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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蒋兴哥重会珍珠衫(2/3)

里,权烦大娘收拾。

老身暂去,少停就来。

”说罢便走。

三巧儿叫晴云送他下楼,出门向西去了。

三巧儿心上爱了这几件东西,专等婆子到来酬价。

一连五日不至。

到第六日午后,忽然下一场大雨,雨声未绝,呯呯的敲门声响。

三巧儿唤丫鬟开看,只见薛婆衣衫半湿,提个破伞进来,口里道:“晴干不肯走,直待雨淋头。

”把伞儿放在楼梯边,走上楼来,万福道:“大娘,前晚失信了。

”三巧儿慌忙答礼道:“这几日在那里去了?”婆子道:“小女托赖,新添一个外孙。

老身去看看,留住了几日,今早方回。

半路上下起雨来,在一个相识人家借得把伞,又是破的,却不是晦气!”三巧儿道:“你老人家几个儿女?”婆子道:“只一个儿子,完婚过了。

女儿倒有四个。

这是我第四个了,嫁与徽州朱八朝奉做偏房,就是这北门外开盐店的。

”三巧儿道: “你老人家女儿多,不把来当事了。

本乡本土,少什么一夫一妇的,怎舍得与异乡人做妾?”婆子道:“大娘不知。

倒是异乡人有情怀。

虽则偏房,他大娘子只在家里;小女自在店中,呼奴使婢,一般受用。

老身每过去时,他当个尊长看待,更不怠慢。

如今养了个儿子,愈加好了。

”三巧儿道:“也是你老人家造化,嫁得着。

”说罢,恰好晴云取茶上来,两个吃了。

婆子道:“今日雨天没事,老身大胆,敢求大娘的首饰一看,看些巧样儿在肚里也好。

”三巧儿道:“也只是平常生活。

你老人家莫笑话。

就取一把钥匙,开了箱笼,陆续搬出许多钗钿缨络之类。

薛婆看了,夸美不尽,道:“大娘有恁般珍异,把老身这几件东西看不上眼了。

”三巧儿道:“好说,我正要与你老人家请个实价。

”婆子道:“娘子是识货的,何消老身费嘴?”三巧儿把东西检过,取出薛婆的篾丝箱儿来,放在桌上,将钥匙递与婆子道:“你老人家开了,检看个明白。

”婆子道:“大娘忒精细了。

”当下开了箱儿,把东西逐件搬出。

三巧儿品评价钱,都不甚远。

婆子并不争论,欢欢喜喜地道: “恁地便不枉了人。

老身就少赚几贯钱,也是快活的。

”三巧儿道:“只是一件:目下凑不起价钱,只是现奉一半。

等待我家官人回来,一并清楚。

他也只在这几日回了。

”婆子道: “便迟几日也不妨事。

只是价钱上相让多了,银水要足纹的。

” 三巧儿道:“这也小事。

”便把心爱的几件首饰及珠子收起,唤晴云取杯现成酒来,与老人家坐坐。

婆子道:“造次如何好搅扰?”三巧儿道:“时常清闲,难得你老人家到此作伴攀话。

你老人家若不嫌怠慢,时常过来走走。

”婆子道:“多谢大娘错爱。

老身家里当不过嘈杂,像宅上又忒清闲了。

”三巧儿道: “你儿子做甚生意?”婆子道:“也只是接些珠宝客人。

每日的讨酒讨浆,刮的人不耐烦。

老身亏杀各宅门走动,在家时少,还好;若只在六尺地上转,怕不躁死了人。

”三巧儿道:“我家与你相近,不耐烦时,就过来闲话。

”婆子道:“只不敢频频打搅。

”三巧儿道:“老人家说那里话!” 只见两个丫鬟轮番的走动,摆了两副杯箸,两碗腊鸡,两碗腊肉,两腕鲜鱼,连果碟素菜,共一十六个碗。

婆子道: “如何盛设?”三巧儿道:“现成的。

休怪怠慢。

”说罢,斟酒递与婆子。

婆子将杯回敬。

两下对坐而饮。

原来三巧儿酒量尽去得,那婆子又是酒壶酒瓮,吃起酒来,一发相投了,只恨会面之晚。

那日直吃到停晚,刚刚雨止,婆子作谢要回。

三巧儿又取出大银锺来,劝了几锺,又陪他吃了晚饭,说道: “你老人家再宽坐一时,我将这一半价钱付你去。

”婆子道: “天晚了,大娘请自在。

不争这一夜儿,明日却来领罢。

连这篾丝箱儿,老身也不拿去了,省得路上泥滑滑的不好走。

三巧儿道:“明日专望你。

”婆子作别下楼,取了破伞,出门去了。

正是: 世间只有虔婆嘴,哄动多多少少人。

却说陈大郎在下处,呆等了几日,并无音信。

见这日天雨,料是婆子在家,拖泥带水的进城来问个消息,又不相值。

自家在酒肆中吃了三杯,用了些点心,又到薛婆家来打听,只是未回。

看看天晚,却待转身,只见婆子一脸春色,脚略斜的走入巷来。

陈大郎迎着他,作了揖,问道:“所言如何?”婆子摇手道:“尚早。

如今方下种,还没有发芽哩。

再隔五六年,开花结果,才到得你口。

你莫在此探头探脑。

老身不是管闲事的。

”陈大郎见他醉了,只得转去。

次日,婆子买了些时新果子、鲜鸡鱼肉之类,唤个厨子安排停当,装做两个盒子,又买一瓮上好的酽酒,央间壁小二挑了,来到蒋家门首。

三巧儿日不见婆子到来,正教晴云开门出来探望,恰好相遇。

婆子教小二挑在楼下,先打发他去了。

晴云已自报知主母。

三巧儿把婆子当个贵客一般,直到楼梯口边迎他上去。

婆子千恩万谢的,福了一回,便道: “今日老身遇有一杯水酒,将来与大娘消遣。

”三巧儿道:“倒要你老人家赔钱,不当受了。

”婆子央两个丫鬟搬将上来,摆做一桌子。

三巧儿道:“你老人家忒迂阔了,恁般大弄起来。

” 婆子笑道:“小户人家,备不出甚么好东西,只发一茶奉献。

” 晴云便去取杯箸,暖雪便吹起水火炉来。

霎时酒暖。

婆子道: “今日是老身薄意,还请大娘转坐各位。

”三巧儿道:“虽然相扰,在寒舍岂有此理。

”两下谦让多时,薛婆只得坐了客席。

这是第三次相聚,更觉熟分了。

饮酒中间,婆子问道:“官人出外好多时了还不回,亏他撇得大娘下。

”三巧儿道:“便是。

说过一年就转,不知怎的耽搁了。

”婆子道:“依老身说,放下恁般如花似玉的娘子,便博个堆金积玉,也不为罕。

”婆子又道:“大凡走江湖的人,把客当家,把家当客。

比如我第四个女婿朱八朝奉,有了小女,朝欢暮乐,那里想家。

或三年四年才回一遍,住不上一两个月,又来了。

家中大娘子替他担孤受寡,那晓得他外边之事。

”三巧儿道:“我家官倒不是这样的人。

”婆子道:“老身只当闲话讲。

怎敢将天比地。

”当日两个猜谜掷色,吃得酩酊而别。

第三日,同小二来取家伙,就领这一半价钱。

三巧儿果又留他吃点心。

从此以后,把那一半赊钱为由,只做问兴哥的消息,不时行走。

这婆子俐齿伶牙,能言快语,又半疯半颠的,惯与丫头们打诨,所以上下都欢喜他。

三巧儿一日不见他来,便觉寂寞,叫老家人认了薛婆家里,早晚常去请他。

所以一发来得勤了。

世间有四种人,惹他不得,引起了头,再不好绝他。

是那四种? 游方僧道,乞丐,闲汉,牙婆。

上三种人犹可,只有牙婆是穿房入户的,女眷们怕冷静时,十个九个倒要攀他来往。

今日薛婆本是个不善之人,一般甜言软语,三巧儿遂与他成了至交,时刻少他不得。

正是: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大郎几遍讨个消息,薛婆只回言尚早。

其时五月中旬,天渐炎热。

婆子在三巧儿面前偶说起家中蜗窄,又是朝西房子,夏月最不相宜,不比这楼上高敞风凉。

三巧儿道:“你老人家若撇得家下,到此过夜也好。

”婆子道:“好是好,只怕官人回来。

”三巧儿道:“他就回,料道不是半夜三更。

”婆子道:“大娘不嫌蒿恼,老身惯是掗相知的。

只今晚就取铺陈过来,与大娘做伴,何如?”三巧儿道:“铺陈尽有,也不须拿得。

你老人家回覆家里一声,索性在此过了一夏,家去不好?” 婆子真个对家里儿子媳妇说了,只带个梳匣儿过来。

三巧儿道:“你老人家多事,难道我家油梳子也缺了,你又带来怎地?” 婆子道:“老身一生怕的是同汤洗脸,合具梳头。

大娘怕没有精致的梳具?老身如何敢用?其他姐儿们的,老身也怕用得。

还是自家带了便当。

只是大娘吩咐在那一间房安歇?”三巧儿指着床前一个小小藤榻儿道:“我预先安排下你的卧处了。

我两个亲近些,夜间睡不着,好讲些闲话。

”说罢,检出一顶青纱帐来,教婆子自家挂了。

又同饮一会酒,方才歇息。

两个丫鬟原在床前打铺相伴;因有了婆子,打发他们在间壁房里去睡。

从此为始,婆子日间出去串街做买卖,黑夜到蒋家歇宿,时常携壶挈盒的殷勤热闹,不一而足。

床榻是丁字样铺下的,虽隔着帐子,却像是一头同睡。

夜间絮絮叨叨,你问我答,凡待坊秽亵之谈,无所不至。

这婆子或时装醉诈风起来,倒说起自家少年的偷汉的许多情事,去勾动那妇人的春心。

害得那妇人娇滴滴一副嫩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婆子已知妇人心活,只是那话儿不好启齿。

光阴迅速,又到七月初七日了。

正是三巧儿的生日。

婆子清早备下两盒礼,与他做生日。

三巧儿称谢了,留他吃面。

婆子道:“老身今日有些穷忙,晚上来陪大娘看牛郎织女做亲。

”说罢,自去了。

下得阶头不几步,正遇着陈大郎,路上不好讲话,随到个僻静巷里。

陈大郎攒着两眉埋怨婆子道: “干娘,你好慢心肠!春去夏来,如今又已立过秋了。

你今日也说尚早,明日也说尚早,却不知我度日如年。

再延捱几日,他丈夫回来,此事便付东流,却不活活的害死我也!阴司里去,少不得与你索命。

”婆子道:“你且莫喉急。

老身正要相请,来得恰好。

事成不成只在今晚,须是依我而行。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全要轻轻悄悄,莫带累人。

”陈大郎点头道: “好计,好计!事成之后,定当厚报。

”说罢欣然而去。

正是: 排成窃玉偷香阵,费尽携云握雨心。

却说婆子约定陈大郎这晚成事。

午后细雨微茫,到晚却没有星月。

婆子黑暗里引着陈大郎埋伏在左近,自己却去敲门。

晴云点个纸灯儿开门出来,婆子故意将衣袖一摸,说道: “失落了一条临清汗巾儿!姐姐,劳你大家寻一寻。

”哄得晴云便把灯儿向街上照去。

这里婆子捉个空,招着陈大郎一溜溜进门了,先引他在楼梯背后空处伏着。

婆子便叫道:“有了! 不要寻了。

”晴云道:“恰好火也没了,我再去点个来照你。

” 婆子道:“走熟的路,不消用火。

”两个黑暗里关了门,摸上楼来。

三巧儿问道:“你没了什么东西?婆子袖里扯出个小帕儿来,道:“就是这个冤家。

虽然不值甚钱,是一个北京客人送我的,却不道‘礼轻人意重’。

”三巧儿取笑道:“莫非是你老相交送的表记?”婆子笑道:“也差不多。

”当夜两个耍笑饮酒,婆子道:“酒肴尽多,何不把些赏厨下男女?也教他闹轰轰像个节夜。

”三巧儿真个把四碗菜、两壶酒,吩咐丫鬟拿下楼去。

那两个婆娘、一个汉子,吃了一回,各去歇息。

不题。

再说婆子饮酒中间问道:“官人如何还不回家?”三巧儿道:“便是,算来一年半了。

”婆子道:“牛郎织女也是一年一会,你比他倒多隔了半年。

常言道‘一品官,二品客。

’做客的那一处没有风花雪月!只苦得家中娘子。

”三巧儿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婆子道:“是老身多嘴了。

今夜牛女佳期,只该饮酒作乐,不该说伤情话儿。

”说罢,便斟酒去劝那妇人。

约莫半酣,婆子又把酒去劝两个丫鬟,说道:“这是牛郎织女的喜酒。

劝你多吃几杯,后日嫁个恩爱的老公,寸步不离。

”两个丫鬟被缠不过,勉强吃了,各不胜酒力,东倒西歪。

三巧儿吩咐关了楼门,发放他先睡。

他两个自在吃酒。

婆子一头吃,口里不住的说罗说皂。

只见一个飞蛾在灯上旋转,婆子便把扇来一扑,故意扑灭了灯,叫声:“阿呀!老身自去点个灯来!”便去开楼门,陈大郎已自走上楼梯,伏在门边多时了,都是婆子预先设下的圈套。

婆子道:“忘带个取灯儿。

”去了又走转来,便引着陈大郎到自己榻上伏着。

婆子下楼去了一回,复上来道:“夜深了,厨下火种都熄了,怎么处?”三巧儿道:“我点灯睡惯了,黑魆魆地,好不怕人!”婆子道:“老身伴你一床睡,何如?”三巧儿应道:“甚好。

”三巧儿先脱了衣服床上去了,叫道:“你老人家快睡罢。

”婆子应道:“就来了。

”却在榻上拖陈大郎上来,赤条条的在三巧儿床上去。

三巧儿摸着身子,道:“你老人家许多年纪,身上恁般光滑!”那人并不回言,钻进被里就捧着妇人做嘴。

妇人还认是婆子,双手相抱,那人蓦地腾身而上,就干起事来。

那妇人一则多了杯酒,醉眼朦胧;二则被婆子挑拨,春心飘荡。

到此不暇致详,凭他轻薄: 一个是闺中情春少妇;一个是客邸慕色的才郎。

一个打熬许久,如文君初遇相如;一个盼望多时,如必正初谐陈女。

分明久旱逢甘雨,胜过他乡遇故知。

陈大郎是走过风月场的人,颠鸾倒凤,曲尽其趣,弄得妇人魂不附体。

云雨毕后,三巧儿方问道:“你是谁?”陈大郎把楼下相逢,如此相慕,如此苦央薛婆用计,细细说了。

“今番得遂平生,便死瞑目!”婆子走到床间,说道:“不是老身大胆:一来可怜大娘青春独宿;二来要救陈大郎性命。

你两个也是宿世姻缘,非干老身之事。

”三巧儿道:“事已如此,万一我丈夫知觉,怎么好?”婆子道:“此事你知我知,只买定了晴云暖雪两个丫头,不许他多嘴;再有谁人漏泄,在老身身上。

管成你夜夜欢娱,一些事也没有。

只是日后不要忘记了老身。

” 三巧儿到此,也顾不得许多了。

两个又狂荡起来,直到五更鼓绝,天色将明,两个兀自不舍。

婆子催促陈大郎起身,送了出门去了。

自此无夜不会,或是婆子同来,或是汉子自来。

两个丫头被婆子把甜话儿偎他,又把利害话儿吓他,又教主母赏他几件衣服;汉子到时,不时把些零碎银子赏他们买果儿吃;骗得欢欢喜喜,已自做了一路。

夜来明去,凡出入都是两个丫鬟迎送,全无阻隔。

真个是你贪我爱,如胶似膝,胜如夫妇一般。

陈大郎有心要结识这妇人,不时的制办好衣服好首饰送他,又替他还欠下婆子的一半价钱;又将一百两银子谢了婆子。

往来半年有余,这汉子约有千金之费。

三巧儿也有三十多两银子东西送那婆子。

婆子只为图这些不义之财,所以肯做牵头。

这都不在话下。

古人云:“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才过十五元宵夜,又是清明三月天。

陈大郎思想,蹉跎了多时生意,要得还乡,夜来与妇人说知。

两下恩深义重,各不相舍。

妇人倒情愿收拾了些细软,跟随汉子逃走,去做长久夫妻。

陈大郎道:“使不得。

我们相交始末,都在薛婆肚里。

就是主人家吕公,见我每夜进城,难道没有些疑惑?况客船上人多,瞒得那个?两个丫鬟又带去不得。

你丈夫回来,根究出情由,怎肯干休?娘子,你且耐心,到明年此时,我到此觅个僻静下处,悄悄通个信儿与你,那时两口儿同走,神鬼不觉,却不安稳?”妇人道:“万一你明年不来,如何?”陈大郎就设起誓来。

妇人道: “你既然有真心,奴家也决不相负。

你若到了家乡,倘有便人,托他捎个书信到薛婆处,也教奴家放意。

”陈大郎道:“我自用心,不消吩咐。

”又过几日,陈大郎雇下船只,装载粮食完备,又来与妇人作别。

这一夜倍加眷恋,两下说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狂荡一会儿,整整的一夜不曾合眼。

到五更起身,妇便去开箱,取出一件宝贝,叫做“珍珠衫”,递与陈大郎道: “这件衫儿,是蒋门祖传之物。

暑天若穿了它,清凉透骨。

此去天道渐热,正用得着。

奴家把与你做个记念。

穿了此衫,就如奴家贴体一般。

”陈大郎哭得出声不得,软做一堆。

妇人就把衫儿亲手与汉子穿了。

叫丫鬟开了门户,亲自送了他出门,再三珍重而别。

诗曰: 昔年含泪别夫郎,今日悲啼送所欢。

堪恨妇人多水性,招来野鸟胜文鸾。

话分两头,却说陈大郎有了这珍珠衫儿,每日贴体穿着,便夜间脱下,也放在被窝中同睡,寸步不离。

一路遇了顺风,不两月行到苏州府枫桥地面。

那枫桥是柴米牙行的聚处,少不得招个主家脱货,不在话下。

忽一日,赴个同乡人的酒席。

席上遇个襄阳客人,生得风流标致。

那人非别,正是蒋兴哥。

原来兴哥在广东贩了些珍珠、玳瑁、苏木、沉香之类,搭伴起身。

那伙同伴商量,都要到苏州发卖。

兴哥久闻得“上说天堂,下说苏杭”,好个大码头所在,有心要去走一遍,做这一回买卖,方才回去;还是去年十月中到苏州的。

因隐姓为商,都称为罗小官人,所以陈大郎更不疑虑他。

两个萍水相逢,年相若,貌相似,谈吐应对之间,彼此敬慕,即席间问了下处,互相拜望,两下遂成知己,不时会面。

兴哥讨完了客帐,欲待起身,走到陈大郎寓所作别。

大郎置酒相待,促膝谈心,甚是款洽。

此时五月下旬,天气炎热,两个解有饮酒。

陈大郎露出珍珠衫来。

兴哥心中骇异,又不好认他的,只夸奖此衫之美。

陈大郎恃了相知,便问道: “贵县大市街有个蒋兴哥家,罗兄可认得否?”兴哥倒也乖巧,回道:“在下出外日多,里中虽晓得有这个人,并不相认。

陈兄为何问他?”陈大郎道:“不瞒兄长说,小弟与他有些瓜葛。

” 便把三巧儿相好之情,告诉了一遍,扯着衫儿看了,眼泪汪汪道:“此衫是他所赠。

兄长此去,小弟有封书信,奉烦一寄。

明日侵早送到贵寓。

”兴哥口里便应道:“当得,当得。

”心下沉吟:“有这等异事!现有珍珠衫为证,不是个虚话了。

”当下如针刺肚,推故不饮,急急起身别去。

回到下处,想了又恼,恼了又想,恨不得学个缩地法儿,顷刻到家。

连夜收拾,次早便上船要行。

只见岸上一个人气吁吁的赶来,却是陈大郎,亲把书信一大包,递与兴哥,叮嘱千万寄去。

气得兴哥面如土色,说不得,话不得,死不得,活不得。

只等陈大郎去后,把书看时,面上写道:“此书烦寄大市街东巷薛妈妈家。

” 兴哥性起,一手扯开,却是六尺多长一条桃红绉纱汗巾,又有个纸糊长匣儿,内有羊脂玉凤头簪一根。

书上写道: 微物二件,烦干娘转寄心爱娘子三巧儿亲收,聊表记念。

相会之期,准在来春。

珍重,珍重。

兴哥大怒,把书扯得粉碎,撇在河中,提起玉簪在船板上一掼,折做两段。

一念想起,道:“我好糊涂,何不留此做个证见也好?”便拾起簪儿和汗巾,做一包收拾,催促开船,急急的赶到家乡。

望见了自家门首,不觉坠下泪来,想起:当初夫妻何等恩爱,只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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