需要常常加班,所以为寿士的通勤着想,水穗觉得买稍微靠近市区一点的房子比较好。
寿士也听一位买了二手公寓的朋友说,每个月的房贷算起来比在市中心租房子来得便宜。
于是两人开始看房地产广告、上网搜寻,也实地去看了很多房子,后来水穗看中了一套位于世田谷区的独栋房子。
虽然还有其他更便宜的选择,但综合周遭环境以及寿士通勤的便利程度来考虑,还是这栋房子最理想。
最终水穗拿出两百万日元,寿士拿出一百万日元,付了首付。
当时水穗并不知道,丈夫的钱大半都是婆婆资助的。
秋天搬进新居,水穗于第二年春天顺利怀孕。
水穗记得,那段时间和寿士争执不断。
也许寿士不认为那是争执,但找新房、办理各种手续、搬家,要处理的事多如牛毛,所以那时他们每次要商量什么势必都会起冲突。
水穗每次都被寿士叨念“你连这都不懂吗”“真是没常识”,她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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