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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得太近了些,淡淡的梅子酒甜香与周身笼罩的热气一同弥散在空气里头。
“我只是……” 迟玉声音很低,踟蹰一会儿整理语句:“觉得很开心。
” 他原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深陷泥潭之中,永无重见光明的可能,即使早已习惯孤身一人,却也无法真正地放下他心里的小姑娘。
能与林妧一起站在阳光下,就像做梦一样。
林妧抿唇笑笑,没头没脑地问他:“水信玄饼好吃吗?” 她说话时抬头弯着眼睛,被汽水润湿的唇瓣轻轻张合,让迟玉想起被包裹在晶莹外壳中的樱花花瓣。
同样是带着浅浅的粉色,同样娇小又单薄,也同样地……让他忍不住探身采撷。
在见到樱花玄饼时,他便莫名想到了林妧的唇,她那时一直有意瞥他,想来早就察觉了他的小心思,因此故意问出这样的话。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引诱与逗弄,她设下陷阱,迟玉恍然不知地掉落其中,却也甘心沉沦。
少年喉结一动,声线低哑得听不清晰:“不够甜。
” 他说罢无可奈何地轻笑出声,连眼尾也涌上一层薄薄绯红,目光似是撒娇,又带了说不清的蛮横:“江大哥说得对……你总是欺负我。
” 话音刚落,薄唇便微颤着贴下来。
林妧唇瓣的触感与甜点相似但不相同,都是清一色的舒适弹滑,却比后者更加柔软,仅仅轻轻的一个触碰,就足以让它软绵绵凹陷下去,用温和的热气将他浑然包裹。
迟玉的动作很轻很慢,似乎真的在品尝某种不可多得的点心。
舌尖流连,偷走几丝残存在她唇边的、独属于梅子酒与草莓蛋糕的清甜,然后把它们小心翼翼衔入口中。
她比樱花更甜。
迟玉懵懵地想,那点心的味道的确过于寡淡,远不及这份只有他才能独享的美味。
空旷寂静的厨房里有阳光漏进来,除了窗边悄悄经过的风声,只有唇与唇贴合的声音。
林妧茫茫然落入温柔乡,不甚熟练地迎合他的动作,不曾想门外忽然响起踏踏脚步,然后是德古拉扯着大嗓门的声音:“林妧,你最喜欢的小蛋糕快被吃光了,怎么还不出来?” 真可谓余音绕梁,天籁之音,把刚刚成型的暧昧打碎一地。
迟玉动作一顿,保持着将她围在冰箱门后的姿势,眸光微沉地转过头,很快望见德古拉从门外探进脑袋。
冰箱上下两层门都被打开,刚好能把林妧整个遮起来,从厨房门口的视角望去,只能见到迟玉立在冰箱前,用手撑着门板的情景。
好像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德古拉万万没想到要找的人不在,反而撞上了这个不近人情的大魔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瑟缩一下,苦着一张脸问:“你……你看见林妧了吗?” 救命,这阴晴不定的小怪物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他似乎没做出格的事儿惹人生气啊。
与他仅仅隔着一扇冰箱门的林妧脸色通红,一颗心脏快跳到了嗓子口,连动也不敢动,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逃之夭夭。
呜哇,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这样旖旎暧昧,又如此欲盖弥彰,看上去不像正经恋爱,倒像在偷/情。
这两个字仿佛带了滚烫的温度,灼得她心惊胆颤,仓皇抬起眼睛,瞥见迟玉同样红透了的耳根。
他的心脏也在扑通扑通跳,甚至比林妧更快更凶一些。
然而少年并未将这份情绪表露分毫,望向德古拉的黑眼睛波澜不起,蒙了几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被他清清冷冷地这么一盯,德古拉后背发麻,说话快得像开了加速机器:“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你看见林妧了吗?” “林妧?她拿到汽水后就出去了。
” 迟玉好整以暇,面无表情地说谎话:“还有事么?” 两人交谈的声音回旋在耳畔,林妧却听得不太清晰,满脑子都是自己疯狂的心跳,以及迟玉近在咫尺的呼吸。
“奇怪,那她会去哪儿?” 伯爵先生似乎极为困惑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正想转身离开,临走前忽然咬着牙停下,鼓起勇气看向不远处阴沉着脸的少年:“那个,你快出去吧,不然甜点全被我们吃光了。
” 噢噢噢他做到了!有朝一日居然能主动朝迟玉打招呼,他可真是太太太勇了! 迟玉淡淡挑眉,眼底依旧是晦暗不明的色彩,嘴角勾起一道不甚明晰的弧度:“嗯,多谢。
” 德古拉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把嘴张成O型。
而且对方还朝他笑了一下,笑了一下!这小子明明一直都摆着张“敢靠近就杀了你”的臭脸的!难道这就是恋爱的力量吗! 伯爵先生难掩内心激动,离开厨房时哼着小调唱着歌,听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林妧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本以为事件到此终结,迟玉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心虚地开口:“怎么了?” “我想起上次在我房间里,”他眼底闪着微弱的光,声音被压得很低,“你告诉我,这种时候应该说些话,让气氛不至于变得尴尬。
” 连这种话也好好记下来,迟玉未免也太乖了点吧。
林妧被勾起兴趣,眨着一双桃花眼问他:“那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我很喜欢,多谢款待。
” 缱绻微喑的声线从他喉间缓缓溢出,迟玉欲言又止般垂下脑袋,鼻尖正好撞在她滚烫的耳垂。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把头稍微抬高一些。
薄唇贴着她的耳朵,有六个字和热气一起落在耳膜,像一双撩人的手,极尽撩拨地轻轻拂过神经,让林妧一时间忘记呼吸。
迟玉说:“还想要,可以吗?” 脑袋里像是有轰轰烈烈的烟花炸开,林妧兀地睁大眼睛,身形显而易见地僵成一条单薄直线—— 才不是想让他说这种话!这样明明会让她更加不好意思! 没有给她应答的时间,少年便俯身而下。
柔软的唇逐渐贴近,掌心也随之覆盖在她柔软的后脑勺。
身后的冰箱源源不断吐出凉丝丝的气,他的手掌则炽热得灼人,林妧每次被冷气激得头脑清醒,下一秒又因着他的气息晕晕乎乎,迷蒙得忘记思考。
唇齿相撞间,压在发丝之间的苍白指节微微蜷起,不动声色地向里按压,他没用多大力气,却仿佛拥有某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好像要把她静悄悄地揉碎,然后尽数拥进自己怀里。
酥酥痒痒的电流顺着指尖融进战栗的血肉,随即蔓延到四肢百骸,当她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向上看去,能望见一双暗光盈盈的眼瞳。
漆黑的瞳孔上蒙了层水雾,如同深夜里雾气弥漫的大海汪洋,深沉又悄无声息。
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漂浮着一缕柔和亮光,好似伫立在海岸边的古老灯塔,光线虽然微弱,却足以驱散铺天盖地的幽暗与绝望,把一方小小天地骤然点亮。
林妧知道,那是一个少年深深埋藏了许多许多年的,未曾说出口的爱意。
被支配的身体仿佛没了力气,连站立都要靠他的力道勉强支撑。
这个吻绵长温柔,如同穷途末路的信徒虔诚地亲吻宝物,明明迟玉才是强制主导的那一方,动作霸道得不容拒绝,可他眼神里却又全是撒娇、示弱与讨好的味道,她心疼又羞怯,哪里舍得挣脱。
林妧被钳制得动弹不得,心底无可奈何地抱怨,这小子真是学坏了。
偏偏那位把他养歪的罪魁祸首,正是她自己。
迟玉向来聪明,没想到就连这种事情也懂得举一反三。
如今正值夏天的尾巴,迟玉比迟来的秋季更早地亲吻了她。
天空是一碧如洗的澄亮清澈,婆娑树影在少年眼底蒙上一层斑驳阴翳。
空气里是若有若无的樱花花香,林妧想,她这辈子过得逍遥自在,撸过雪怪狼人和猫妖,揍过不知多少妖魔鬼怪,亲眼见过神明的陨灭,也曾目睹过传说的终结,一切都肆无忌惮、野蛮生长,胡作非为得不讲道理。
没想到,最终却还是心甘情愿地栽在他手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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