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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掌管家中财务用度,安排仆役劳作,把一切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过了三年,忽然有客人从南方来访,荆雨原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过去在野寺里曾经抚琴的一个妙丽女子,名字叫做丽娘。
询问起当年那些曾一夜欢聚的少女们,丽娘唏嘘地说:“都零落得如同尘土一般了!” 荆雨原细看她的容貌,竟然还和当年初见时一样鲜妍明媚。
就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依稀和当年没有两样,显得十分娇憨天真。
宁珠看到旧时同伴也很高兴,于是在后院的花亭里设了席宴招待,到了半夜,月上中天,丽娘微醺地伏在石桌上睡着了。
荆雨原担心更深露重,准备吩咐仆妇把她送到客房里去,宁珠阻止他说:“不可以。
”过了一会儿,丽娘的身体竟然渐渐萎谢,变成了一段牡丹枯枝。
荆雨原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宁珠却淡淡地告诉他说:“这样的死亡是早就已经注定了。
兄长不知道我们并不是人类吗?”荆雨原这才知道丽娘的来访只是为了和宁珠见上最后一面而已。
他很好奇,纠缠不休地询问,宁珠告诉他说:“你所曾见过的野寺聚会的一众女子,其实就是一些花妖木精,因为佛道有一个龙华盛会,每隔很多年才举办一次,在那里出现踪影的,都是神通广大的人物,具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法力,思想也很深阔高远,互相之间谈经论道,道法与佛理都不同寻常,我们这些草木感染了这种天地之间的道理才得以修炼成人形,但草木的生命容易凋谢,所以也不长久,更没有办法用真实的肉体来达到与你鱼水交欢的程度。
现在你既然知道了我的来历,也是很好的事情,以后分别的时候就不至于过于悲伤了。
” 荆雨原流下泪来,紧紧握住宁珠的手不松开,说:“要怎么样才可以与你厮守呢?我真希望能够也变成一棵树,或许与你同种同族,你就不会这样拒绝我了!” 绛绡到了十岁,喜欢舞刀弄枪,没有半点书香人家的闺秀风范。
母亲过世后,宁珠更加宠溺她,为她延请了许多当地有名的武师教授武术,绛绡在这方面的天资非常高,往往花费很短的时间就能领悟掌握别人长年不能达到的境界。
别人开玩笑地问她原因,她很正经地回答说:“是为了将来可以保护宁珠。
” 她的武艺日渐纯熟,到了十六岁,居然在江湖上已经颇负盛名,自创了一种叫做“乱迷眼”的枪法,以桃木为杆,精铁为刃,枪法展开,红缨乱闪,如同桃花盛开,纷繁艳丽,本应该走的是精柔路数,她却因为性情刚猛狂烈,枪法便在阴柔中夹着刚强,与人对敌时往往难留余地,出手便伤人。
常年戴着一张面具,头发和胡须都好像挺立的戟,看上去就像怒目金刚一样,非常狞恶可怕。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背后把她叫做“金刚客”。
荆雨原因为读书人不涉江湖事,又并没有过于为绛绡操心,所以根本无从理会这些事情,只是潜心修道,时常到深山大川去求访传说中的高僧,祈望能够解开一些心中的疑惑。
渐渐在这样的过程中,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像少年时候那样意气风发地与人高谈阔论,长街买醉,就连和宁珠也减少了很多交谈。
整天在家里打坐冥想,过着苦行僧似的日子。
家里人都认为他读了太多的书籍,人变得迂腐自束了。
忽然有一天,荆雨原从家中消失了踪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别人都认为这是很奇异的事情,只有宁珠仿佛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表情坦然而宁静。
她将荆家诸多田产房宅财物等一一安置妥当,别人也就知道她有了去意,果然没过多久,宁珠也离开了荆府,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人传说宁珠是为了寻找荆雨原的下落,也有人在京城曾见过一架华美马车里晃过的俏脸,仿佛是宁珠的模样,诸如此类的讹言不胜枚举。
事情过去了很多年,荆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也是修道中人,当年曾与荆雨原有过一面之交的雪道人,某次在勾栏里喝醉了酒,无意中说起曾在江浙一带的山中遇见过荆雨原,须发呈现霜白色,苍老得很厉害,四处求问关于龙华会的消息。
雪道人在道术的成就上非常不凡,曾被江湖上认为是与方丈仙山的继承人卓无尘并秀的人物,只是到了修道中期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胸怀中的灵性渐渐磨灭,到死也终于没有获得大成就,让人很是惋惜。
他指点荆雨原到杭州郊外的某座尼庵中寻找一位叫做流霞的尼姑,也许可以获得些微的帮助。
荆雨原感激地急忙告辞而去。
过了几年,佛道之间恢弘盛大的龙华会恰好在普陀山举行,雪道人在来往如云的友朋之中果然见到了荆雨原,正在向“落英水府”的主人织叶先生请教关于草木永生之道,织叶先生很奇怪地说:“像你这样具有肉身的生命,和草木成精幻人有根本的不同,学习这样的术法又有什么意义呢?”荆雨原并没有解释,只是苦苦地哀求,终于没有获许学习织叶先生独特的以水养生之术。
最后只好怏怏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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