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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得从鸣珂傍火城(2/3)

么要舍弃？既然已经舍弃了，又何必念念不忘？但终究，他自幼所受的熏染令他只是温和地点头，说：&ldquo她如今是昭仪，统领后宫。

她的儿子，陛下给起的乳名叫文殊。

&rdquo 平衍需要用平生最大的毅力，才能令自己不太过失态，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崔璨所说的话：&ldquo儿子？文殊？&rdquo 也许是这份痴情打动了崔璨，令他在自己能冷静思索之前，脱口而出：&ldquo若是雒都城破，庙堂倾颓，殿下倒是可以带她回龙城。

&rdquo说完又觉得自己多事，苦笑了一下：&ldquo不，她一定不愿意再回龙城，还请殿下给她留一条生路。

&rdquo 平衍看着崔璨，直到眼睛酸痛难忍，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牙根已经被咬得发酸发痛。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招手叫过厍狄聪：&ldquo让弓箭手准备。

&rdquo他目送着崔璨的身影没入高大的门洞，才继续说道：&ldquo准备攻城。

&rdquo 崔璨走入门洞，不等从人过来，自己就从马鞍上跳下来。

他飞快地沿着台阶爬上城墙，口中一连串地吩咐：&ldquo对方随时会开始攻城，做好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守住。

平中书的援军就快到了，我们不必打败对方，只要能等到平中书回来，就有希望了！&rdquo 城头被大火烧得一片漆黑。

崔璨往城垛上摸了一把，满手都是黑灰。

他接过从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本已经走开了两步，突然又站定，身后跟着的一群将领便不得不停下来。

这些人都是州郡军中的老兵提拔上来的，这样规模的攻伐从未经历过，却也不算是毫无大战经验，因此对这位文质彬彬的主帅颇有些不以为意。

见他停下来，立时便有人阴阳怪气地问：&ldquo崔相是想到了什么退敌的妙计？&rdquo 崔璨不理睬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伸手在城垛上敲了敲，果然夯土垒建的城垛却如同陶器一样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崔璨举头望去，只见被火烧得乌黑的城垛仿佛一道黑色的绳索，一直向着远方延伸而去。

崔璨笑了一下，转头面对那些将领：&ldquo退敌之法还没有，但大概是能守到平中书回来了。

&rdquo 他飞快地吩咐：&ldquo去找桐油来，将这城垛全都浇上桐油&hellip&hellip&rdquo 有人抱怨道：&ldquo崔相这是嫌咱们这城墙烧得不够狠吗？&rdquo 不料在前面飞快走着的崔璨突然停下来，转身冲他一笑，点头道：&ldquo没错。

&rdquo 突然弓弦颤动的声音如同万山松涛一样从城下传来，身边护卫一把将崔璨按倒在地上：&ldquo崔相小心！&rdquo 箭雨如同飞蝗如期而至。

崔璨抱着头趴在地上，一直等到这一轮箭雨稍歇，也不顾护卫的压制，跳起来高声吩咐：&ldquo点火，将城垛点着。

&rdquo 平衍看着城墙上继续火光大盛，蹙眉思索。

厍狄聪过来问：&ldquo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嫌之前烧得还不够吗？&rdquo 平衍摇了摇头：&ldquo我倒是忘了，这雒都本就土质特殊。

传说五百年前前朝草创营建雒都时曾在取土之处发生过一场大火。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火灭之后，那土坑居然被烧成了陶坑，自此世间才有了雒陶。

&rdquo 厍狄聪大惑不解：&ldquo难道他们要把城墙烧成陶器？&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rdquo平衍摇头，&ldquo大火烧过的城墙坚硬如雒陶，寻常弓箭无法破坏，要想攻城，就得动用地弩，只可惜咱们军中没有。

除此之外&hellip&hellip&rdquo平衍的目光朝东南方向眺望。

暗夜里，群星的光芒都被雒都城头的大火映得暗淡，那个方向只有一片黑黢黢暗无天日的树林。

平衍缓缓道：&ldquo他这是在给平若指路呢。

&rdquo 崔璨在城头，透过跳跃的火焰，目光紧紧落在平衍身上。

城墙太高，距离太远，他甚至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却毫不困难地能够揣测到平衍心中的冷峻。

他会怎么做呢？ 然后崔璨看见平衍在阿屿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从身边贺布卫的手中接过一张一人高的大弓。

他推开阿屿搀扶的手，就靠一条腿稳稳站住，身体笔直挺拔，引箭张弓，瞄向城头。

崔璨突然感觉到眉心剧烈地发烫，与此同时箭镞发出尖啸的声音转瞬飞了过来。

崔璨眼前出现了奇妙的幻觉，仿佛他能够看得清楚羽箭破空而来时飞速旋转的箭身，看得见箭镞尖锐的头闪耀着冷冷的光芒。

眉间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令他终于忍不住低头去探查。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头顶蓦地一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的发髻，将他推向身后的箭楼。

笃的一声，崔璨被羽箭穿透发髻，钉在了箭楼的柱子上。

&ldquo崔相！&rdquo &ldquo崔相小心！&rdquo &ldquo崔相！&rdquo 周围的人惊呼起来，肝胆俱裂，纷纷拥过去查看。

头皮被箭镞像犁地一样划开，一股鲜血从头顶蜿蜒流下来，滑过崔璨的面孔，让他的脸割裂成狰狞的两部分。

崔璨喘了口气，不由自主又去摸眉心。

如果不是刚才那一低头，只怕那支箭此刻就已经取了他的性命。

城下龙城士兵要过了片刻，才突然会过意来，一阵欢呼之声爆发出来，地动山摇，瞬间席卷过整个军阵。

这欢呼声与之前对着崔璨的呼喊截然不同。

若之前那样的呼喊是浪花潮水，那么此时在军中爆发出来的则是海啸一样撼人心魄、席卷天地的轰鸣。

城垛上的大火渐渐熄灭，崔璨顾不得城垛上还散发着滚滚热气，也顾不得自己的发髻被扯散，冲到墙边向下张望。

之前平衍那一箭将军中士气振奋到了极点，一股不安分的热情在士兵之间跃动。

平衍目光冰凉，看向身边的厍狄聪。

厍狄聪举起手发令：&ldquo准备&mdash&mdash&rdquo 身后五千长弓兵整齐划一地拉开弓。

五千根弓弦被绷紧的声音，在夜空里汇聚成了一种带着威慑力的暗调，令守城的士兵情不自禁地胆寒。

厍狄聪的手挥下去：&ldquo放！&rdquo 箭雨呼啸而至。

崔璨被身边人飞扑卧倒，只觉一阵凉风从头顶身后飞过，来不及躲闪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

一时间，城头之上，惨呼连连。

然而这还没有完，五千人射完箭后退，装箭、拉弓的同时，又有五千人替换上来。

厍狱聪的手不停地举起来、挥下去，每一次挥手都会引发一轮箭雨的攻击。

一连射了五轮，完全不给守军任何喘息反击的机会。

直到城头呼喊哭号的声音已经昕不见了，厍狄聪才终于看向平衍：&ldquo殿下？&rdquo 平衍微微点头：&ldquo开始吧！&rdquo 大军突然向两边让开，五百名士兵抬着攻城锤冲向大门。

崔璨狼狈地爬起来，顾不上扶正自己头上的冠子，飞快地吩咐：&ldquo查看损失，有多少人伤亡？都别慌，这只是第一步，他们就是要压得咱们胆寒了才开始攻城。

派人去城门加强守卫，小心敌人用云梯！&rdquo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巨大的震动将刚刚走了几步的崔璨一下子又震得几乎摔倒，旁边侍卫连忙扶住他：&ldquo崔相小心！&rdquo &ldquo不妨事。

&rdquo崔璨推开来搀扶的手，吸了口气，&ldquo他们开始攻打城门了。

&rdquo 城下平衍目光炯炯地关注着城头的动静，见崔璨能迅速稳定局面，调遣军队对自己的攻势进行应对，不禁长叹了一声：&ldquo竟然是个能文能武的人才，可惜了。

&rdquo 然而平衍的青睐也不能挽回雒都守军的颓势，几轮攻击后，崔璨这边左支右绌，渐渐无力支撑，而平衍则越来越兴奋，双手紧抓住步辇上的扶手，身体前倾，双目放光，恨不得自己去战才好。

厍狄聪担心他身体承受不住，劝道：&ldquo殿下，且休息一下吧，这城迟早是咱们的。

&rdquo &ldquo不，平若的援兵正在往回赶，今日必须要一举成功！&rdquo 厍狄聪会意，高声传令，号令手下再接再厉，务必一举攻破城墙，捉拿平宸。

众人山呼应答，气势如虹地向城墙发起攻击。

崔璨倒也不慌张，镇定地命人取来酒。

他怀中藏着一个小瓷瓶，其中鸩毒剂量足够自己死十次的。

他早已决心要同此城共存亡。

然而就在又一轮箭雨稍歇的间隙，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已经精疲力竭的崔璨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喘息，突然发现身边左右侍从纷纷跪伏在地上，他连忙回头，果然看见了平宸一手执着刀，一手拉着晗辛来到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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