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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沈铎开着那辆拉风的阿尔法·罗密欧,继续前往剑桥。
他们一路向东,将夕阳抛在身后,车载音响里,RobbieWilliams在放声歌唱。
“请赐给我一个爱人,我想在她臂弯中休息。
让我远离暴风雨的伤害。
让我永沐无尽的夏日。
” 任勤勤心想,我们都想有个爱人,有一双可以休息的臂弯,并且有一个永远过不完的夏天。
隔壁车道上有司机摁着喇叭,朝任勤勤吹响了口哨。
沈铎突然沉下脸,一脚油门,车飞驰出去,将那辆车远远抛在身后。
任勤勤不由得紧抓住门把手。
过了半晌,车速才逐渐恢复正常。
任勤勤轻声说:“你其实可以把车棚升起来的。
” 沈铎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想看景吗?” “是啊。
可是……” “玩你自己的,不用管别的事。
”沈铎道。
任勤勤斜靠着车门,下巴搁在胳膊上,眺望着日光西斜下的英伦田园,忽而笑了。
* 沈家在剑桥的宅邸是一栋有百年历史的灰色砖房。
葱郁的常青藤爬满朝庭院的那一整面墙,每一扇窗户都亮着橘色的灯光,后院传来犬吠声。
他们抵达的时候,老管家布朗已带着男仆恭候在门口了。
他们一早就自伦敦赶来,将东家这栋久没住人的房子收拾了出来。
这栋屋子同伦敦的华宅又截然不同,古朴,厚重。
马鞍随意地搁在栏杆上,墙上挂着古老的壁毯和动物标本,木质的地板和楼梯踩上去会咯吱作响。
“以前,到了狩猎季,家父偶尔会过来小住。
”沈铎指着房梁下一只硕大的马鹿头标本,“这就是他猎到的。
” “你也打猎?”任勤勤把玩着一根马鞭。
“不经常玩。
”沈铎说,“狩猎是有钱且有闲的人玩的,我没那么多闲暇时间。
” 屋里的斗柜上摆着银相框,里面那个壮年版的沈铎,应该就是年轻时的沈含章,而他身边搂着猎-枪的小少年,眉目如画,面色天生有几分冷清倨傲。
“你怎么打小就一张‘冷傲天’的脸色呀。
”任勤勤喷笑。
“就你观察力细致入微。
”沈铎回以白眼。
幼年沈铎穿着英式猎装,带着贝雷帽,身边还有一只高大的猎狐犬,一副小贵族绅士的派头。
如果不是常听他说自己做船员时的吃苦生活,会真的当他衔着银匙出生,一双金足从未落在泥地里过。
沈铎带着任勤勤参观老宅。
这栋屋子不过是沈家众多物业中的一座狩猎行宫,可依旧被各种收藏品填满。
威尼斯古董金钟,拿破仑时期的镶银象牙烛台,亨八时期的琥珀小神龛…… 楼梯对面的墙壁上悬挂张一张透纳的油画。
怒海惊涛之中,一艘船正在同巨浪搏击,气势恢宏,惊心动魄。
沈家真是和海洋结缘的家族。
任勤勤忍不住问:“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一栋房子里,挂着梵高?” 她不过随口一问,没想沈铎居然真的回答道: “梵高都在法国的物业里。
巴黎有两张,阿维-尼翁的庄园里有一张。
都是爸爸在世的时候买下的……” 虽然知道对于沈铎来说,这些名画收藏稀松平常,真不是有意在线炫富。
可任勤勤依旧为沈家不可估量的财富而震惊。
楼梯口的墙上还挂着一张巨大的古董挂毯。
任勤勤歪着脑袋观摩:“这个挂毯又有什么故事?” “这个呀……”沈铎似笑非笑地撇了一下嘴,“这挂毯是中世纪的老古董了,讲的是一群人在森林里猎杀女巫的故事。
” 怎么突然就走黑暗宗教风了? “那时候,黑死病横扫欧洲,人们认为将女巫烧死就可以停止瘟疫。
”沈铎嗓音突然低沉了下来,轮廓在幽暗的灯光中愈发深邃,“你看,里面的人正在割下女巫的头发。
” 挂毯太古旧了,细节图案都模糊不清。
任勤勤不得不把脸凑近。
“当时的人们认为女巫的力量取决于她们头发的长短。
于是在烧死女巫前,会把她们的头发割下来。
”沈铎幽幽道,“而这些头发,他们也另有用途。
你看挂毯上左边那片森林。
” 那片森林黑糊糊一团,任勤勤凑到跟前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玄机。
沈铎说:“这一块就是用女巫的头发织的……” 任勤勤的后颈唰地炸起一片寒毛,连连后退。
可身后就是楼梯。
她一脚踏空,整个人朝后仰去—— 沈铎骤然变色,一步上前,伸手将她搂住。
任勤勤的心跳一瞬间飚上了120,不仅仅因为全身重心都系在沈铎的手臂上,也因为挨在一起的温热胸膛,因为视线里那一张靠得太近的脸。
沈铎的脸也是精心修饰过的。
他的鬓角整齐,眉毛浓密却不杂乱,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只在白净的皮肤上显一点淡淡的青。
可就是这一点青,同他冷冽的气质如冰火碰撞,性感得要命。
任勤勤抓着沈铎的胳膊,浑身僵硬,在男人沉静无波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慌张的模样。
“你……我我……”任勤勤结巴,“我要起来!” 沈铎抓着扶手的那只手臂用力一拉,将两人倾斜的身子拉了回来。
可他环着任勤勤的胳膊并没有立刻松开。
“你的艺术鉴赏课恐怕是白上了。
”任勤勤听他讥嘲道,“这挂毯摆明了是十七世纪巴洛克风格,我说是中世纪,你就信了?” 任勤勤张口无言,脑子还没转过来。
“这是一张法国皇家制造商Gobelins出品的挂毯。
”沈铎说,“描述的是路易十四出游打猎的故事。
” “知道了……”任勤勤咽了一口唾沫。
沈铎松开了手,体温随即散去,只有淡淡的古龙水萦绕鼻端。
“下楼吃晚饭吧。
”沈铎抄着手,走下楼梯。
任勤勤讪讪地站在楼上,一阵阵热气正往脸颊冲去。
沈铎忽然止步,回头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你的精灵王子吗?” 亲娘的,他居然记恨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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