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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怕伤害孩子。
杨红有一个最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周宁的兄嫂离了婚,而他们的孩子只读了个中学就辍学了。
当她把这个例子讲给海燕听的时候,海燕笑她说:“我可以把你这种思维当作一个经典例子讲给我的学生听,就是一看见两件事前后发生,就认为中间有因果关系。
周宁的兄嫂离婚和他们的孩子辍学,只是两件前后发生的事,中间有没有因果关系,还不一定。
如果跟你说的那样,周宁的兄嫂都只读了个中学,两口子爱打麻将,又经常吵闹,最后嫂嫂跟人跑了,这才离了婚。
那么就算两个人不离婚,他们也没心思教育孩子,孩子可能还是只能上个中学,说不定更糟。
就算他们的孩子是因为父母离婚才荒废学业的,也只是一个个案,不能说明离婚家庭的小孩就个个会荒废学业。
” 海燕说着,伸出手:“把你的统计数据拿来我看,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是因为父母离婚而荒废了学业的。
” “我哪里有什么统计数据?就这一个例子。
这一个例子还被你驳倒了。
” “没有统计数据,怎么就轻信了呢?即便有统计数据,你都要问一问,统计数据是怎么样得出来的。
象离婚这种社会现象,你不能象做科学实验那样,抽出各方面一模一样的两组人,控制所有其它因素,只让一组离婚,而另一组不离婚,若干年后,再来统计两组当中,有多少小孩荒废了学业。
如果是那样获得的统计数据,可能是比较可信的。
” 杨红想象了一下,说:“那好像是不可能的,谁愿意把自己的一生拿来做这种实验?” “所以说报告离婚对小孩影响的文章不可能是基于这种统计数据的,只能是找一些离婚的家庭,一些没离婚的家庭,尽可能的让其它因素相同相近,然后分析研究离婚对小孩学业的影响。
如果不注意,离婚那组找的都是周宁的兄嫂那样的夫妻,结论就会是离婚严重影响小孩学业;如果离婚那一组找的全是爱因斯坦那样的人,那你的结论就会是离婚成就小孩学业。
” 杨红忍不住笑起来:“哪有那么多爱因斯坦?还不知爱因斯坦跟他老婆离没离呢。
” “我不举这么个极端例子,怎么能把道理说清,把你这种人说服呢?”海燕笑着说,“你应该去学统计,学两天后,你就从听什么,信什么,变成听什么,不信什么了。
像你上次说西边WAL-MART的葡萄比东边WAL-MART的葡萄甜,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跑到两边WAL-MART去,大面积抽样,再做统计分析,因为你每次只去一个WAL-MART,连PAIRWISE的比较都没做,你比的是上星期的东边与这星期的西边,怎么能得出那个结论呢?” 杨红说:“其实我什么统计数据都没有看到过,连报导离婚的文章也没看什么,不知为什么,就一直认为离婚肯定对孩子造成负面影响。
一想到离婚,就仿佛看到我的儿子低着头,蹲在地上,而一大群小孩正围着他吐口水,笑他,骂他是没爹的孩子。
实际上,在生活中,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情景。
” 海燕笑着说:“这可能是从书里或者电视电影里看来的。
不是学统计的人,不会一天到晚问别人要统计数据,所以对很多人来说,文学作品往往比统计数据更能影响他们。
人们看到一堆统计数据,就觉得枯燥,看过也可能很快就忘了,但一个生动感人的场景,却能使人铭心刻骨。
有人说Statisticiansarethebiggestliars,因为统计学家拿出来的数据使人更容易相信而不去问他的数据是怎么得出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说电影也可以是BIGGESTLIARS,因为他们刻划出的人物形像鲜明生动,可以使人忘了问这些人物的真实性和代表性。
这并不是说STATISTICIANS和作者有意骗人,而是我们这些读者习惯于不问青红皂白就相信别人的话。
所以不论对什么观点,都应该问一问是谁说的,为什么说,有没有统计数据,统计数据是怎样得出来的。
当然这是说对一些重大问题。
小事情,就不必费这么大的心了。
比如别人说小孩吃了味精不长个,我做菜就不放了,这种事情,我就懒得费心去查它统计数据了,因为味精就算没坏处,也没什么好处,咱们这种烹调水平,还需要味精?” 现在想到离婚,杨红只有一个担心,就是怕周宁会跟她争着要孩子。
她在MOTHERGROUP听到好几个妈妈讲她们的丈夫如何跟她们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有的丈夫甚至威胁说如果得不到孩子就要把孩子拐跑或者弄死。
杨红不知道周宁会不会这样,她知道他并不太在乎孩子,连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没数。
但那些争夺抚养权的丈夫也不一定是在乎孩子,有的只是想拖住妻子。
杨红现在很能理解为什么有的妈妈为了孩子,只好跟丈夫守在一起。
杨红想,如果周宁要跟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那就只能请法院来判了。
但她也听说即使法院判给了她,如果周宁把孩子偷偷带走了,法院也不能派人帮你去找孩子,最多发发传票,孩子还得你自己去找回来。
杨红想等周宁到美国来了再办离婚,因为周宁在中国有他的兄弟朋友麻将哥们什么的帮忙,到了这里,他就没那些势力了。
杨红给周宁发了个长长的EMAIL,提出离婚的事。
周宁看到后立即打来了一个电话,问这一切是不是因为那个“故乡的云”骚扰引起的,如果是,那你就误会了,我跟她早已断了,而且没有回到一起的可能。
“故乡的云”不问青红皂白地离婚,我不会对此负什么责任。
杨红静静地说:“不是,这事跟她不相关,是我自己想通了。
” 周宁又问了一大串“是不是”,杨红回答着,感觉却象一个旁观者一样,看到周宁正在重复四年前自己在人工湖边做过的事,就是要弄个水落石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宁猜了很多原因,连杨红是不是在跟ROOMMATE搞同性恋都想到了,唯独不肯接受杨红给的理由,那就是两个人的生活方式兴趣爱好不同,合不来,还是分开的好。
“哪里会有这种事呢?”周宁有点生气又有点不解地问,“在一起过了快十五年了,难道你先不知道我们两人这些方面是不同的?” “我知道,但是我以为那不影响婚姻,而且我很怕离婚,怕别人笑话,怕影响孩子,怕很多很多东西。
” 周宁听了,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你越说我越不懂了,现在别人不一样会笑话吗?不一样会影响孩子吗?” 杨红把网上看到的几篇有关离婚对孩子的影响的文章综述给周宁听,说离婚家庭的孩子比那些夫妻感情破裂却又打打闹闹地守在一起的家庭的孩子,成长得更好,这是有统计数据的,是美国社会学家做过调查研究得出来的结论。
周宁似乎被说服了,可能他一听说“统计数据”“美国社会科学家”就被镇住了。
杨红有点悲哀地想,他现在就跟自己以前一样,听到几个大词,就盲目相信,不去问问谁的统计数据?数据怎么样得出来的?也不问问“哪个美国科学家”或者美国科学家的研究适合不适合中国的国情。
当然她现在不想跟周宁搞统计启蒙,她只想平安无事地离婚。
“除了汽车还给我哥哥以外,国内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杨红说,“我只要儿子。
”她屏住呼吸等候周宁的答复,心想,如果他死抓住孩子不放,我怎么办?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放弃离婚这件事了。
“我要你那些东西干什么?”周宁忿忿地说,“你以为我真的在乎那一半财产?我早跟你说了,我说分一半财产,只是想吓唬吓唬你,免得你跟我闹离婚。
现在你既然还是要离婚,我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你以为我离了婚,还会住在你的房子里?” 杨红说:“我是真心要把国内那些东西都给你,我想留在这里,那些东西我拿着也没用。
你不想住在H大的房子里,可以把它卖掉,卖的钱你拿着。
” 杨红和周宁在电话上电邮里讨论了几天,最后两个人达成协议,周宁带儿子去签证,签好后到美国来呆一段时间,算是旅游,也算是把儿子送到杨红这里来。
离婚的事,等周宁过来,再详细商量。
杨红没想到周宁在儿子的问题上这么通情达理,不光没跟她抢儿子,还愿意把儿子给她送过来,她的心马上就被感动了,觉得周宁是一个好父亲,能为孩子考虑。
杨红心里打趣自己说,太感动了,差不多有无以回报,以身相许的感觉了。
想到那几个跟丈夫争夺抚养权的女人,那几个为了孩子不得不跟丈夫死守在一起的女人,杨红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了。
周宁和儿子签到证后,杨红就开始找房子。
刚来的时候,因为怕挤着了海燕她们,她也找过房子,但海燕劝她就在这呆几天算了,说你丈夫小孩说不定马上就来了,你现在搬去跟人合住,过两天又要搬。
你搬家麻烦不说,跟你合住的那个人又要找ROOMMATE,也麻烦。
如果你现在找个一室一厅住着,不光房租贵,还怕他们签不到证你房子也退不出去。
杨红就留了下来,现在想起来,对海燕真是感激涕零,因为跟海燕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学到了不少东西。
但她没有把跟周宁协商离婚的事告诉海燕,怕海燕不赞成,毕竟海燕自己是放弃爱情守住婚姻的。
如果海燕出来劝解她,就算是捂着半张嘴,都可以把她说服。
周宁带着一个班的实习,还要一个月才结束,正好给杨红一点时间找房子。
杨红想给周宁找个地方,自己和儿子仍挤在海燕这里,一来就算跟周宁分开了,二来她还真有点舍不得海燕。
但周宁知道后坚决不同意,说这样分着住,不是等于告诉人家我们两个人关系不好吗?杨红说,本来就在准备离婚,当然是关系不好,怕谁知道?这是在美国,又没谁认识咱们,怕什么?但周宁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说住一个屋不等于要做夫妻的事,只是维持个外面光。
你连这点都不能答应,我还到美国来干什么?来丢人? 杨红想到儿子还得他带过来,就答应去找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周宁来了住厅,自己和儿子住室。
找了几天,才发现合适的房子很难找到。
有的要签一年的租约,有的离学校太远,有的房租太贵,有的区域不安全。
海燕、PETER和系里那几个博士生轮换着带杨红看了好些家,都没有合适的。
海燕说,要不这样吧,等他们来了,就在我这里先挤着,等找到再搬出去。
反正你们三个人住一间,也不挤我,挤你们自己。
PETER说,那怎么方便?你女儿晚上要写作业,她儿子要看电视,那到底将就谁?我看还是住我那里吧,他们一家三口正好,我一个人住嫌太大了,有点浪费资源。
杨红问,那你怎么办?你搬我这屋来? PETER开玩笑地说:“我不想活了?想让海燕的丈夫打死我?”然后认真地说,“你的屋还是让ANGELA住吧,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肯定想有自己的天地,不会愿意跟妈妈挤一个屋。
我一个人,找个住的地方容易,跟别人挤挤就行了。
我又会做饭,只要在广告里加一句‘包做三餐饭’,免费给我住的都有。
” 海燕笑他:“如果你再加一句,‘免费提供性服务’,那倒贴的都有了。
” PETER大笑起来:“算了算了,没那个QUALIFICATION,还是不要揽那个活,自己多活几年吧。
” 杨红仍然积极地找着房子,不过有了PETER的房子在那儿垫底,心里就放心多了,至少有了一个缓冲的地方。
她很感激海燕、PETER和系里那些人,觉得他们都是好人。
虽然海燕总是说她自己是个胸无大志、眼光短浅的人,看不到天下还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受苦,只看得见自己身边认识的几个人,但杨红觉得她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因为她总是尽力帮助她身边的人,如果每个人都能这样帮助身边的人,生活应该是很美好的。
对于PETER,杨红的心情很矛盾,眼里看到的PETER,是一个风趣幽默,乐于助人的人,但从TRACY那里听到的,却又是一个投机取巧、为了绿卡什么都不顾的人。
她愿意相信这一切只是错误的信息,但PEPTER自己又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也许他就是一个矛盾的人?也许人不应该要求别人完美,有这功夫,还不如用来完美自己。
有一天,海燕突然对杨红说:“明天PETER的课会是我去上,先跟你打个招呼,免得你在班上突然看见我,惊得嘴巴合不上,影响你的形像。
” “他明天为什么不上课?” “他要回N州去。
” 海燕的课上得也挺好,学生很喜欢她。
不过杨红坐在下面,有点走神,这好像是第一次听说PETER回去看他WIFE。
她想起PETER曾经讲过,说他以前开长途时,为了抢时间,吃饭也不停车,而是两手吃饭,两脚开车。
杨红相信他做得出这种事,因为PETER虽然在很多方面都很成熟,但在一些小事上,又显露出毛头小伙的不成熟。
像他说的用脚开车,还有他抽烟的那股急迫劲,打球的时候为一个擦边球跟人争来争去,都说明他在某些方面也有克制不住自己的时候,考虑问题不够慎重。
杨红担心他这次开长途又会用脚开车,会出问题,担心得自己没法做事,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就拨了他的手机号码。
听到PETER在里面HELLO一声,杨红愣住了,她没想到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竟然是那么象陈大龄。
“TERESA?是班上出什么事了吗?” 杨红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就知道是自己打的电话,有点紧张地说:“班上没出事,只是担心你—,怕你—用脚开车,打个电话问一下。
” PETER在那边笑起来:“我怎么会用脚开车呢?那是开玩笑说说的,你当真了?不过刚才真有点迷迷糊糊了,幸好你的电话把我叫醒,不然开到路外面去了。
” 杨红掩饰不住自己的担心,说话也有点训人的口气了:“你看,你看,说你你还不承认,你这样多危险呀。
这么大人了,还这么糊涂。
迷糊了就找个地方睡一会吧。
你也不要边打电话边开车了,我挂了。
” “嘿,怎么说着说着就用上老婆腔了?现在没事了,完全清醒了,谢谢你打电话来。
我到了再打电话给你们。
” 虽然打了电话,听见PETER没事,但杨红仍然心神不定。
想了想,又跟周宁打个电话,把安全开车的事叮咛一遍。
周宁开车更危险,因为他技术似乎不如PETER,但胆子更大,可能是人们说的“糊涂胆子大”。
想到周宁开车还经常带着儿子,杨红更是愁得无法,说多了,周宁又不耐烦,可能还越说越跟你对着干,但不说,又不放心。
也许这个世界不发明汽车反而还好一些。
直到晚上九点多了,PETER才打电话来说到了N州了,是海燕接的电话,没象平时那样嘻嘻哈哈,神情好像很严肃,杨红想,可能MELODY不喜欢PETER跟别的女人乱开玩笑。
接下来的几晚,不知为什么,杨红晚晚都做恶梦,梦见PETER用脚开车,出了事故。
半夜里,梦醒了,她躺在床上,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PETER在这里的时候,她并不担心他,但一旦他出了她的视线了,就老觉得他会出事一样。
这种无缘无故的担心只有在儿子不在身边的时候才有,只要儿子一不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了,就觉得他要出事了。
儿子也的确出过一些事,在幼儿园摔破了头,被别的小朋友挖伤了脸,关门时夹了手,等等。
有时在路上走,周怡会专拣那些高高的CURB去走,而不走在好好的路上。
杨红一见他在那上边走,就双腿发软,觉得他随时会摔下去。
现在又加上一个PETER,这两天知道他不在A大这边,就老觉得他会有什么事一样。
想给他打电话,又怕MELODY不高兴,PETER也真是的,不知道每天打个电话过来报个平安么?还是个不成熟的表现。
星期天下午,PETER从N州回来了,还没回他家,就先上海燕家来取他的教科书,顺便把在N州买的一些中国食物药品什么的给海燕和杨红送过来。
他看上去旅途劳顿,满脸倦意,风尘仆仆。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点沉默寡言的,海燕也不说什么话。
杨红陪着讲了几句,PETER好像兴致不高,时而就忘了回答,搞得杨红很尴尬。
海燕留PETER吃晚饭,PETER也没推辞,海燕就在厨房忙起来了。
今天这两个话匣子都出乎意料地安静,平时的俏皮话好像被台风卷走了一样。
最后还是ANGELA打破沉默:“Pet,doyouwanttolistentoyourfavoritesong?” “Yes,please.” ANGELA打开了音响,一首在杨红听来有几分哀婉的英语歌曲响了起来。
“Comehere,Pet.letmeholdyouforawhile.…Nowyouareinthearmsofanangel.Feelbetter?” “Yes,muchbetter.Thankyou,sweetie.” 那顿饭吃得很沉默。
吃完饭,PETER就告辞了。
杨红问:“PETER今天怎么啦?” 海燕说:“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
” 杨红直觉地感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只是海燕不愿意告诉她而已。
她转而问ANGELA:“刚才放的是什么曲子?挺好听的。
” “IntheArmsofanAngel.“ 杨红回到卧室,在网上搜寻这首歌,发现是电影CITYOFANGELS的插曲,她看了一下电影的介绍,是关于一个女医生和一个天使之间的爱情故事。
故事好像跟PETER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杨红对歌词也不太理解,好像是一个很伤心的女人,希望在AGNEL怀抱里得到片刻安慰。
她想,为什么这首歌是PETER的FAVORITE呢?这首歌听上去很伤感,她突然记起PETER喜欢的几首曲子好像都很伤感,《梁祝》,《天鹅》,还有这首。
《梁祝》的故事她知道,就开始在网上搜寻《天鹅》。
原来人们相信天鹅在临死之际,会发出凄婉动人的鸣声,被称作天鹅之歌。
圣桑的《天鹅》被一个俄国人用来创作了那个非常著名的芭蕾独舞《天鹅之死》。
杨红的眼光停留在一段描绘芭蕾舞《天鹅之死》的文字上: “在淡蓝色的月光下一只雪白的天鹅静静地飘游在湖面上。
她忧伤地低著头,轻轻挥动著翅膀,犹如在唱一首告别的歌曲。
突然她展开双翅飞向天空,但已经体衰力竭,再也不能自由飞翔了。
然而长空在召唤,生命在呼喊,她那鼓足全部力量、不屈不挠地立起脚尖的舞姿,好像要离开湖面。
但在与死神搏斗中她已筋疲力尽,身体无力地倾向前方,然而她又慢慢地直起身体,开始原地旋转,似乎又产生了一线希望,表现出了天鹅对生命的热爱和渴望。
但生命是有限的,天鹅终于没能摆脱死神的阴影,她跪下来渐渐地合上了双翅与世永别了。
” 杨红觉得心一沉,立即走到客厅里,问海燕:“PETER今天很反常,是不是他WIFE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说?拿统计数据出来。
”海燕仿佛有点强颜欢笑一样。
“我有这种感觉,因为那天晚上他送我回来时说过化蝶是超越死亡的话,《天鹅》又是关于死亡的,今天他又这个样子。
你不要瞒我了,肯定是他WIFE出了什么事。
” 海燕叹口气说:“他不愿意别人知道。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MELODY去世两年了,前天是MELODY的忌日,他回去扫个墓,心情不大好。
” “两年了?平时一点看不出来。
MELODY她是怎么去世的?” “卵巢癌。
他们结婚很久了一直没小孩,当时是因为不孕去做检查,结果被查出双侧卵巢都有恶性肿瘤。
本来应该立即切除双侧卵巢,但MELODY知道双侧都切除,就等于到了更年期,不仅不能生孩子,还会象更年期后的女人一样苍老。
她很爱美,也很爱PETER,想为他生个孩子,她不愿意年纪轻轻就变成一个老女人,所以不肯切双侧,当时有几个医生也说可以先切一侧再说,所以就只切了一侧。
后来就来不及了……” 杨红觉得眼里湿了,小心地问:“看PETER的样子,好像是真心难过,怎么听人讲他是为了绿卡才跟MELODY结婚的?” “听谁讲?他们出国前就结婚了,MELODY先出来,PETER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不愿做F2,不愿靠女人,所以他考上这边的博士才出来。
MELODY在M州那边读完书,在N州一个大学找到了工作,想让PETER去那边的学校读书。
但这边的东亚文学是很有名的,他在这边又有奖学金,课也修完了,转学只能带几个学分过去,就决定留在这边把博士做完。
但这边的几个大学,PHARMACY都不那么有名,所以MELODY只能呆在那边。
他们的感情很好,不是时空隔得断的那种,所以宁愿两边跑,也要呆在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地方。
PETER那时都是开着车两边跑,MELODY就两边飞。
他们两口子都很喜欢孩子,特别喜欢ANGELA。
” “那MELODY提出离婚又是怎么回事?我问过PETER,他自己也承认了的。
” “MELODY提出离婚是因为她不想PETER被她拖垮,尤其不愿意PETER看到她化疗放疗后的样子,但他们那么好的感情,PETER怎么会同意离婚呢?他先是把MELODY接到这边,一边读书一边照顾她,后来他这边走得开了,他们就回到N州,请那里的老中医、气功大师什么的治疗,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仍然是回天无力。
PETER在那边寸步不离地陪MELODY度过了最后那段时间,MELODY最后就葬在那边。
” 海燕叹口气,说:“PETER这个人哪,外面看不出来,其实心里是很苦的。
平时都能掩藏得好好的,但到了这几天,就有点情不自禁。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有多坚强,总是有一个经不起打击的致命点的。
他的致命之处就是他无法面对由于自己的失误造成的悲剧。
他永远都在内疚,认为他应该对MELODY的死负责,他应该早点带她去医院检查的,早查出来就能治愈了;他应该同意离婚的,离了婚MELODY就不会坚持要留一侧卵巢了;他应该让她早点离去的,早点去了MELODY就不受那么久疼痛折磨的。
有时真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
不过我劝他,他不大听得进,觉得我就是一个开导人的人,不管他有什么错误,我都会说得他认为自己没错误。
” “可这不是他的错误啊!你不是说当时有的医生也认为可以先切一侧吗?” “谁都能看到这一点,问题就是他不这样看呀。
”海燕说,“他跑回国内去了一段时间,以为地理上的距离可以使他忘记一切,但是最终他又回到这里,出高价从别人手里租过来这套房子,就是他从前跟MELODY住过的那套,而且把里里外外布置得跟从前一样,你想,像他这样,怎么能够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呢?” 杨红听了,除了叹气,说不出别的话。
她很想帮PETER,但她不知道怎么帮。
海燕说:“当然我们是外人,说说挺简单,搁我们头上,可能更糟,说不定早压趴下了。
也许只有时间能治愈他。
” 海燕到卧室去,找到当年ANGELA为MELODY做的POSTER:“这是ANGELA做的,她跟PETER参加一个癌症协会的活动,到很多地方去宣讲妇女防癌治癌的重要性,ANGELA还得了奖的。
这篇是MELODY病房的护士在她去世后写的纪念小文,这是接受MELODY器官捐赠的病人家属写的文章,这是PETER为乳腺癌纪念日写的文章。
这是PETER跟接受MELODY器官捐赠的病人的合影。
” 杨红看到照片上的PETER,面庞清瘦,满脸胡子,眼神苍凉,再读那位护士的文章,禁不住泪流满面: “Forhoursandhours,thedevastatedhusbandwasholdinghisemaciatedwifeinhisarms,beggingher: ‘Staywithme,baby.Pleasestaywithme…’“ 杨红决定要去看看PETER,像他现在这个样子,她放不下心。
她老家有个说法,说一个人思念死去的亲人的时候,灵魂就飞到另一个世界去见死去的人了,只有躯壳还在这个世界。
这种时候,一定要有一个人拉着他,让他接着这个世界的人气,不然他很可能会回不来了。
她以前倒不相信这种说法,但今天看见PETER那种神思恍惚的样子,就有点相信了。
也许思念死去的人时,并不是灵魂飞去那个世界回不来了,而是思念成疾,心里想追随到那个世界去,脑筋里就转起死的念头来了。
这时,有一个人拉着他,他就会想到这个世界,想到那些爱他的人,就不会做傻事。
她想到上次自己为陈大龄的事痛哭的时候,是PETER给了她一个肩膀,让她尽情地哭了个够。
现在回想那一幕,实际上PETER的拥抱是不带任何性的成分的。
他只是轻轻地、松松地拥着她,使她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独自悲哀。
对她的痛哭,他无能为力,没有言语可以开解,但他理解她,同情她,关注她,愿意分担她的痛苦,所以给了她那个肩膀。
一个人在悲伤痛苦之中有这样一个肩膀,痛苦就至少减轻一半了。
杨红擦了眼泪,找到海燕,问:“你现在可不可以把我载到PETER那里,也许他想有个人谈谈呢?我知道我不可能比你还能开导人,我不是海燕的平方,但正因为笨嘴笨舌,说不定PETER会相信我的话呢?或者我什么也不说,就是陪陪他?” “你现在是最不该去的人,他本来就有点把你当MELODY,现在他这种心情,我不知道他看到你会做什么。
你知道的,男人不论是喜之极还是悲之极,都是用酒或者用性来表示来发泄的。
但现在他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不是冲你来的,而是冲MELODY来的。
” “他把我当MELODY?我像她吗?”杨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除了眼睛不象,其它都很像。
你不觉得PETER对你有点特别?有时候他是情不自禁地把你当MELODY了。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尽量地不让你们两个碰面,PETER也是躲着你,哪知道你还是撞上门去了,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是祸躲不脱,躲脱了不是祸’”。
“我没想到我跟MELODY相象,难怪肖娴那天在PETER那里看到MELODY的照片时说MELODY面熟呢。
怎么会这么巧呢?” “其实说巧也不巧。
人们常说夫妻有夫妻相,还说夫妻在一起过久了,相貌会变得相似。
这种过久了变得相似是有的,是从彼此那里学来的,但这主要是神态举止上的。
连面部轮廓都象了,就不是后天学来的,而是先天生就的了。
实际上,有研究表明夫妻面部轮廓相象的最主要原因是人们常常不自觉地喜欢那些跟自己相象的人。
有一个实验就是给每个受试者一些照片,让他们选择自己理想的配偶,如果其它因素完全一样,仅仅是根据外表来选择的话,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经电脑加工处理后的他们自己的照片。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彼此欣赏彼此相爱的男女有很多都相象,实际上他们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一个自己。
其实陈大龄两兄妹、你、还有PETER,你们四个人的面部轮廓都有一些相象的地方。
” “既然是这样,那我更应该去看看他。
” 海燕摇摇头:“那有什么用呢?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现在需要的是忘记她,而不是复习她。
而你,不光是有周宁夹在中间,即使没有,他把你当MELODY,当个替身,对你也不公平。
” 杨红没有再勉强海燕送她,她自己坐校车到DOWNTOWN,然后走到PETER家。
他窗口没亮灯,但能听见《梁祝》的音乐,她不由得又想起那天夜里,PETER一身素白,站在夜色中说过的话:“连死亡都能超越,还有什么不能超越?”。
她想起他那时坚持要她买那个带体检的计划,想起他说他要去学医,想起他听《天鹅》时的悲怆,说希望生命也能象音乐一样REPEATOVERANDOVERAGAIN,想起自己问他是不是不肯离婚时,他突变的脸色。
其实一切都指向这个事实,早就应该看出他的痛苦了,但自己没有用心去体会。
她有点悲哀地想,也许人都忙着自己的生活,没有时间去关心别人的伤痛,没有看见一个灵魂正在自己身边苦苦挣扎,想从命运的魔掌、社会的枷锁、心灵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但她想到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只忙碌在自己的烦恼之中,至少海燕和PETER可以看出她的烦恼,看出她活得很累,愿意拿出时间来开解她,帮助她。
也许,如果自己不是那样专注于自己的烦恼,就可以多一点时间多一点心情去关心别人。
或者说当你关心别人的时候,你也可以忘记自己的烦恼。
杨红轻轻敲了敲门,听到PETER有点沙哑的声音:“Comeonin.”看见是杨红,PETER有点吃惊,但没说什么。
杨红本来准备了一套理由,想了想,何必那么鬼鬼祟祟的?来看看他,安慰他一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就大大方方地说:“听海燕说了MELODY的事,来看看你。
” PETER清清嗓子,说:“其实不用的,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海燕送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坐校车来的。
” “校车只到DOWNTOWN,你从DOWNTOWN走过来的?那得走半小时呢。
”PETER眯缝着眼问。
杨红撒个谎说刚好有个朋友到这一带来,让他带了一段。
PETER站起身,说:“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刚才在屋子里抽了很多烟,现在空气很不好。
”说完,就打开所有的窗子,率先往外面走去。
杨红跟着PETER走到外面,觉得他有点象梦游一般,只默不作声地走,不说到哪里,也不问她话。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走过一个教堂,走过几条小街,来到一条铁路上,杨红从来不知道这块还有铁路,又想打破沉默,就问:“这里还有火车?” “都是货车。
白天一般没有车过,现在这个时候,会有车开过。
当心一点,有车过来,就早早地走到路轨外面去。
走到那边桥上的时候,如果有车来,可以站在两边的安全箱里,就是那种铁栏杆做的BOX。
” 走到桥上后,杨红看见了那些安全箱,桥栏杆弯出去,弄成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格子,供行人躲避火车用,大小刚好够站一个大个子美国人。
两个人在铁轨上默默地走了一会。
杨红说:“讲讲MELODY吧,讲出来是不是会好一点?” “没什么,”PETER固执地说,“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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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取名为二十诸天,实非凭空所造。二十诸天乃是佛教用语,代表着天界二十天尊,他们分别为大梵天王、帝释尊天、多闻天王、持国天王、增长天王、广目天王、金刚密迹、摹醯首罗、散脂大将、大辩才天、大公德天、韦驮天神、坚牢地神、菩提树神、鬼子母神、摩利支天、月宫天子、日宫天子、娑竭龙王、阎摩罗王。这二十诸天在书中代表天下最神秘的天外天山外山的武功传承,为二十柄名剑,存在于昆化山雪岳峰云林宫莲花台年的剑/
那天,黑发蓝眼的少年听到了世界的声音── 〔一切重新开始,你是否还会选择拯救这个世界?〕 ─ 藤丸立夏这一生只玩过一个游戏。 其名为,命运冠位指定(fate grand order)。 指定人藤丸立夏,冠位御主。 法兰西圣少女的旗帜,誓约胜利之王的宝剑,尼罗河流域热砂金黄的国度,七宗罪的降临。 昔日年少之梦的亡者,在海水和尘埃里归来。 相传横滨有一本奇妙的〔书〕,据说被写在上面的一切都会成/
虽然常常会听到希望人生若只是初度的话语,可是当一个深深爱过的人在你的生命中只是飘浮如一片黄叶,那么,这份爱的执拗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当名教授之女关心素偶遇商贾世家的简庭涛,从萍水相逢,到矛盾重重,再到两情帕悦直至走进婚姻的殿堂,看似平静美满的背后隐藏着层层危机:逝去的初恋男友,别有用心的第三者,和平淡生活中不可避免的种种猜忌、不满还有误会,他们终于选择劳燕分飞。岁月的手,拂过心间。相爱的人/
少年,就是要在阳光下挥洒汗水! 少年,就是要不断战斗,然后胜利! 无尽天路之旅,无尽征途,见证少年的热血和传奇! 心怀野望,烈血如燃! 永远少年,不败战神! /
沈暮有个暗恋的网友。 他是她独在法国生活四年的特效药。 但沈暮一直没鼓起勇气和他见面。 直到毕业回国。 机缘巧合,沈暮在江盛旗下的公司实习。 某天上班摸鱼,她错转小文章给网恋对象。 标题是:男人的喘气声有多性感? 沈暮瞬间慌颤到无以复加。 刚想撤回,就接到总裁办的座机。 男人矜贵的尾音漫进耳底:来我这。 江辰遇,江盛集团继承人。 商界公认的最年轻有为的总裁。 英眉墨瞳,冷性自持,想嫁他的粉/
你正在玩一款乙女游戏。游戏里,你追求一号前男友三年,结果他还是对白月光念念不忘。 订婚前夕,你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里来了个死遁,然后转头和身为港口Mafia干部的前男友二号在一起了。 你利用二号前男友获取了很多情报,骗钱骗感情,为了避免翻车,你在他求婚当晚甩了他,改头换面,嫁给了三号前男友绷带精。 三号前男友又温柔又有趣,对你超级好,然而新婚一年不到,他突然死了,你成为了新晋寡妇。 你拿着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