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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旖旎刚要按门铃,发现门居然是开的。
虚掩着从里面透出的一线光,隐约能窥见客厅的陈设。
是她非常熟悉的地方。
她顿了一下,还是按了门铃。
等了半天却都没听到动静。
按了一次也没按了,她又站了会儿,看了看门楣上的数字,就挪步走开。
高跟鞋声蔓延到走廊另一边。
窗半开,傍晚大雪纷飞。
雪下大半月,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反而愈下愈大,一日比一日汹烈,若是哪一日成了雪灾,好像也不足为奇。
一片陌生又熟悉的街景尽收眼底,那个玫瑰园轮廓萧索,就在下方。
站在高处,满世界万物萧条。
这个公寓内部也没什么变化,刚她几乎是循着记忆上来的,几乎轻车熟路。
他只告诉了她他在这里,她就了然地找了过来。
几乎不用谁再未她指路。
正想着,突然从窗口掠过一阵冷风,将她怔忪的思绪给吹清醒了。
她低下头,从包里找出了烟与打火机,避开风。
火苗刚从手心蹿起,身后突然传来了动静。
门开了。
她听到了,却没回头。
听到他好像在打电话,声音徐徐扬扬的,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她点了烟,眺望远处。
窗外亮起一片星星点点灯火的街景。
不知怎么,她站在这里,居然有点儿想港城了。
真难得。
沈京墨挂掉电话,抱着手臂,姿态慵懒地靠在门边。
见她不过来,他便也不走,在不远看着她。
她比以前更瘦了。
一道背影浸在昏昧灯光里,墨绿色围巾缀流苏的那端随意垂落,显得她肩背单薄。
穿一件赭色长大衣,腰身是收拢的设计,掐出她一线袅娜纤腰,不堪一握。
她这般单薄,却带着星熠一人生活了六年。
一支烟快燃到了头,她还没回头,便察觉到有人接近她。
接着两道手臂从身后拢住她,他下巴抵在她头顶,厮磨她的发,嗅着一缕玫瑰淡香夹着烟气,沉默着。
她也沉默着。
“别动,”他好像是怕她跑了一样,静静说,“就一会儿。
” 他说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小半天她也没动。
过了会儿,等她烟燃灭了,他才放开了她,低头去看她,眸色稍敛,有点儿不悦地看着她围巾。
轻轻皱了眉。
于是又放开她,温和道:“跟我过来。
” “星熠呢?”她没动作,唇边只勾起一个小小弧度,看着他,像是在笑。
仔细看,却又没有。
“睡着了。
”他说。
许是工作一天的缘故,她眼皮耷拉着,透着倦。
看了看他就转回头去了。
她准备进去带星熠离开,左右想找个地方将烟捻灭,却没找到。
他又握住了她的手。
她诧异了一下,指尖就一空。
他拉着她进去,掌心握住她的。
她五指带着凉意,像是一块儿捂不热的凉玉。
他便握得更紧了一些。
转手劫过那截无处安放的烟蒂,拉着她,回到公寓中。
他又放开了她,将烟捻灭在烟灰缸。
细支的女士薄荷凉烟,白色烟嘴处缀着圈浅浅的绯红。
是她口红的颜色。
诱人又迷离。
他没听到回应,回头,见她顿在门边,踟蹰着。
她打量着这里。
公寓的陈设与以前没多大差别。
黑白基调为主,简洁雅致,大部分家具并未做更换,看起来也一直有在保养,却没太多额外的添置。
杂物很少,不像是有人在这里久居的。
他的东西竟也是寥寥。
整体陈置虽精致高档,也一应俱全,比起从前,却没什么人气儿似的。
偌大的客厅静谧非常。
只有一处黑色大理石造景水声潺潺,两边生长着茂盛的绿植,一盆色彩鲜艳的非洲菊开得明烈。
仿佛这处寓所中唯一的生机所在。
沈京墨又去了卧室。
陈旖旎这才跟了进去。
星熠睡得很熟。
缩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
他小脸埋在枕头中,眉眼紧阖,五官虽没长开,但如此一看,许多地方都与沈京墨很像。
又噘着小嘴,时不时发出嘀嘀咕咕含糊不清的梦呓,像是做了噩梦,又像是很不高兴似的。
沈京墨坐在星熠的床畔,眉眼低垂,看着星熠的睡容,侧脸线条很柔和。
陈旖旎立在门边,看着他们,久久也没进来。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熟睡的星熠。
一时居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打扰。
“他睡得很香,”沈京墨说着,唇边不自觉地勾起笑,他又抬头看她,低声:“他今天玩得很开心,很聪明,教他玩击剑一学就会。
” 陈旖旎靠在门边,也有点倦:“你带他去玩击剑了?” “嗯。
” 星熠看起来是的很累了——也难得这么累,五六岁的孩子最是有发散不完的活力,成日地闹腾,今天罕见的安静。
看起来他们两人今天应该相处不错,他也很尽兴。
“不打扰他了,让他多睡会儿。
”沈京墨站起来,微躬身,最后给星熠掖了掖被角。
小孩儿却突然拽了下他的手,梦呓一般,糯糯唤了声: “……爸爸。
” “……” 陈旖旎闻言,与他同时一愣。
沈京墨动作僵住,视线在星熠拉着他的那只小手上凝了片刻。
最终他轻轻给他拿开,放回了被子下。
才转身往出走。
他迎面过来,陈旖旎向门外退了两步,她瞧着他,似乎欲言又止。
沈京墨径直朝她走来,手背在身后,带上了门,人却突然不动了,看着她笑:“他叫我爸爸。
” “我听见了。
”她说。
他手还握着身后的门把手,直直看她,眉眼倦冷。
又看到她的围巾,微微皱了下眉头。
陈旖旎见他关了那扇门,好像是有点儿着急,开口道:“不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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