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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连声称是,飞快取来。
刘克庄回头瞧着辛铁柱,兴致大起,笑道:“清酒浊酒,各有其味。
铁柱兄,你我今日正好来个一清一浊,不醉不归!” 两人虽是一文一武,喝酒却是一般痛快,当下挨近坐了,你一盏我一碗地喝了起来。
酒至酣处,刘克庄说起了辛弃疾,那是他最为仰慕的大词人,对辛词他可谓是自幼成诵。
“稼轩公忧时愤世,其词大声鞺鞳,小声铿鍧,横绝六合,扫空万古,可谓是自有苍生以来所无!”他高举酒盏道,“上次在这琼楼,我酒后无礼,竟敢当着辛兄的面搬弄辛词,该当自罚三盏才是。
” 这是他第一次对辛铁柱以“辛兄”相称,说罢连斟连饮。
三盏酒下肚,却见辛铁柱面有愁容,他道:“辛兄,你这是怎么了?” 辛铁柱听到父亲的名字被提及,不由得烦闷起来。
他把手一摆,道:“没什么。
”说着抓起一碗酒,灌入喉中。
刘克庄记得辛铁柱身陷囹圄时曾讲过从戎受阻一事,念头稍稍一转,便猜到了辛铁柱的心思,道:“为人父母,谁不疼惜子女?稼轩公曾驰骋疆场,深知兵事之险,如今北伐在即,他这是担心你出事,才会劝阻于你。
”话锋忽地一转,“可我见辛兄,如见燕南赵北,剑客奇才。
古今成败难描摹,他日莫悔当时错,你心中既有从戎之志,那便从戎去也!我对稼轩公仰慕至深,可说到底,稼轩公是稼轩公,你辛铁柱是辛铁柱。
但有所求,便该一往无前,莫要留待他日,空余悲恨。
” 辛铁柱这些日子常为此犯愁,始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心思粗浅,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只差有人点醒。
刘克庄这么一说,他顿时心中清明,愁色一展,道:“你说得很对,我明白了!”满上一碗酒,甚是痛快地喝了下去。
两人对饮正酣之际,宋慈已悄然离桌,去到了栏杆边。
那里原本有一大桌酒客,刚刚结账离开,只剩满桌子的杯盘狼藉。
韩絮手把酒盏,跟了过去。
宋慈凭栏而望,灯火连明的天际,隐约有几缕暗云,正缓慢移向满月。
“郡主应该认识虫达吧?”他忽然开口道。
韩絮淡淡一笑,道:“你不是说今日不查案了吗?” 说完,她伸手招来酒保,给了好几片金箔,指着身旁那张杯盘狼藉的桌子道:“这一桌我包下了,别再招呼任何客人来。
” 等到酒保连声称是,捧着金箔退下后,她才回答宋慈道:“虫达这人,我小时候见过几次,我只知他是叔公的下属,很早便追随叔公了。
叔公当权后,提拔他做了武将,听说他曾剿寇灭贼,立下了不少军功。
” 宋慈问道:“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何以虫达会突然投金?” “没听说过虫达为何投金,只是听说叔公为此事大发雷霆,治罪了虫达全家。
虫达当年做武将后,将家中老小都接来临安安置,他投金而去,全家老小却遭了殃。
”韩絮倚着栏杆,轻轻晃动酒盏,“我真是想不明白,从圣上那里求旨不易,为何你要查虫达之死,却不查你母亲的案子?” 宋慈没有提及虫达与他娘亲之死的关联,只问道:“当年百戏棚一别后,你姐姐恭淑皇后……可还见过我娘亲?” 他心里明白,倘若恭淑皇后与他娘亲只有百戏棚那一面之缘,就根本不可能对他娘亲的死耿耿于怀。
“后来见过,”韩絮道,“在城东的玲珑绸缎庄。
” 宋慈知道玲珑绸缎庄,熙春楼的角妓月娘,曾去那里挑选过绸缎,裁制过彩裙。
但是在那之前,他便知道这家绸缎庄了,还曾经去过那里。
当年他在百戏棚受了韩?的欺负,回到锦绣客舍后,禹秋兰为他擦洗了身子,涂抹了药膏,想给他拿一身干净衣裳换上时,一拉开衣橱,却发现衣橱里原本叠放整齐的衣物竟被翻得一片狼藉。
她之前一心放在宋慈身上,这时才注意到床上的枕头和被褥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显然在她外出之时,客房里进了贼。
好在钱财等贵重之物都是随身携带,并未丢失,她清点之后,发现好一点的衣服和鞋子都被偷了,其中有她亲手为宋巩缝制的新衣,那是为宋巩参加殿试专门准备的。
当晚宋巩回来,得知房中进贼,找来保管房门钥匙的吴伙计询问。
吴伙计说宋巩一家子外出时,房门一直是锁着的,钥匙放在柜台,没人进过行香子房。
吴伙计又在房中查看了一圈,发现窗户没关严,窗外是一条小巷,想必窃贼是翻窗进来的。
禹秋兰转头看了一眼宋慈,只因去百戏棚前,宋慈曾搭着凳子,趴在窗边朝外面看,她当时曾叫宋慈关好窗户,可能宋慈急着去百戏棚,并未将窗户关严。
但她没有责怪宋慈的意思,而是朝宋慈露出了微笑。
宋巩将此事报与官府,官府来了两个值夜的差役,很是敷衍地查了一下,说是住客自己没有关严窗户,这才让窃贼有机可乘,又说没有丢什么贵重东西,还连夜把他们叫来,言辞间大有抱怨之意。
官府无意追查,宋巩又殿试在即,加之只是丢了一些衣物,遭窃一事只好不了了之。
衣橱里只剩一些旧衣物,禹秋兰不想宋巩就这么去参加殿试,想利用仅剩的三天时间,再给宋巩赶制一身新衣。
此前原本说好要去城北观赏桃花的,这一下只能往后推迟几日,禹秋兰说等宋巩殿试结束后,再带着宋慈一起去观赏桃花。
禹秋兰寻吴伙计打听,城里哪里有便宜的绸缎卖,吴伙计便说了玲珑绸缎庄。
翌日一早,禹秋兰带着宋慈来到玲珑绸缎庄,选好了绸缎,又借用绸缎庄的针线、顶针、剪子等物赶制衣服。
绸缎庄的掌柜很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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