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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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脾气挺好的。……好得都有点儿不太要脸了。』(2/3)

&ldquo看我们小孙子，可好玩儿了，一出生就八斤七两。

&rdquo 我看着照片上的小屁孩儿，胖的像个包子。

&ldquo看到他上幼儿园，我儿子就给接走了，说幼儿园里双语教学，从小就要开始学英语，放我们这儿养，没人陪他说英语了。

气的我呀，姆们好好一北京孩子，着急说什么英语啊？又不是着急去美国认爹。

&rdquo 杨大爷颤颤歪歪的抬手，指着孙大妈，&ldquo思想落后。

&rdquo 孙大妈塞给杨大爷一个碗，碗里是挖好的西瓜，&ldquo吃吃吃吃你的瓜。

舌头都捋不直了，还老爱得吧。

&rdquo 孙大妈抬头盯着我，&ldquo小张，说说你的事儿&rdquo。

&ldquo您说。

&rdquo &ldquo阿姨啊，是真想帮你。

咱这么说啊，从古到今，再怎么改朝换代，这个男女处对象啊，始终都在坚持一个方针：&ldquo有缘千里来相会&rdquo。

俩人看对眼儿了，谁都拦不住。

没看对眼儿，你非得往一起撮合，那等于你干的是人贩子的工作。

你说对不对？&rdquo 我认真点头。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ldquo小张，阿姨问你，你觉得你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rdquo 我努力想了想，&ldquo我脾气挺好的。

&rdquo &ldquo有多好？&rdquo &ldquo.....好的都有点儿不太要脸了。

&rdquo &ldquo好！这是优点！难得！&rdquo孙大妈嚎啕大吃了一口西瓜。

&ldquo既然喜欢人家，想追求人家，就要发挥这个优点。

你们这一代年轻人，谈个恋爱跟打架似的，谁都不服软，脾气都那么大。

这就不行。

两人要想好好处，就得有一个作威作福，有一个做牛做马。

&rdquo &ldquo我是想做牛做马呢，可是怕人家看不上我啊。

&rdquo &ldquo你这么想就不对了。

老话说的好，骏马却驮痴汉走，美妻常伴拙夫眠。

你看你阿姨我，我这样的气质，你想象一下我年轻时候的长相，你再看你大爷，你大爷现在嘴歪眼斜，年轻的时候也没端正到哪儿去。

可我俩照样处了一辈子。

我当初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你大爷脾气好。

&rdquo 杨大爷咧着嘴看着自己气势磅礴的老伴，又看看我，&ldquo你，你就当是听相声呢。

&rdquo大爷说。

&ldquo杨守义，别拆我台啊！你当年是不是死追我来着？不认字儿还想写情书，新华辞典都让你翻烂了，有没有这回事儿？第一次吃饭，你拿筷子直哆嗦，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听说明天有大风。

这事儿都是你干的吧？&rdquo 我看着对面的杨大爷，仿佛在看着老年版的我。

前辈，久仰了。

杨大爷把碗塞给了大妈，奇怪的是，碗里的西瓜一块儿没少。

&ldquo吃瓜吧。

&rdquo &ldquo嘿，还想堵我嘴。

&rdquo 杨大爷缓缓伸开手，手心里是一堆帮孙大妈择出来的西瓜籽，&ldquo谁都堵不上您的嘴，我是怕您呛着。

&rdquo 拥挤寒酸的客厅里，中午的阳光晒进来了，四周一片暖光。

杨大爷歪咧着嘴，孙大妈眼里带笑，两人为一碗没有籽的西瓜推让着。

卧室里，小收音机正荒腔走板的播着评书，单田芳的《水浒传》第21回，虔婆醉打唐牛儿，宋江怒杀阎婆惜。

絮絮叨叨的背景音里，有一句话我听清楚了：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杨大爷指着大妈胸前的西瓜汁儿，&ldquo吃的到处都是。

&rdquo &ldquo你还嫌弃我哪，自己先把口水擦擦。

&rdquo 看着他们俩，我决定了，我要给女神打电话。

她是生瓜也没关系。

我也还是生瓜。

就让我们一起携手变熟吧。

从孙大妈家出来后，我顶着烈日一路小跑，手中紧紧攥着纸条。

回家，穿过走廊，一鼓作气的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按电话号码的时候，我仿佛回到了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一天，也是夏天的中午，我打电话查分。

输入准考证号以后，电话那头有短暂几秒的沉默，我的心砰砰乱跳。

而此刻，我却比那天查分数时更紧张。

当时的我，起码还怀揣着九分的希望，因为我考的那所大专院校，办学目的是为国家减少社会闲散人员，所以门槛非常低。

但现在，我心里却只有一分的希望，和九分的万一。

万一她接了呢？接了就是胜利。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开场白：嗯。

你好。

我是张光正，早上我们见过面，柳阿姨给了我你的电话。

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

直接，大气，稳重，Becool。

按下最后一个号码，我拨通了电话。

平静的铃声一直响着。

我靠着墙，不停的深呼吸。

铃声响了很久，我也缓缓沿着墙滑出溜到了地上。

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ldquo喂？&rdquo女神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瘫坐在床与墙夹缝里的我，紧张的原地蹿了起来。

&ldquo谁啊？&rdquo &ldquo我，我是张光正，那个，早上的男的，柳，柳阿姨，电话，那个.....你见过我，跳，跳.....&rdquo 完全语无伦次了。

语言系统崩盘了。

可能是要中风了。

&ldquo哦，我知道，我妈跟我说了。

&rdquo女神淡淡的说。

我扶着墙，感觉有些缺氧，努力想恢复镇定。

&ldquo喂？说话啊？&rdquo &ldquo那个......&rdquo &ldquo你想干嘛啊？&rdquo女神打断了我。

我紧紧的贴着墙，绷紧小腿，挺直后背，气运丹田，两眼直视前方，血气从腹部直蹿脑门。

&ldquo认，认识一下吧。

&rdquo我偷偷摸摸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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